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斡爾族傳統民歌的音樂特征及創新

吳曉斌

(呼倫貝爾學院 內蒙古 海拉爾 021000)

民間歌謠是達斡爾族民間文學的組成部分。達斡爾族民間文學是由達斡爾人把生產生活中的所見所想用語言加工形成的。而歌謠作為民間文學的表達方式之一大致分為：勞動歌、儀式歌、生活歌、情歌、舞歌等。達斡爾族民歌主要由達斡爾族民間音樂、民間舞蹈、民間樂器等構成。其民間音樂有以下幾類：“扎恩達勒”“魯日格勒”“烏春”“雅得根依若”。本文從達斡爾族民族歷史、傳統詩歌、民間故事方面進行研究，對達斡爾族傳統民歌與這幾方面的關系進行解析，希望能夠對當下達斡爾族風格的歌曲創作提供有價值的見解。

一、達斡爾族傳統文化概述

達斡爾族主要聚居在興安嶺和嫩江流域，究其族源比較認可以契丹后裔為主導地位的觀點；是一個具有久遠歷史文化的民族；達斡爾族有自己的民族語言，并以豐富的語匯記錄了對高山、草原、江河的依戀與贊美，敘述民族的歲月滄桑和文化創造；達斡爾族是具有愛國主義精神的英雄民族；是講究禮儀、注重教育、人才輩出的民族；是真誠質樸、開放進取，與各民族守望相助、不忘初心的民族。

勞動是達斡爾族人創造物質和精神財富的源泉。其豐富多彩的民間故事是達斡爾族勞動人民藝術才華的結晶。主要內容有：達斡爾民間人物形象的由來傳說；“昆米樂”(柳蒿芽)傳說；機智人物和少郎、代夫系列傳說等。別林斯基曾說：“民族的原始詩歌特別值得注意，他充分真實地顯示出了民族精神，幼年民族的作品永遠是年輕的，不會消亡的。”“烏春”是流傳在達斡爾族民間的吟誦體韻律詩。講究頭韻，采用比興等表現手法。其詩句結構嚴謹，用詞精煉，以凝練而簡潔的語言藝術，表現深邃的寓意，富有哲理性。從廣義上講：“烏春”是人民群眾的創作，多少個世紀以來，經講述人、歌手和藝人的藝術加工千錘百煉出來的民間故事、民歌、敘事歌等口承文學。根據達斡爾社會習慣叫法分為海拉爾地區“烏春”和布特哈地區“烏春”兩部分。海拉爾地區“烏春”的代表人物阿拉布登可謂達斡爾族的“文學宗師”，他創作的“烏春”可以說是達斡爾族文學史上的千古絕唱。達斡爾族傳統文化中的傳說、詩歌與民間音樂、民間歌謠有著緊密的關系，相輔相成。在漫漫歲月長河中，達斡爾族民間音樂和傳統文化如影隨形，真實的反映著達斡爾人民的生活。達斡爾族的“烏春”就是文學與音樂結合的范例，從許多達斡爾族傳統民歌中能夠感受到這一點。

二、達斡爾族民間歌謠與民間音樂

(一)民間歌謠

民間歌謠是達斡爾族韻文體民間文學的組成部分。其中勞動歌基本上是以“扎恩達勒”的形式演唱。如《放排歌》曲調悠揚、奔放；《采野菜》表現了婦女們采摘時的場景：“野菜嫩又鮮，姐妹把腰彎，采呀采，采的歡，清清的水，藍藍的天……”；生活歌則內容十分豐富，其中有對苦難生活的訴說，有對家鄉熱愛之情的抒發，有娓娓動聽的搖籃曲和勸人為善的教誨歌。在反映新生活的民歌中，達斡爾人歌唱共產黨、毛主席的恩情，歌唱生活的快樂；舞歌是達斡爾族民謠的又一種形式，具有華麗、明快、節拍嚴整的特點。內容以歌詠自然風光、人與自然和充滿喜慶為主。活潑風趣幽默聯系情感，烘托氣氛是又一特色；達斡爾情歌以歌唱愛情為主，具有委婉、熱烈、健康優美的風格。此外，達斡爾族民謠還有兒歌、時政歌、儀式歌等，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

(二)民間音樂

達斡爾族民間音樂是達斡爾族歌舞藝術的主要組成部分之一。它的類型多種多樣，情感豐富，意蘊豐厚。

1.“扎恩達勒”，即山歌。他的曲調優美、和諧和樸實。人們在山野、田間、草原伐木耕作、放排、騎馬趕車時總要唱起“扎恩達勒”其中“訥伊耶，尼伊耶”這一襯詞，音調可以悠揚、高亢也可低沉婉轉。體現了歌唱者歡欣與悲傷的情感。

2.“魯日格勒”，即舞歌，也稱“哈庫麥”。在達斡爾族民間歌舞會上唱歌者給舞蹈者伴歌，也有邊舞邊歌，這類民歌起初都是在跳舞時唱的。隨著音樂的發展很多都脫離了舞蹈成了獨唱。

3.“雅得根依若”。歷史上達斡爾族信仰薩滿教，稱薩滿為“雅得根”。在請神治病、驅鬼辟邪的過程中，一邊擊鼓，一邊唱依若，曲調低沉、肅穆。

4.“烏春”。曲調短小，旋律簡單，一般以四句為單樂段。它是達斡爾族民間的說唱藝術，廣泛流傳于嫩江流域達斡爾族群眾中，是反映達斡爾民族社會生活、民族心理和傳統文化的藝術結晶，具有很高的文化藝術價值，2008年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遺擴展名錄。

(三)民間樂器

達斡爾族的傳統樂器有：“木庫蓮”，即口胡。長約10厘米，演奏時一手拿其尾部，口中虛含琴鞘，另一只手彈撥簧片，便能發出清脆柔和的音調；“華昌斯”即四胡。齊齊哈爾地區藝人在演唱“烏春”時用“華昌斯”來伴奏，其演奏技法有長短弓、快慢弓，以弓磕琴筒，以及彈、撥、滑等。并在琴桿、琴軸、琴箱等部位用黃羊角和貝殼鑲嵌上民族圖案，雕龍刻鳳，惟妙惟肖，堪稱一件精美的工藝品。

三、達斡爾族傳統民歌的特征

(一)旋律以級進為主，樂句之間以五度結構為特點

達斡爾民歌旋律，以級進和小跳為主，大跳較少用，八度以上大跳罕見，會適當出現大小六度的跳躍。這樣的旋律格局使音樂的旋律形成了自然、細膩的特點。偶有大跳，頗有異軍突起之感，輕盈敏捷。如：

——《清水河邊》

達斡爾族民歌經常用的拍子以二拍、四拍、六拍為多，特別是“哈肯麥”歌曲，節奏對稱，統一，便于舞蹈。三拍、六拍應用普遍，“雅得根伊若”和“烏春”多用這節拍，便于敘事和唱詞。達斡爾族民歌長音處有延長現象，但沒有蒙古長調那樣的自由拍。如：

——《春天來到我家鄉》

——《我倆成親那一年》

(二)五聲音階的調式和方整的結構

達斡爾族民歌基本是五聲構成的，經常見到的調式依次為宮、商、徵、羽四種，在一些短小的歌曲中也有三聲及四聲的歌曲，從民歌的音樂結構來看，大都具有句逗明晰、結構方整、短小精悍的特點。分別有一句、兩句、四句組成的歌曲。這些歌曲他們都靠多次反復才能鞏固和完成樂思，因此，詞都是多段的。

四句組成的民歌大都有襯詞補充，通過補充使民歌原曲調印象深刻，主題深化，使樂思更加完美地體現出來。這樣的補充多體現在“扎恩達勒”中，使用“哪一呀，呢一呀”較多，如：

——《鹿》

——《忠實的心啊！想念你》

(三)舞蹈性強

達斡爾族民歌本身就是一種融說唱、舞蹈為主的一種綜合藝術形式。達斡爾民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其舞蹈節奏鮮明、節拍嚴整。在達斡爾族居住地區，經常會看到人們在采黃花、采柳蒿芽時婦女們高興地邊歌邊舞的場景。達斡爾族“哈庫麥”歌曲就是一種有歌有舞的形式。每逢佳節，人們就會跳起“哈庫麥”，這種歌曲曲調歡快，襯詞豐富，舞蹈性強。

(四)裝飾音的運用和肢體動作的運用較多

達斡爾族民歌在很多長音音符上使用了顫音演唱，有些類似音樂理論中的顫音記法。這種顫音增加了達斡爾族民歌的表現力，增強了演唱中的情緒表達。同時，達斡爾族民歌演唱中肢體語言運用的較多，這與其歌曲的舞蹈性強有關。很多演唱者在演唱的間奏音樂中會載歌載舞，使歌曲表現力增強，生動活潑。如：

——《映山紅花滿山坡》

——《唱起了歡樂的歌》

從以上譜例的演唱中可以明顯地感受到，經過長音上顫音的處理，使音樂的表現更為豐富、更具變化、更加充滿生氣，同時又增加了許多趣味性的生活元素。達斡爾民歌在演唱特點上民族風格很濃，這與它的曲式結構、調式特征及民族性格等都有緊密聯系。很多民歌音樂只要一響起，便可聽辨出它是達斡爾族音樂。

四、達斡爾傳統民歌的繼承與發展

任何藝術創作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間接地繼承著人類藝術、文化等方面的經驗。呼倫貝爾大草原是民歌的海洋，被譽為“中國北方游牧民族文明的搖籃”，一代代生長生活在這里的藝術工作者們，廣泛研究少數民族傳統民歌，創作了許多反映少數民族生活的具有時代氣息和鄉土氣息的優秀音樂作品，并繼承和發展了少數民族傳統民歌。

歌曲《達斡爾人放排出山來》(諾敏詞，王敏曲)是一首表現達斡爾人放排生活場景的創作歌曲，在歌詞創作方面很好地繼承了傳統民歌唱詞中比興的手法，如“歌在天上飛，人在畫中游，達斡爾人放排出山來。”在襯詞上，除了繼承“哪一呀，呢一呀”外，也使用了“珠格日吾貴訥伊耶，呢伊耶”這樣的襯詞。同時，在節奏上借鑒了其他兄弟民族的特征:如新疆手鼓節奏的運用，在旋律上，也大膽的使用了八度大跳等創作手法。在呼倫貝爾三少民族廣場舞中，傳統的達斡爾族民間歌曲像《映山紅花滿山坡》《農夫打兔》《最后見面》《過河摘野菜》等作為舞曲被編曲者廣泛使用。無論在城市還是鄉村，無論在校園還是廠礦，人們伴著優美的民族民間音樂，跳起歡快的民族舞蹈，盡情地享受在美好的生活。這些傳統音樂為邊疆地區民族間的文化交流，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五、新形勢下達斡爾族民族民間音樂的創新

筆者通過對《習近平關于民族工作的重要講話》(2017.3)和習近平《在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的講話》(2019.9)的學習，認識到應當把文件中傳達的指示精神作為達斡爾民族民歌的創新發展方向。堅持準確地把握我國多民族統一的基本國情，把維護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作為創新工作的最高目標。堅持在繼承中發展，在發展中創新，堅持加強黨對民族工作的領導，創新工作要展現各民族文化的互鑒融通，要展現各民族人民共同培育、繼承、發展起來的民族精神，使之成為推動中國發展進步的強大精神動力。

創新工作要把各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廣大文藝創作工作者要按照習近平總書記給烏蘭牧騎隊員們回信的要求“以接地氣，傳得開，留得下”為創作目標，以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等重大節點，推出一系列現實題材的優秀作品，抒寫達斡爾民族和其他所有各民族的新的創新篇章。以筆者創作的一首歌曲《夢中的家鄉》為例，歌曲就借鑒了達斡爾族傳統民歌中曲調，經過創新，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草原風格歌曲中的一些特點，增加了一些達斡爾族民歌歡快、詼諧的弦律。另外，在調式上也使用了大調的成分，使用了大小調轉調的作曲手法，使暗淡柔和的小調歌曲增強了許多明亮、開朗的弦律。新形勢下，創新工作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鼓勵文藝工作者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不斷推出謳歌黨、謳歌祖國、謳歌人民、謳歌英雄的精品力作，為全國各族人民提供豐富、健康、向上、凝聚人心的精神食糧，努力造就一大批德藝雙馨的文藝工作者，培養一大批高水平的創編演繹人才。讓達斡爾族傳統民歌藝術同其他兄弟民族一起在新時代的征程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