畫布上的云朵

麥淇琳

蘇琴六歲時出了一場車禍，從此就瘸了一條腿，伙伴們看見她都喜歡指指點點。

這天，蘇琴一個人在草坪上玩，一個調皮的小男孩指著她大喊：“大家快看，這是哪兒來的小怪獸！”蘇琴心里頓時滋生了挫敗的情緒，她走到公園里，大人們在草地上愜意地閑聊，孩子們在愉快地玩耍……

不遠處，人們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圍觀什么。蘇琴小心翼翼走過去，發現一個流浪畫家在作畫。遠處的教堂、近處的楓林、藍藍的天以及放風箏的孩子，都盡數收入畫家的畫紙上。流浪畫家完成了一幅畫作，圍觀的人們都給予他熱烈的掌聲，蘇琴贊嘆之余，仍然為自己身處的困境而沮喪。

畫家望著蘇琴，似乎注意到了一些什么，他指著身邊的長椅對蘇琴說：“孩子，我接下來的畫需要有一個人坐在這里，你能幫助我嗎？”蘇琴愣住了，她看了看自己的瘸腿，簡直不相信畫家說的是真的。

“不，我……”蘇琴怯怯地說，“我……我太難看了！”

“來吧，孩子！”畫家再次指了指身邊的長椅，他的真誠讓蘇琴覺得根本無法拒絕，她最終坐到了長椅上。畫家坐在椅子不遠處的一側，開始作畫。不久，流浪畫家完成了這幅作品，畫紙上的蘇琴迎著藍天微笑著，燦爛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而且因為側坐的角度關系，她的另一只腳，居然被前面的這只腳很自然地“遮擋”住了。在畫面上，沒人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瘸腿的小姑娘，她在陽光下，笑得那么甜美，那么自然……

“這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走過來看的每一個人都這樣說，蘇琴驚喜極了，她看著畫上的自己，忍不住喃喃自語：“這是我嗎？”

“這就是你！只要你忘卻自己的悲傷，學會欣賞藍天與白云，那么你生命里的一切都會變得更加美好！”畫家收起畫具離開了公園，但這番話卻一直留在了蘇琴的腦海里。

從此，蘇琴喜歡上畫畫，小鎮的榕樹，屋頂的瓦檐，樓梯拐角的小貓，湖畔的垂柳都可以成為她繪畫的素材。盛夏的陽光穿過重重疊疊的枝條，留下一地斑駁的樹影。蘇琴在院子里畫畫，可她總是畫不好。蘇琴沮喪地說：“媽媽，或許我沒有繪畫的天分，我的畫跟我的瘸腿一樣可笑。”媽媽安慰蘇琴：“當月亮不再躲避黑暗，它就會始終明亮。當你勇敢面對每一次不完美，當你有了堅持，所有光芒都將如期降臨。”

幾年時間過去了，蘇琴幾乎天天在作畫。這天，蘇琴來到海邊，在沙灘上支起畫架，朝海望去，落日從西面山峰徐徐落下，金黃的余暉使海面變得和煦。那個傍晚，蘇琴一幅名為《云朵》的畫作初稿完成了，她沿著石子路走回家，經過一條小巷，看到有人將兩塊木板框扔到垃圾堆。

那天，蘇琴把木板框撿回家中，她取來剪刀、刷子、幾瓶快干掉的顏料、用過的牙簽、棉花，還有撿來的玩具零件……

剪一剪紙張，再涂一涂膠水，捏一捏棉花，刷一刷顏料。最后，蘇琴把這些廢棄物繪成一幅山清水秀、層巒疊嶂的寫意山水畫。蘇琴為這幅充滿“垃圾”元素的畫取名為《新的生命》，這幅畫，在參與市書畫院以環保為主題的作品比賽中，意外得了大獎。蘇琴感慨地說：“我只是用繪畫縫補了破碎。”

一輪落日掛在天邊，像孩子放飛的大氣球。空氣里染著花香，蘇琴支開畫架，畫筆在畫布上揮舞，一朵朵白云落在畫布上，裹了薄薄的落日余暉，顯得飽滿、豐盈，有無窮的溫馨與力量。

（一米陽光摘自《演講與口才·學生讀本》，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