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美國、日本等國鼓勵本國企業撤離中國的思考

／ 機械工業北京電工技術經濟研究所 亢榮／

一、現狀

為了重啟經濟，各國的政府都開始猛給自己打雞湯，這里面就包括美國、日本計劃將在華的企業搬回自己的國家。我國自2001年12月11日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后，就承諾全面遵守WTO《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措施協定》。美國、日本等企業陸續在中國開廠，德國大眾汽車首先進入了我國，而后美國通用、福特汽車、日本豐田、日產、法國雷諾相繼跟進。除了整車制造外，工程機械、電工電器、農業機械、機床工具、內燃機、基礎零部件等一大批制造企業相繼跟進。為什么要來中國開廠？很簡單，有錢賺！如今，為什么要搬回去？對于中國現在是最大的原材料國和市場，那么撤離中國意味著什么？是不需要中國的市場還有原材料？這是經濟行為嗎？那么確實有撤離中國的，這又是為什么？因為現在沒有價格優勢了，然后沒有利潤優勢了，沒有技術壟斷優勢了，沒有成本優勢了。其實簡單說，是被迫的，這些并不是主動撤離的。那么政治原因撤離嗎？那其實也是局部的并且是暫時的，這些國家是想把供應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對于市場是起不了決定作用的。

由于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2020年4月6日，日本公布了一項近1萬億美元的經濟刺激計劃，有大約22億美元，預計安排資金20億美元是用于幫助日企將生產線搬回本國。搬到東南亞、非洲預計安排資金2億元。2020年7月17日，日本經濟產業省當天公布了第一批可申請獲得日方補貼，將他們的生產線從中國撤離，并搬至日本或東南亞國家，實現生產基地的多元化。在日方公布的第一批名單中包括從事飛機部件、汽車部件、化肥、藥物和紙制品等行業的企業。據悉，這一計劃涉及的87家日本企業將得到共700億日元的補助（約合6.53億美金）。在這87家企業中有30家按計劃將會把在中國的生產線移至東南亞包括越南和老撾等國。這些企業中包括制造光學產品和硬盤部件的Hoya株式會社。另外57家依照計劃可將其廠房遷回日本的企業則包括口罩生產商愛麗絲（中國），以及電子電器產品公司夏普，該批公司將獲得共574億日元（約合5.36億美元）的資助。日本已經開始動作了，而美國也沒閑著，2020年4月9日，美國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表態：美國聯邦政府為想要離開中國的美國企業負擔包括廠房、設備、IP、結構、翻新等所有的費用，也就是說美國企業從中國搬回美國的所有支出，美國政府全部買單。美日幾乎一起動作，“去中國制造”已經箭在弦上。

自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我們逐步建立了全球的供應鏈，世界對中國的依賴程度越來越高。2018年，我國的制造業增加值超過了4萬億美元，約為全球所有國家和地區的制造業增加值總和的27%，而美國的制造業增加值剛剛超過了2.3萬億美元（全球占比15.55%），日本的制造業增加值約為1.01萬億美元（全球占比超過6.8%），德國的制造業增加值超過了8300億美元（全球占比5.6%），美國、日本、德國三國加起來才和中國制造業份額差不多。這些數據，使得美日考慮在未來數十年如何使自己本國保持經濟高速增長，如何過好自家的生活，想擺脫中國這個供應鏈，建立自己的獨立的工業和制造體系，外部環境加之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對全球的產業鏈沖擊很大，經濟受挫，失業人員大增，供應鏈停滯，這些加速了美日等國要求本國企業撤離中國。

二、美日等國企業撤離中國的可能性

外國投資者進入中國，出發點基于：一是中國市場大，產品銷路好，能獲得更多的利潤。二是中國的勞動力成本低，更具有競爭力。三是中國相關基礎設施，產業鏈配套健全。

日本政府提供22億美元來把企業撤離中國，這點錢對于轉移產業鏈當然是杯水車薪，一家企業資產可能都比這個多。根據日本貿易振興會調查，由于中國市場的上升潛力，被調查企業中有擴大投資意向的占比46.4%、維持現狀的占比44.3%，打算撤資或轉移投資的只有2.1%，只有7.3%的受訪企業打算縮小投資。我們可以看到日本企業對中國市場依賴度在上升，且經營勢頭良好。

無獨有偶，在疫情期間，日本的資生堂、豐田汽車等都設立了研發機構，增加了對中國市場的投資力度。

2020年3月，上海美國商會同普華永道開展的調查結果顯示，大部分美國企業認為中國市場需求和盈利更加穩定，無意撤離中國市場。而且很多美國企業反而擴大了在中國市場的投資經營布局，比如特斯拉公司宣布擴大上海工廠產能，埃克森美孚廣東大型乙烯項目舉行“云開工”儀式。

從這些我們看到什么？是什么吸引了國外企業的駐留？美國、日本出臺的這些撤離補貼的優惠政策，能推動美日等國在我國的企業撤離的意愿嗎？從多數企業的情況看，這是很難做到的。答案是中國擁有一個14億人口的國家，巨大的市場規模、完整的供應鏈體系，以及協同高效的生產能力，這些優勢目前任何一個國家不能取代。

三、外資企業從中國撤離了，那么本土企業會迎來發展的轉折點嗎？

面對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口罩、手套、呼吸機等都成了比黃金還保值的東西，搬回去既能給本國企業提供就業機會，也能不受制于人。“去中國制造”似乎越來越明顯，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多少？

國際制造業產業鏈從中國撤離，其實對于本土的企業來說，短期內還是會造成比較大壓力，不過如果是長期卻可以給我們帶來一定的機會，所以總體來說其實還是利大于弊。

從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就一直花大力氣來引進外資，同時從國外制造業中引進先進技術還有管理經驗，這些都帶動了國內經濟的迅猛發展，同時也帶來了非常大量的就業機會，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看，我們其實并不希望國際制造業大面積撤出。

其次，中國世界工廠的地位需要國際制造業。對于近年來中國經發展成效顯著，并且科學技術，還有基礎設施建設都位于強國之列。完全是得益于改革開放以來的與國際上的互通有無，現在的中國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國，而絕大部分其實是制造業。

據國家統計局統計，2020年5月份，貨物出口保持增長，貿易順差有所擴大。貨物進出口總額24696億元，同比下降4.9%。其中，出口14562億元，增長1.4%；進口10134億元，下降12.7%。進出口相抵，貿易順差4427億元，比4月份擴大1246億元。

2020年1～5月份，貨物進出口總額115381億元，同比下降4.9%。其中，出口61989億元，下降4.7%；進口53391億元，下降5.2%。5月份我國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50.6%，比4月份回落0.2百分點，1～4月份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總額12597.9億元，同比下降27.4%，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中，1～4月份，國有控股企業實現利潤總額3046.3億元，同比下降46.0%，股份制企業實現利潤總額9249億元，下降26.6%，外商及港澳臺商投資企業實現利潤3121.3億元，下降28.8%，私營企業實現利潤總額3920.1億元，下降17.2%。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利潤總額下降22.9%，專用設備制造業利潤總額下降3.1%，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業由同期盈利轉為虧損，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業下降27%。由于境外疫情和世界經濟形勢更趨嚴峻復雜，國內經濟穩定運行仍面臨較多風險挑戰，所以現在中國世界工廠的地位還是需要國際產業鏈來維持。

制造業是一個國家強大的基石，對于中國制造可不只有價廉物美。依托全世界最多的人口、還有最大的工程師群體、并且是最優秀的產業工人，中國制造目前還集中了全世界最完整的產業鏈，這一點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對于傳統的制造強國德國以及日本都是無法比的，我國優秀的制造企業已經具備了與世界級對手一較短長的能力，如果說有外資企業退出或者是轉移，那么這個時候本土企業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四、一點建議

疫情過后，大家會特別關注各國復工復產的現狀，以及接下來可能會有的一些趨勢，中國市場需求減少，部分企業包括一些外貿企業生產經營遇到嚴重困難，隨著生產資料和工業原料恢復，機電設備、原材料等需求會隨之上漲。

疫情加劇了全球產業鏈調整，面對美日等國政府給予搬遷補貼和政策優惠，有的外資企業會權衡再三可能撤離，為此建議：

1）企業要在產品升級、產品服務、渠道建設等方面下功夫。

2）掌握行業的核心知識產權，創立達到全球市場共識的產品標準，才能建立起品牌壁壘，早日擺脫單一的價格戰。

3）有關地方政府管理部門或合資企業中方要有思想準備，做好外資撤離的預案。近期以汽車市場為例，東風汽車與雷諾汽車經過談判，雷諾將50%股份轉讓東風汽車，退出中國市場，類似這種情況在電器行業也會發生。

4）根據國務院2020年1月頒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實施條例》、《優化營商環境條例》等法律法規，著力打造市場化、法制化、國際化營商環境，更大力度的知識產權和技術保護政策落地，完善外商投資信息報告制度，充分運用信息化手段，加強研判和預警，及時掌握各行業、各領域外資企業受疫情影響等情況，做好跟蹤服務，完善外資企業投訴工作機制，維護外資企業合法權益。

隨著疫情的發展，美日等國疫情相繼爆發性發展，經濟受到嚴重的挫傷。外企如撤離中國，回遷本國后，情況難以改善，需要在中國的外企慎重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