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的生產概念與人的自由

【摘要】 在新舊哲學轉折的關鍵點上，馬克思用“勞動”解開了生活世界之謎，從而使人們在真正意義上摒棄了思想、觀念為社會變革根本動力的觀念，從而使人們真正回歸了屬人的世界、實踐的世界。勞動作為人存在的方式，從人的本質的意義上講，就是生產過程中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過程。我們唯有在生產這個根本的層面上才能真正理解人的自由、人的解放。本文從當下的生產活動著手來研究人的自由與人的解放，以期使人們看到回歸了人性的生產的真實面貌和人真正獲得自由的理想狀態。

【關鍵詞】 現實生產;社會關系;世界歷史;自由

【中圖分類號】D61?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31-0093-02

作為一名共產主義者，馬克思的偉大之處就在于：他道出了整個人類世界歷史存在的天命，他看到了生產作為一種現實的力量、社會的力量、世界的力量，不僅生產著我們的現實生活，同時也生產著人們的社會關系和世界。這一洞見不同于直觀的唯物主義僅僅從現實可經驗的物質角度去考察人及人的生活，也不同于唯心主義者僅僅從意識、宗教、思想、觀念的角度去理解人及人的生活，它是站在人的本質這個根本的立場，從人的自由的獲得這個前提出發來試圖實現自由人的聯合體，讓人在生產中自由起來。也只有由生產這個前提出發，也只有當生產獲得了解放，人的解放才能真正實現，人才能真正獲得自由。因而，在研究人的解放與人的自由時就一定要在當下的生產活動（即感性的活動或直觀的活動）中去尋找，這種生產活動不僅生產著人們所必需的生產資料，同時也生產著人們的物質生活本身。換言之，這種生產活動所體現的是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身的多重關系。正是基于此，歷史第一次和唯物主義結合在了一起，人的自由的徹底實現也真正找到了根基。

一、現實的生產活動與人的自由

“可以根據意識、宗教或隨便別的什么來區別人和動物。一當人開始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即邁出由他們的肉體組織所決定的這一步的時候，人本身就開始把自己和物質區別開來。” ①生產是人之為人的本質，是人的類特性。誠然，動物也有生產，如飛鳥修葺巢穴、蜜蜂采蜜，但這些生產都是與其生命直接同一的，即這種生產是一次性的。而人的生產則是包含著人的智慧、人的意識和人的思考在其中，這是一種創造性的活動，它是人在同自然、同社會、同人的關系中所形成的是一種否定性統一的關系。它是全部人類歷史的前提，因而可以說是生產創造了人，是生產創造了人的歷史。

這種現實的生產活動包含著四個基本的方面：第一，這種生產活動是為滿足人們生活需要的生活資料所進行的生產。這是人們生活的前提，也是人們創造歷史的前提。第二，這種生產活動是為滿足新的需要而進行的生產。自然界并不能給人們提供現成的生活資料，人們只能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人又不斷地產生新的需要即第一個歷史活動，因而人的生產又是不斷滿足新需要而進行的生產。第三，這種生產活動也是人口的生產。這種人的增值造就了起初的家庭關系，當然隨著新需要的出現，這種關系也慢慢變成了從屬的關系。 現實生產活動的這前三個方面在歷史的最初時期起就是同時存在著的，并且同時在歷史上發揮作用。也就是說，歷史、生活和生產是三位一體的，也是同步的。第四，這種生產還是社會關系的生產。人們理解生產不應當僅僅從滿足人的肉體存在這個方面去考察，它同時也是人的一定的生活方式，它必然通過人與人的交往才能體現出來。生產與交往是相互作用、相互決定的，即“生產本事是以個人彼此之間的交往為前提的。這種交往的形式又是由生產決定的。” ②因此，生產這種活動方式生產著人們的生活，同時也在生產著人們的關系、人們的世界。

現實的生產活動作為類本性，其本身所彰顯的就是人的自由。人的生產活動不為“種”所限制，人的類生產是超出了物種規定的自由自覺的活動。也正是在改造對象世界中，人才真正證明了人是類存在物。因此，在這個意義上，人的自由是在人的現實的生產活動中不斷的生成著的。然而，資本主義條件下的異化卻使人的生產活動背離了人的自由的本性。在那里，人的生產同人的生活是相分離的，生活表現為目的，而生產就表現為手段。這種異化的力量使人變成了抽象的人，使人喪失了一切現實生活的內容，它使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相對立，也使社會活動和個人活動相對立。因而，生產不再是人的自由的體現，而只能作為一種摧殘的方式來維持無產者的生命罷了。

二、社會的生產活動與人的自由

“受分工制約的不同個人的共同活動產生了一種社會力量，即擴大了的生產力。” ③也就是說，生產的活動也是一種社會的活動。人們從事生產活動，就必然會形成一定的社會關系。因此從人們進行生產活動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存在著某種社會關系了。它既受生產力的制約，同時又制約生產力。這樣的一種社會的生產活動是人們自愿形成的，所以它所形成的力量能始終作為人自身的聯合的力量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

然而在資本主義條件下，人由于共同活動所形成的社會關系并不是以自愿為前提的，并且這種社會的力量是在作為在人之外的強制的力量而存在，它并不同現實的生產力相適應，它所形成的關系只是赤裸裸的金錢關系。在這種生產過程中，人與人是相對立的，并且人還成為了機器的奴隸、生活的奴隸、工具的奴隸。這一切對于人來說都是一種桎俈。在這種條件下人們必然形成的是一種虛幻的共同體。資本主義社會只是用資本的自由代替了等級的自由，而事實上，他們當然更不自由，因為他們更加屈從物的力量。

那么如何在社會的生產活動中獲得人的自由？這就要使個人的力量重新駕馭物的力量，在真正的共同體中實現人的自由，這也是人獲得自由的前提、基礎、途徑和方式。“在真正的共同體的條件下，各個人在自己的聯合中并通過這種聯合獲得自己的自由。” ④這就表明在社會的生產活動中，人是作為一種具有社會屬性的人而存在的，人通過間接生產自己的物質生活本身也即通過人與人的交往來尋求自由的發展。在這種社會的生產活動中，每個人都作為有個性的個人而存在，個人之間交往的條件是與他們的個性相適應的，個人自主活動的條件也是通過自由自主的活動創造出來的，每個人都是作為個人而參與到這種社會的生產活動之中。一言以蔽之，“它是各個人的這樣一種聯合（自然是以當時發達的生產力為前提的），這種聯合把個人的自由發展和運動的條件置于他們的控制之下。” ⑤

三、世界的生產活動與人的自由

“各個相互影響的活動范圍在這個發展進程中越是擴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由于日益完善的生產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的分工消滅得越是徹底，歷史也就越是成為世界歷史。” ⑥可見，馬克思所洞見到的生產是在世界歷史性領域的生產，它使人類活動的范圍和存在的單元不再僅僅局限于某一特定民族和特定的國家范圍內，各個民族、國家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不再是相互封閉、相互隔絕的孤立發展了，而是處在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相互依賴的一個緊密聯系的世界整體之中。這種世界性的生產活動使得歷史成為了世界的歷史，使得個人成為了世界歷史性的存在，這種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是“完全物質的、可以通過經驗證明的行動，每一個過著實際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個人都可以證明這種行動。” ⑦這是馬克思所洞察到的一個人類世界性的普遍命運，在這里，生產活動已經不僅僅是現實的生產、社會的生產了，它更是世界性的生產了。

歷史轉變為世界歷史，生產轉變為世界性生產，這是人的自由狀態也即世界歷史的最終歸宿共產主義實現的前提。在最初的生產中，人們通過分工建立的是人與生產的依賴關系，但是隨著人的能力的全面發展，分工越來越細，這就使得人的存在成為了一種片面性的存在。同樣，資本主義條件下的異化現象也是的人們始終在一種異化力量的控制下生存。不過這是人發展的必然環節，要克服這些就要通過共產主義革命，就要真正實現人的個性，使每一個人都全面自由的發展，當然它是以高度發達的生產力和世界普遍交往的建立為前提的。“只有這樣，單個人才能擺脫種種民族局限和地域局限而同整個世界的生產（也同精神的生產）發生實際聯系，才能獲得利用全球的這種全面的生產（人們的創造）的能力。” ⑧因此，當且僅當人由狹隘地、地域性地個人轉變為世界的、歷史性的個人時，人才能真正獲得自由。所以說，馬克思所看到的共產主義“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態，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 ⑨，而是以普遍的社會力量為前提的那種消滅現存狀態的現實運動。

只有在這種世界的生產活動中，人方能真正實現自由。因為作為實現共產主義的力量——無產階級，它“只能在世界歷史意義上才能存在，就像共產主義——它的事業——只有作為世界歷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實現一樣。而個人的世界歷史性的存在，也就是與世界歷史直接相聯系的各個人的存在。” ⑩也正是如此，自由才有可能成為人類的終極價值和終極追求，每個人才能在這一自由的活動中不斷地成為自己、不斷的生成自己。

注釋：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德）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節選本，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1頁，第12頁，第30頁，第63頁，第66頁，第32頁，第33頁，第33頁，第31頁，第31頁。

作者簡介：

秦榮，吉林化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哲學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