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里的四時食譜

侯熙

《詩經》內容豐富，在優美的文字里，勞動、風俗、服飾、婚戀、食物……祖先們的日常生活如畫卷般生動展現。

我等俗人，當代社會現存某物種——吃貨，在翻開《詩經》之時，被強烈吸引的是什么？我猜想應當是像翻閱一本四時食譜吧。

《詩經》305篇，提及食物的篇目頗多。除了流口水之外，我們還可以探尋《詩經》中的飲食文化，距今3000多年的先秦祖先們，他們都吃些什么？

主食

民以食為天，想要飽肚，主食十分重要。

《詩經》中描述了我們所熟知的五谷——稻、黍、稷、菽、麥：

豳（bīn）風·七月

八月剝棗，十月獲稻。

【譯文】八月棗兒撲打忙，十月谷物進糧倉。

王風·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

【譯文】看那黍子長勢繁茂，稷子苗兒抽得高高的。

【注釋】黍：一年生草本植物，葉線形，子實淡黃色，去皮后稱黃米，比小米稍大，煮熟后有黏性。

稷：高粱。

小雅·小宛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

【譯文】田野長滿大豆苗，眾人一起去采摘。

【注釋】菽（shū），大豆。

鄘（yōng）風·載馳我行其野，芃（péng）芃其麥。

【譯文】走在魏國原野上，麥苗青青長勢茂盛。

他們還會吃一些加工后的食物。比如面食，《大雅·公劉》里有“乃裹餱（hóu）糧，于橐（tuó）于囊”的說法。“餱糧”指干糧，包括蒸餅、饅頭之類。

瓜果

《詩經》中的瓜果，都是野生采摘而來的。

魏風·園有桃

園有桃，其實之殽。

【譯文】園中桃樹真繁茂，果實可供飽饑腸。

【注釋】殽（yáo），同“肴”，吃。

邶風·凱風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譯文】南方和風吹來到，吹在酸棗樹芽上。

【注釋】棘，即酸棗樹。

衛風·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jū）。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jiǔ）。

【譯文】她以木瓜來相送，我將瓊琚作回贈。她以木桃來相送，我將瓊瑤作回贈。她以木李來相送，我將瓊玖作回贈。

【注釋】木瓜：一種落葉灌木。果實長橢圓形，色黃而香，味酸澀，經蒸煮或蜜漬后供食用，可入藥。

木桃：果名，即楂子，小于木瓜，味酸澀。

木李：果名，又叫木梨。

肉類

陳風·衡門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

【譯文】難道想要吃鮮魚定要鳊魚才如愿？

【注釋】魴：魚類。體型像鳊魚。

豳風·七月

朋酒斯饗，日殺羔羊。

【譯文】兩樽美酒敬賓客，宰殺羊羔大家嘗。

【注釋】朋酒：兩樽酒。

周頌·我將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

牛羊魚肉統統齊全了，應該怎么烹制才好吃呢？

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他們也熱愛燒烤，時不時就來一場燒烤。《小雅·瓠葉》有“有兔斯首，炮之燔之”“有兔斯首，燔之炙之”的描述。

“炮”是指用爛泥或他物涂裹食物置于火中煨烤，貌似有點眼熟，和洪七公“叫花雞”有點相像；“燔”（fán）將食物直接置于火上燒；“炙”指燒烤，將肉穿起來放在火上烤，和我們現今的烤肉串類似。

酒

吃肉若無酒，便不叫吃肉！

豳風·七月

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

【譯文】八月棗兒撲打忙，十月谷物進糧倉。春酒用那新米釀，祈求老爺壽命高。

看到上述文字，可知棗和稻都是釀酒的原料，冬季開始釀制，春季而成即為“春酒”。“以介眉壽”還表明喝這種酒可以保健益壽。

至此，本文所列不過窺得《詩經》中的一角。《詩經》時代的飲食文化意趣頗多，愿諸君閱書一賞。

蔬菜

《詩經》里提到的蔬菜，以野菜居多，而且種類繁多。想想古人吃到的都是健康天然的有機蔬菜，在如今想吃到還比較難，心中有些羨慕。

周南·關雎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譯文】參差不齊水中荇，或左或右采摘忙。

【注釋】荇（xìng）菜，多年生草本植物，葉略呈圓形，浮在水面，根生水底。全草可入藥。

衛風·伯兮

焉得諼草？言樹之背。

【譯文】哪兒可以求忘憂草？房屋背面來種上。

【注釋】諼（xuān）草，即萱草，又稱忘憂草。《本草綱目》中“萱，名為黃花菜”。

周南·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譯文】采呀采呀車前草，大家快來采摘它。

【注釋】芣苢（fúyǐ），車前草。

邶風·谷風

誰謂荼苦？其甘如薺。

【譯文】誰說荼菜苦斷腸？我覺甜似薺菜樣。

【注釋】荼，一種苦菜。薺（jì）：甜菜。

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譯文】采薇菜啊采薇菜，又見薇菜長起來。

【注釋】薇，野豌豆苗，可食。

召南·采蘩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

【譯文】將往哪兒去采蒿？山郊野外澗溪旁。

【注釋】蘩（fán），即白蒿，又名艾蒿，俗呼蓬蒿，古人常用來祭祀。

邶（bèi）風·谷風

采葑采菲，無以下體。

【譯文】蔓菁蘿卜采取到，卻將根部舍棄掉。

【注釋】葑（fēng）：菜名，即蔓菁，也叫蕪菁，一年生或兩年生草本植物，根部粗大。

菲：指蕪菁一類的植物。或以為蘿卜。

邶風·匏有苦葉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

【譯文】秋來匏瓜藤葉黃，濟水渡口深難望。

【注釋】匏（páo），草本植物，果實比葫蘆大，可對半剖開作水瓢。

《詩經》時代，人們想要吃蔬菜，多半是依靠采摘，同時還會依靠種植。例如《豳風·七月》里記載“九月筑場圃，十月納禾稼”，“圃”即菜圃，這說明了先人已經圈地種植蔬菜。

對于蔬菜的烹飪方法，大多是用簡單的煮的方式處理蔬菜。《豳風·七月》中說“七月亨葵及菽”，“亨”同“烹”，是“煮”的意思。由此可見，我們的祖先會煮蔬菜和大豆來吃。

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