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光芒

莊諾

遠山接著天際，近景溪水潺潺。聳直的喬木櫛比而立，各色的葉子雜在林間，白墻黑頂的小屋安靜地落在樹林之間。林風眠的油畫《秋艷》給人的感覺是秋色金艷，層林盡染且寧靜優美。

畫家用油畫重彩將寧靜、孤寂、空曠、抒情的風格淋淋盡致溢于畫面，具有一種令人感動的寂靜之美。

林風眠晚年對秋天、秋景、秋色極為鐘情。他的秋色風景畫絕大多數是水彩重墨，而用西畫油彩描繪秋景的非常少見。他用油畫描繪的秋景別有一番滋味，最大的特點是色彩的強烈對比，黑樹桿與金黃、中黃、檸檬黃樹葉的對比。這種對比把最亮的黃色、橘黃色突出來，呈現出金色秋天的明媚、響亮和喜悅。色彩的明艷對比并不單調，因為畫家特別注意刻畫那些偏紅、偏綠、偏黃的過渡色。刻畫那些明亮過后的含蓄、清晰后面的模糊、水面倒影的豐富。油畫《秋艷》的引人入勝之處在于對色彩與光線的把控，畫家敏銳地捕捉到樹林山間微妙光線與小河潺潺流水的交相輝映，將光與色巧妙融合，同時利用自己所擅長的補色對比的表現方法，賦予畫面以十足的平衡感。

林風眠認為繪畫藝術的造型取決于創作者的情緒：“藝術原本是人類思想情感的造型化。換句話，藝術是要借外物之形以寄存自我的，或說時代的思想與情感的。古人所謂心聲心影即是。而所謂外物之形，就是大自然中一切事物形體。藝術假使不借這些形體以為寄存思感之具，則人類的思感將不能借造型藝術以表現，或說所謂造型藝術者將不成其為造型藝術！”（林風眠《我們所希望的國畫前途》）這也是深度理解林風眠這幅畫更高的一個層面。

郎紹君在《中國名畫家全集· 林風眠》寫道：“他的西畫修養，諸如逆光、倒影、色彩統調與冷暖的處理、空間感與空氣感的表現等，都發揮了更大的作用。作品仍保持著水墨表現的透明性，但廣告色（特別是黃色）的運用逐漸增加。 這一趨勢到畫《秋艷》等一系列秋景作品，達到了極致。”

《秋艷》整體畫作給人有了一種“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的詩情畫意。從光影和色彩上來看，此作有著西方印象派特點。林風眠晚年創作的油畫充分吸收了西方印象主義以來的現代繪畫營養，與中國傳統水墨和境界相結合，并融入其個人的人生經歷，審美性與思想性并舉，顯得成熟而有重量。將中國畫特有的干凈透明與西畫中色彩的鮮麗光亮融為一體，使創作不僅展現出“林風眠式”的獨特景致，更是畫家心境與情感的真正流露。

詩人艾青將林風眠的作品稱之為“彩色的詩”。作為上個世紀20年代留法三劍客的常玉、徐悲鴻、林風眠，他們成為中國現代畫壇的教父級人物。特別是林風眠，培養出了吳冠中、趙無極、蘇天賜等享譽全球的畫家。而常玉、吳冠中、趙無極等人的作品市場最高價過億元，林風眠的作品目前也就在數百萬元左右，有很大的投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