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日記

錢柯望

4月1日 晴

往年的這個時候，一定是所有同學，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在學校課間抓緊時間開玩笑，末了加了一句“愚人節快樂”，然后一溜煙跑走。

今年，一個只能坐在電腦前的愚人節，話語都變成“儒雅”的文字發在聊天框里，發在QQ群里，后浪推前浪，好像各個頭像執行程序。

“明天就要開學啦！”

“真的嗎？聽誰說的？”

“后天還要考試。”

“唉……”

“嘿嘿，Happy April Fools Day！”

……我沒看日歷，都忘了還有這一茬。真的，在這個還沒到盡頭的假期里，看著國內平息了國外又開始幾萬幾萬確診，對時間都麻木了，但對開學永遠保持“憧憬”。大家都在愚人節散布開學的“謠言”，每個人，安靜的、好動的、學霸和學渣都在期盼同一件事吧。

4月2日 晴

下午網課上完，一家人開車到學校。爸爸是學校老師，他去學校值班，我也跟著去打打籃球、乒乓球。前幾天都是自己玩，有時候跟幾位后勤老師打打球——他們從老家回來已經隔離了十四天，住在教師宿舍里，已經可以到操場來走走了。

而今天不同。當我正三分球怎么投也進不了時，來了一個相識的朋友，也帶來了球！

這段時間好像除自己家外盡是他鄉，而這種他鄉遇故交的情況讓人歡喜，邀他同玩，打了幾局乒乓球，結果鎩羽而歸，但心里未覺得沮喪，相比宅在家里，對還有機會輸感到慶幸知足。

看我輸了這么多局，朋友開始放水。我立刻說：“不準放水，輸就是輸。”想起喬丹在科比追悼會上的致辭，他說科比經常和他討論技巧，找他練習——和一個比自己強的人比賽才能提高自己。我知道，千里之外的醫務人員和新冠病毒打比賽時，它不會放水。

我硬氣地對朋友說：“放馬過來！”

人類也硬氣地，用七十億個聲音向病毒吶喊：“分裂吧，顫抖吧，你總有一天會被消滅，這世界不是你的歸宿。”

要走時，學校保安送了一個麥餅，是幾個保安一起做的，還是滾燙的。

4月4日 陰，偶有雨

清明節禁止掃墓，我窩在家里考試——老師把試卷電子稿發群里，我們打印、考完再拍照上傳。

考完后，打開電視，看了一部電影《拯救大兵瑞恩》，在血腥中被人性所震撼。影片講述了一個“救贖”的故事。二戰時期，美軍諾曼底登陸后，為了拯救被困在敵后方的大兵瑞恩，美軍派出八人小分隊深入敵后方。經過槍林彈雨，找錯另一個同名瑞恩，最后犧牲了兩人找到瑞恩。當瑞恩聽到自己的三個兄弟全部陣亡，允許自己回家，可他在悲痛過后卻毅然決定留下來與戰友們戰斗到底。只剩六人的分隊商討后也決定留下一起戰斗。在慘烈的守橋戰役后，雖然擊退德軍，八人分隊只剩兩人生還。

六條命換一條命，值得嗎？八人分隊的首領米勒上尉在尋找途中的一個深夜對戰友說：“你知道我的部隊死了幾個嗎？九十四個。一有人陣亡，我就想，也許能拯救十倍的人，甚至百倍的人，可真的是這樣嗎？天知道。”在米勒上尉犧牲前，對身旁的瑞恩說：“好好活下去。Earn it 。”這句話改變了瑞恩的一生，做一個好人，過好這一生，垂老之時，才有勇氣站在米勒墓前，向他敬上莊嚴的軍禮。

又想起《火星救援》，一個宇航員被困火星，政府不惜花近千億美元賭上另幾個宇航員的命去營救。

不管結局是喜是悲，主題不變，生命至上。

其實疫情期間天天都上演著現實中的電影，以生命拯救生命，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如此，拯救者執行任務，恪盡職守，而被拯救者，我相信，一場疾病能改變他們對未來生活的態度，好好活下去，便是對醫者最好的報答。等硝煙散盡，留下的，是不朽的人性光輝。不是所有人都必須站在抗“疫”第一線，作為學生，我們只須做好自己，做力所能及之事，做好每一件小事。

4月5日 多云

同朋友們約好去城北山上玩，一路在車上引吭高歌，你方唱罷我登場，把會的歌都哼一遍。云很淡，風很輕，路旁是小橋流水人家。一塊塊田里灌著水，遠遠望去就像九寨溝的經典場景，層層疊疊。有塊地里長滿很像薰衣草的紫色小花，不時會看見一兩株油菜花上蝴蝶翻飛。執一根枯樹枝作手杖，又哼起小曲兒。一千多年前陶淵明應該也是面對這樣的青山綠水，吟詠“登東皋山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

此情此景，我也頗想吟詩一首，記如下：

樂游城北

疫后意漸適，驅車城北山。

紅綠綴山間，春意芳桿欄。

疫氣此時散，茶花色正丹。

老翁鋤田頭，老媼織門檻。

朝陽無限好，福氣蓓人間。

再采幾枝茶花，便尋農家樂去了。

我原本以為自己其實跟抗“疫”搭不上邊，現在想想，覺得能寫下這樣一段文字，也是抗“疫”的一部分吧。春已蒞臨世界，歲月靜好，愿健康碼不再成為必需品的那一天早點到來。

[【老師評】]

小作者特意繞開史詩般的歷史敘述，著眼于自己在戰“疫”期間打乒乓球、考試、觀影、爬山這類瑣屑的生活，看似隨意而零散，卻細膩而真實地再現了時代背景下小人物的一種態度，一種心情故事。但他絕沒有將時代棄之不顧，字里行間充滿著對遠方的一切生命包容性的理解和愛，如文中閃現的對平靜生活的渴望，對生命本真的思考等，始終帶給人一種明麗的感受，不覺讓人聯想起海子最后的期盼：關心糧食和蔬菜，做一個幸福的人。只要面朝大海，春暖終歸花開。 ??????

指導教師：王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