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過后

周佳

美國北部遭熱帶風暴“伊薩亞斯”（Isaias）襲擊后，我家就一直斷電斷網。幾乎一星期了，電力公司也一直不來修。在上海的媽媽不屑一顧地告訴我，這么慢的效率，在中國肯定不可能發生。

我打電話給我的朋友們。杰森是紐約一家大銀行風險管理的主管。我們背后都叫他工作狂。因為這家伙曾經在妻子產后第七天就回公司上班，并在辦公室公開說，女人生孩子，我又沒什么事，干嗎要休產假。他手下的男士私下告訴我，他們沒幾個敢休超過兩星期產假的。

由于疫情的關系，杰森在家工作已經4個月，但在斷電斷網的第三天，他回到了位于曼哈頓中城的辦公室上班，“作為部門領導，我怎么能不上班，公司需要我坐鎮的”。其實，美國公司都有規定，在家里無法提供工作必需設施的情況下，員工是可以帶薪不工作的。

他告訴我，平日空空蕩蕩的辦公室里一片忙忙碌碌。“現在回到辦公室的人都是像我一樣家里停電斷網的。”杰森說。

風暴伊薩亞斯在8月5日下午抵達紐約、新澤西和康涅狄格州。住在新澤西的杰森說：“伊薩亞斯來襲的下午，手機顯示龍卷風警報，要求所有人進入地下室或者尋找掩體。我在進入地下室之前，看到窗外的大樹被風吹得像稻草一樣四面搖擺。風還沒有停，電就沒了。過了十幾分鐘，連手機信號也沒了。”

風暴過后，新澤西和康涅狄格州有約一半的居民家斷電。紐約市因為樹木相對較少，斷電比例相對較低，但是也有上萬家庭斷電。風災過后，救災的力量總是遲遲不來。

“沒有網絡，沒有手機信號，我們在家能知曉外界信息的唯一方式是收聽鎮里的無線廣播。他們大概是有發電機。在黑暗中苦等4天后，廣播說電力公司完成評估，大約要下周二，也就是斷電一周以后才能讓絕大多數人恢復電力。”杰森說。

在曼哈頓的辦公室成了杰森的補給站。“每天，我們都帶上備用電源去辦公室充電，這樣晚上至少可以有熱水洗澡。燒熱水的天然氣一直都有，但是熱水器需要電力控制才能啟動。辦公室里現在都是各種充電設備。大家都在咒罵至今神隱的電力維修隊。”杰森說。

目前，恢復電力措施的遲緩已經引起廣泛的民憤。三個州的州長都要求電力公司解釋維修行動遲緩的原因。

政府的救援隊遲遲不來，居民們紛紛自己動手。為了讓出入方便，杰森決定把倒伏在必經之路的樹截斷搬到路邊去。

新澤西、紐約和康涅狄格州的州長都宣布該州進入緊急狀態。這將給予州長權力將州的儲備資金用于救災。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FEMA）已經批準康涅狄格州關于“伊薩亞斯”的申請，認可該州進入緊急狀態，并且確認風暴期間確實有龍卷風在康州的西港市形成并造成破壞。這項批準將使聯邦政府負擔大部分康州救援的開支。

杰森的狀態其實只是金融人士們的一個縮影。他們的生活其實和大部分在紐約工作的人相比，并不一樣。首先，大部分紐約的公司并不像銀行、基金，都花重金建立應急工作中心，這些應急辦公中心是常年對員工開放的；另一點是，其他許多的行業，并沒有那么大比例員工住在新澤西或康涅狄格州中部的那些“森林”里，一下子狂風暴雨，倒幾棵樹，就都沒電了。說實話，我媽就一直沒搞明白，為什么美國的精英都喜歡住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