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比德軍還厲害?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面對朝鮮人民軍的雷霆重擊,之前驕橫狂妄、頻頻挑釁的韓國(時稱南朝鮮)軍隊原形畢露,被打得潰不成軍,開戰后僅三天,云集漢城(今首爾)的四萬韓軍已喪失建制,棄城南逃,韓國國防部長申性模命令在大田構筑第二道防線。此刻,出于冷戰思維,美國總統杜魯門宣布武力介入朝鮮半島事務,要求遠東司令麥克阿瑟將駐日美軍派往前線,麥克阿瑟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駐日本的第24師。在他眼里,第24師在太平洋戰爭中戰績顯赫,而師長迪安更是難得的將才。
迪安,生于1899年,1922年畢業于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以陸軍少尉參軍。二戰中,他平步青云,很快擢升準將,接著當上步兵第44師少將師長。迪安率部在歐洲與裝備精良的德軍第19集團軍打了一場遭遇戰,最終將德軍包圍并迫降。
二戰結束后,迪安來到遠東,出任駐日本的美軍第24師師長,“妥妥”地當了幾年“太平師長”。接到麥克阿瑟的命令后,迪安覺得朝軍“不堪一擊”,認為自己繼在歐洲贏得榮譽后將在遠東“大顯身手”。
被朝鮮游擊隊抓獲
鑒于戰況緊急,7月2日,抱著“美國兵一露面就嚇跑敵人”幻想的迪安只帶著第24師1營先乘船出征了。三天后,美朝在竹美嶺首次交鋒,盡管有空中支援,但美軍第1營還是被朝軍步兵第3師凌厲的炮火壓制和坦克突擊打得落花流水。此戰后,美韓聯軍在半島中部的戰線進一步被分割,美軍第1營殘部及隨后到達的大部隊被壓縮到大田狹窄谷地里。
7月19日,朝軍第3師猛攻大田,位于大田機場的美軍炮兵陣地遭朝軍集中火力壓制。當晚,朝軍切斷連接大田-金山間和大田-大邱間的道路,將第24師主力與釜山大本營割裂開。次日,朝軍攻入大田市內,對喪失建制的第24師各部展開殲滅戰。
此刻,第24師各部猶如無頭蒼蠅,迪安帶著一個連邊打邊退,他肩扛火箭筒向朝軍坦克開火,據說擊毀其中一輛,但戰局已無法扭轉。至20日17時許,第24師放棄有組織抵抗,美軍官兵在朝軍包圍圈中大部分戰死或當了俘虜。
8月25日,當迪安走到全羅北道鎮安郡附近時,被朝鮮游擊隊員生俘。朝鮮戰士怎么也不相信眼前這位瘦骨嶙峋的“小老頭”就是美軍少將。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朝鮮軍官后來安排迪安吃了好幾頓平壤冷面。韓國國防部資料指出,美軍第24師滿編1.6萬人,大田戰役中傷亡7000余人,另有數千人被俘或失蹤,美軍為自己的“傲慢與偏見”付出了慘痛代價。
與此同時,逃回釜山的第24師殘兵敗將上報“迪安失蹤”,美軍出動特種部隊搜尋也一無所獲,華盛頓只得通報“迪安以身殉職”的結論,美聯社還杜撰了迪安“與敵同歸于盡”的報道。1951年,美國國會授予迪安國會榮譽勛章,還在五角大樓舉行追悼會。
做生意更在行
1951年6月起,美國為首的所謂“聯合國軍”與中朝方面舉行停戰談判,正在采訪的澳大利亞記者威爾福雷德·伯切特收到一封信,信件最后附上美軍被俘人員名單,迪安的名字赫然在列。他馬不停蹄地找到寄信人——一名朝軍聯絡官,在這位軍官安排下,他得以在朝鮮慈江道戰俘營里見到迪安。接下來的幾天里,伯切特詳細記錄了迪安的生活,后者有單獨住所,配有專門英語翻譯,門口雖有警衛,但一天的生活卻沒什么限制。伯切特將迪安起居都拍下來,制成紀錄片《迪安的戰俘生活》。
回到澳大利亞后,伯切特將紀錄片寄給美國國會議員。得到消息的迪安之妻跑到國會,控訴國會和政府“捏造事實”。美國國務院則誣蔑有人“造謠生事,充當共產黨宣傳工具”。可不久,美國《圖片郵報》又刊登兩張迪安正面照,一張是被俘時頹唐的迪安,一張是被俘一年半后壯實的迪安。
真相就此大白于天下,尷尬的美國國務院只得通過新聞發言人發表“尚需調查個中原委”的聲明,一調查便拖延了近兩年,但美國民眾都知道迪安還活著。迪安在戰俘營里也沒閑著,他把被俘經歷寫成一本書,名叫《在朝鮮被俘歷險記》。1953年春,紐約出版商鮑斯·卡特輾轉各方,帶信給迪安,準備出版他的歷險記,開價5萬美元,迪安卻回應:“不!”他開價10萬美元。看來,迪安做生意的本事超過了打仗的本事。
1953年7月27日,朝鮮停戰協議簽訂。從8月5日起,雙方開始遣返戰俘。9月4日晚,迪安被遣返的前一天,遣俘委員會的中朝代表安排告別宴,他表達深深的感謝。
迪安回國后繼續在軍隊服役,還當上第6集團軍中將副司令。后來,他的親歷記出版了,里面有句話:“被俘一事是我軍旅生涯中最不光彩,也是最痛苦的經歷,但也在我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的烙印。”其間,他還寫過一封信給朝鮮領導人,“以一個普通軍人的身份,表達遠離戰場的特殊感情”,信尾署名為“死而復生的美國公民”。1981年,迪安在舊金山家中去世,享年82歲。
(摘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