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初生牛犢最常見的毛病,由于產程太長,羊水吸入呼吸道,伴隨著斷臍,牛胎由體呼吸變為肺呼吸,羊水吸入肺里。處理不當會繼發肺炎,我帶幾劑針劑過去給牛犢注射,別擔心。”“母牛有發情癥狀,意味著該配種了,放牛回來你把牛拴好,我馬上過去。”……8月11日早上8時,史玉明的手機不停地滴滴響,養殖戶接連來電咨詢著自家牛的情況。掛掉電話,史玉明準備出發。
一個記賬本,一支筆,一部手機,一只精液罐,一箱獸藥,是史玉明的出行必備,查點好物品,看一眼汽車油表,8時10分,史玉明行進在去往養殖戶家的路上。“每天至少一二百公里的路程要趕,汽車油表是不能不看的,否則就可能被‘放在半路。”史玉明對記者說。
史玉明是山西省呂梁市嵐縣大蛇頭鄉的一名獸醫,爺爺、父母都從事獸醫工作,從父親手里接過這一棒,史玉明繼續著“子承父業”的活計。
“總得有人干啊。”記者問及為何也選擇這一行時,史玉明說,“以前爺爺學獸醫是為了養家糊口、吃飽肚子。父親學獸醫是為了改良黃牛,畢竟在村里,能幫助養殖戶致富是關鍵。到了我這兒,生活富裕了,可以有更多選擇,可獸醫這行總得有人干啊。即便科技發展了,在偏遠山村,要想讓這些高科技的成果落地,真正地服務百姓,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有些工作還是需要人工來完成的。”
早上5時~9時,中午13時~3時,晚上7時~10時,這三個時間段是史玉明一天最忙碌的時候,“我們的工作一般都是趕在養殖戶早上放牛前、中午回坡或者晚上回圈時來完成。養殖戶們一般都把牛棚安置在路途偏遠的地區,且道路崎嶇。父親剛做獸醫時,一天只能服務幾戶;現在我有了汽車,可比以前父親工作方便多了。”
史玉明的父親叫史其拴,也是嵐縣出了名的獸醫。1984年,在嵐縣畜牧局的安排下,史其拴參加了呂梁地區畜牧局在汾陽舉辦的黃牛改良培訓班,15天后學成歸來的史其拴就開始琢磨自家村里黃牛改良問題。史其拴從太原聯系回了改良牛精液,自己花錢買回了器械設備,騎上自行車,背上精液罐,拿起冷配槍,挨家挨戶做起了黃牛改良的營生。“哪里有那么簡單。”史玉明對記者說,“養殖戶根本就不接受,他們擔心人工授精不保險,怕凍壞母牛子宮,怕產下的牛犢質量不好。”
史其拴無奈,只好先拿自家親戚的牛“開刀”,親戚沒辦法,只好應了他。一年下來,經史其拴改良產下的牛犢,比自繁母牛產下的牛犢體型大、長勢快,市場價每頭多賣500多元。這下,養殖戶看到了“錢”景,找史其拴的人越來越多,嵐縣周邊的養殖戶也紛紛打電話給史其拴。
為幫助更多養殖戶致富,1988年,正是事業風生水起的時候,史其拴放下了營生,自費到北京農大獸醫學院,開始了兩年的系統學習,使其技術更上一層樓。學成歸來,又繼續扎根在大蛇頭鄉。
史其拴一個人忙不過來,妻子張林秀也操起冷配槍,加入黃牛改良的隊伍,翻山越嶺、起早貪黑,蹬壞了十幾輛自行車,用壞了5輛摩托車,報廢了兩輛面包車,行程不下60萬公里。為調取冷配精液,史其拴每隔20天就得去省城一趟;為改良黃牛,寒冬臘月史其拴只身一人乘坐班車,遭遇翻車事故,掉入10米多深的河溝,造成鎖骨骨折;為多給幾戶養殖戶服務,常常因為走山路碰破頭、蹭破皮,數得出的事故大大小小就有十幾起。
30多年如一日的堅守,換來了大蛇頭鄉黃牛改良突飛猛進的發展,一頭改良牛犢要比本地土種牛犢多賣3000~4000元。
如今黃牛改良冷凍配精這門手藝又傳到了兒子史玉明的手中,與之相伴的工具也從自行車、摩托車變成了小汽車。
跟隨史玉明驅車行駛來到一養殖戶牛圈外,史玉明戴上專用手套,從零下196°C的液氮精液罐中取出冷凍精液,隨即將其放入調配好的溫水進行解凍,幾分鐘后,抽取冷凍精液將其注射到母牛子宮內。一整套動作嫻熟自然。

忙完一處,史玉明又繼續驅車前往下一個養殖戶家中。途中,史玉明告訴記者:“打小就知道爺爺和父母工作的辛苦,干獸醫這行在外人看來比干農活輕松,其實不然。這活兒挺辛苦,也臟……整天面對的都是些動物,枯燥乏味又容易受傷,現在的年輕人無法接受這工作,所以基層鄉鎮獸醫技術人員十分短缺。不過話又說回來,干哪行不辛苦?這工作成就感挺強,看著養殖戶家的牛的品種越來越好,收入越來越高,我就覺得特別值。”史玉明目光篤定,滿眼希冀。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全鄉乃至全縣全市的養殖戶都能盡早富起來,過上紅紅火火的小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