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洪雁
近日,東非人再次看到了將他們的莊稼啃食殆盡的沙漠蝗,而上一次如此大規模的蝗災發生在兩三代人之前。此次蝗災來勢洶洶,形成了幾個非常大的沙漠蝗群,據說其中一個有莫斯科城那么大,而每只蝗蟲每天消耗與自身重量相等的農作物。此次蝗災的源頭依然成謎,也許是在也門,也許是在阿曼,甚至還可能是在印度次大陸孵化而成的。
在無盡的饑餓驅使下,借助風力的推動,肯尼亞的沙漠蝗向西、向東蔓延。如今,遠方的索馬里和巴基斯坦當局都已宣布進入緊急狀態。飽受折磨的聯合國糧農組織多次警告說,如果不加以控制,到了6月,蝗蟲的數量可能會增加500倍。
蝗蟲成為災難是因為人類
昆蟲引發人類恐懼的因素在于它們能夠入侵、躲避、繁殖、傷害、散布各地和挑戰我們。美國昆蟲學家杰弗里·洛克伍德在《揮之不去:為什么人類害怕、憎恨和喜愛昆蟲》一書中如是說。而蝗蟲可能是人類昆蟲恐懼的頂點。
像大多數昆蟲一樣,沙漠蝗比人類早數百萬年出現在地球上。在漫長的地質年代里,蝗蟲與其他生物共存,我們不知道它們曾經造成過什么樣的災難,也許從來不是什么災難,因為我們人類是第一種種植莊稼的動物。大約在一萬年前,當人類在大地上播種第一批莊稼時,也同時把螞蚱變成了可怕的蝗蟲。也許在此之前,蝗蟲只是生態系統的正常組成部分,而如今,因為人類會蒙受損失,從而變成了災難。
在中東和北非出現了農耕之后,沙漠蝗蟲就成了不祥之兆。盡管蝗蟲經常破壞農民的收成,但古埃及人只是描畫螞蚱,從沒有以任何形式描繪蝗蟲(成群的螞蚱)。一些學者推測這是因為他們太擔憂了,不敢描繪出如此可怕的預兆。
杰弗里·洛克伍德將蝗災稱為“過程”,不認為它們是一個物種。他還指出,如果蝗蟲的體型按人類的比例放大,那么在鋪天蓋地的狀態下,它們最遠的行進距離是近6萬公里,比人類的祖先所進行的文明擴張征服所到之地、所跋涉的路程還要遠。遠古時期,地球的地質和氣候條件發生改變后,人類發明了農業,我們確實該為自己的農耕文明,為改變這個世界而感到自豪。而要做出這樣劃時代的創造,人類必須成為一個整體,聚集在一起,消耗并改變周圍的世界。但令人悲哀的是,大自然以蝗災的形式,將人類的行為投射給我們看,這不得不讓我們想起,為了支撐人類文明,大自然所付出的代價:無數物種滅絕。
哈佛大學著名生物學家愛德華·威爾森曾經斷言,“如果人類消失,世界只不過會退回到一萬年前豐饒的平衡狀態。如果昆蟲消失,地球生態就會土崩瓦解”。也許這里的昆蟲不包括蝗蟲。也許我們可以戰勝蝗災,并從大自然手中永久地逃避這項稅收。
能夠讓蝗蟲滅絕嗎
從2020年1月份開始,世界各地就暴發了大規模的蝗災,東非和南亞地區暴發的蝗災更是幾十年不遇。
那是否可以徹底消滅蝗蟲呢?答案也許是可以。讓我們來看看北美地區的落基山蝗的案例。落基山蝗是一種北美品種,在1875年,席卷了美國西部,形成近3000公里長,近200公里寬的蟲群,面積差不多有50萬平方公里(河南省的面積是不到20萬平方公里),這是人類歷史上有記載的最大規模的蝗蟲集群。
原始記錄是這樣的:當地農夫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片烏云,但移動速度非常快,轉眼間就飛到了村莊、田野。遮天蔽日下,陽光被擋住了,天上是令人厭惡的嗡嗡聲。人們紛紛躲到屋子里。而蝗蟲就在外面大肆啃食農作物等一切可以吃的東西。
蝗蟲大軍就這樣從美國中部崛起,向西開進,總計掃蕩了11個州。但是,這樣恐怖的蝗災在20世紀初滅絕了,這讓許多昆蟲學家迷惑不解。有專家猜測,這是由于隨著西部開發的深入,美國農民的定居點不斷擴張,破壞了落基山蝗的產卵地,從而使蝗蟲又變回了無害的螞蚱。不管原因為何,落基山蝗的滅絕似乎并未引發生態系統的重大連鎖反應。
文明最大的好處是人類可以發揮創造性,找到前進的道路。如今,人類已經有望消滅蝗蟲。研究人員正在開發一種化學制劑,抑制螞蚱體內的血清素生成,從而使它們沒有機會變異成蝗災。
為了解決當前的蝗災,聯合國糧農組織呼吁各界提供7000萬美元的緊急資金。如果能夠喚醒人類必要的合作精神,這筆錢也不算什么大事。何況,有些專家認為,人類所造成的氣候變化,可能加劇了蝗災的暴發,也就是說東非的蝗災,人人有責。在人類文明化的過程中,在人口數量激增的歷史進程中,許多人已經意識到了:人類可能并不是地球的保護者。蝗災讓我們再次警醒,人類千萬不要成為給其他物種帶來災難的蝗蟲。
(選自2020年第6期《世界博覽》,本刊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