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西蘭卡普作為土家族的一種原始織錦,至今保存比較完整。其從最開始的具有實用意義在經過時間的篩選后轉變為攜帶了更多意義的文化符號。本文從土家族西蘭卡普符號的實用性生成出發,在其符號化的利用中闡述西蘭卡普的藝術特點,并且對西蘭卡普的符號應用進行探討。
關鍵詞:西蘭卡普;土家族;理據性
土家族的服飾發展至今,雖然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土家人的著裝也在逐漸與漢族接近,甚至被同化,但西蘭卡普作為土家族文化的代表卻被廣泛的傳播和應用在生活中的各個角落,這樣的色彩潛移默化的給人以特殊性,西蘭卡普及色彩在便于大眾識別和區分文化的過程中也逐漸形成了具有大眾辨識的符號。
一、 西蘭卡普的實用意義
文化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標志。文化的積累、傳播和發展中隱含了大量帶有各種意味的符號。這些傳承民族文化信息的特殊性符號,包含了民族、歷史、自然、社會的各種文化信息。
土家族大部分分布在湘、鄂、渝、黔等邊界,山地生活使得人們對大自然有著深情厚誼。土家話“西蘭卡普”指的是土家織錦,意為“土花鋪蓋”。“西蘭”是指鋪蓋或被子,“卡普”是花的意思。這里的西蘭卡普指的是偏向實用物的符號。在人類社會中,每一種實用物,或行為都有可能帶上符號意義,變成符號載體。這樣就出現表意使用性復合的“符號使用體”。西蘭卡普就是“物一符號”的雙聯體。在土家族姑娘出嫁的時候,娘家編織的織錦,其凝結了幸福吉祥的象征。此時西蘭卡普的使用價值被凸顯和放大,人們對它的解讀也偏向于使用端。
原始的土家族人民在衣食住行上傾向于就地取材,因而他們的織錦上有宇宙天空的日月星辰,有各式各樣的植物裝飾紋樣,“如牡丹花,麻葉花等。其紡織紗線的染料也大多來源于山里的天然植物,黑色來自馬桑樹葉,紅色來源于茜草或者紫草根,藍色取白竹葉菜根等等”,由于天然染料的來源的限制,土家族人們不能太多考慮取材對象的固有色彩,大多依據主觀的意愿和判斷,形成色彩裝飾。其中,主觀意愿上對于“尚黑、尚紅”的色彩選擇受社會歷史的影響較深。
土家族的先民巴人流入武陵山區,為土家族族群帶來了先進的紡織技術與文化。古代巴人是因秦楚兩國的強勢發展而被迫進入武陵山區生活的,楚國尚紅,傳統土家織錦的顏色也幾乎是由紅與黑組成的,這說明古代巴人對紅黑二色的推崇。在唐五代、梁開平時期,雖然服飾仍以遮身蔽體、防寒御暖的實用功能為主,但西蘭卡普已作為具有祭祀性質的紡織品,或被用作香案上的幌子,或在跳“擺手舞”時被用來裝飾等。此時的西卡蘭普意為帶有巫術性質的且具有精神層面含義的使用物。從符號學的角度看,西蘭卡普和文化、宗教和其它日常事物等作為符碼在土家族的世界里構成一個特定的符號系統,這個系統象征著一定的土家族祭祀秩序,這個系統也影響和塑造了土家族族群及外延的價值觀。
二、 西蘭卡普的象征意義
符號化的過程即賦予感知以意義的過程,給物一個稱呼就是一個符號行為。在艾柯看來,符號化的過程分為三步:一是思維主體確定某物“有某功能”,二是歸類為“用于什么目的”,三是由此命名為“叫做什么”。具體到西卡蘭普的例子,符號化的三步可以理解為:歷史文化及地理環境決定了民族的服飾及色彩,用于祭祀和婚嫁,最后符號化為“西卡蘭普”。第一步已經是符號化的門檻,在人意識到生活中的動植物可以作為涂料用于服裝,并進行主觀選擇時,就是在賦予它意義,遠在命名之前就出現了符號化。
但一個物成為符號并不需要全面的被感知,而是物的某些“片面化”的特殊品質。西蘭卡普在歷史的發展推進中主動或被動的經歷著淘汰和選擇,這種變化強化了西蘭卡普自身,成為更具有社會屬性的符號。
當西卡蘭普的服飾造型性和布料都發生改變時,不變的色彩圖像成為了突出土家族服飾的民族標識之一。隨著中原文化的不斷入侵,不同民族文化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西蘭卡普的社會功能逐漸被強調,文化和審美的功能被突顯出來,同時得到了社會的認可。皮爾斯認為,具有社會約定性質并附帶意義的符號稱為規約符號。土家族自古代巴人時期至今沿用的尚紅尚黑的色彩審美,在社會生活中不斷的重復出現,西卡蘭普作為規約符號,在歷史的頻繁的使用中增加著自身的社會理據性,在社會使用過程中,西卡蘭普代表的不僅是一種織錦,而是作為一個具有普遍意義的符號成為了土家族的象征。
然而對于象征符號而言,符號是否具有意義是有明確的邊界的。日本符號學家池上嘉彥認為:“如果想正確地達到傳達的目的,構成訊息的符號和意義,就必須遵從使收訊者(即接收者)也能理解共同的規定,而不是由發訊者單方隨意制定,這種規定就叫做‘代碼’?!彼J為代碼是符號交流過程中一個必不可少的基本條件。西蘭卡普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在相應的民俗傳播活動中有很多約定俗成的裝束,接受者會根據這些裝束判斷發出者的意圖,而能夠使得符碼產生意味就是 “代碼”在起作用。
而對于不理解土家族文化的人來說,這些被約定俗成的“代碼”的規則就不存在規約了,每一種文化代碼的意味都是對解碼者的挑戰,雖然每一個符號都承載著特定的意味,但如果沒有了解過土家族的文化習俗,那么西蘭卡普作為符號所表達的文化意味就無法被解碼,作為特殊的文化代碼,文化局外人在無法理解其中的事物或與其意義不統一的事物或行為時,確實無法明白這些隱含的所指,也無法通曉這種符號所代表的實際內容。但符號的意義不會就此停止,它依然作為表意的符號。如果文化局外人了解了土家族的文化內涵,那么他們的感知就會從無意義變得充滿意義,就會產生具有符號意識的體驗。
三、 西蘭卡普的象征應用
在當代,土家服飾的遮身蔽體、防寒御暖、適應生產需要等實用功能不再是主導功能,也不再是社會角色和等級身份的標志,更多是為了顯現民族特色、標志民族身份,西蘭卡普是具有一定民族意識的有效符號載體,在現代領域的使用大多都不僅僅代表個人的打扮和裝束,而是土家族的文化符號。
以土家族舞蹈《女兒嫁》《擺呀擺》中舞者的服飾為例,在土家族服飾具有了多變的選擇后,西蘭卡普作為土家族的符號象征仍起到了民族標識的作用。舞蹈由于其非語言文字的特殊性,受到時間和空間以及肢體動態的制約,能夠傳遞信息的表達除了肢體外,道具、服飾、舞美等的恰當使用都會起到一定的建構空間的作用。
西蘭卡普作為民族的象征,不僅應用在表現民族舞蹈中,這種高明度、高飽和度、具有強烈對比的色彩應用于現代社會生活的各個場景中,在室內設計、建筑裝飾、現代壁畫或復古的手工扎染等中都存在很強的表現力。從符號學的角度看,這是再度理據性的使用,而“再度理據性的使用便不是任何人的選擇,而是符號文本使用中的必然因素”,此時的西蘭卡普帶有指示性的與其他符號文本形成新的組合,搭建新的理據,文化中的總體在理據性的不斷累積中日益豐厚,人類文化也由此日漸豐富。
結語
土家織錦西蘭卡普在萌芽、發展、演化階段總是是充滿了曲折,這與土家地區的地理環境、人員流動、社會變革等是密不可分的。西蘭卡普在各個歷史時期都兼具民族性與時代性的雙重特征,并隨著時代社會的發展而逐漸成為土家族的文化符號,符合時代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土家族文化變遷中的歷史選擇。
參考文獻:
[1]田少煦.土家織錦紋樣初探.[J].中央民族學院學報. 1989. (2).
[2]趙毅衡.符號學原理與推演.[M].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9年修訂版.第27頁.
[3]劉妹.論“西蘭卡普”裝飾紋樣的符號學意蘊.[J].大舞臺.2012年.263頁.
作者簡介:
張書晗(1997-)女,漢,河南省焦作市,碩士,北京師范大學,舞蹈表演與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