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也有“八卦記者”

陳甲取

在中國，早在9世紀就出現了記者，那就是志怪筆記《酉陽雜俎》的作者段成式。

段成式既是唐朝最出色的奇幻恐怖小說家，也是當時最大牌的“新聞和娛樂記者”。而《酉陽雜俎》，就像一份內容豐富的“唐朝都市報”，囊括了很多吸引人眼球的元素，鬼怪兇靈、奇幻異談、社會新聞、隱秘趣聞、恐怖事件、娛樂八卦，以及大量珍貴的唐朝資料，如統治階層的野史逸事，可以說是五花八門、包羅萬象。而段成式，正是這份“報紙”的唯一“記者”兼“主編”。

段成式并非一個簡單的“無冕之王”，他的祖輩是唐太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段志玄，老爸是中唐宰相段文昌，姥爺是唐憲宗時期的鐵腕宰相武元衡。段成式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長大后與李商隱、溫庭筠并稱“三才子”。與另兩位主攻詩、詞不同，段成式不走尋常路，他天生就是當“八卦記者”的料，喜歡各種八卦逸聞和詭異秘事。當官的同時，他又酷愛當“驢友”，這讓他有機會接觸唐朝的各色人等。他也善于從“狗仔”的角度去寫迎合大眾、探秘心理的文章，像王勃寫文章時蒙在被子里打腹稿、李白讓高力士給他脫靴等趣事，就是他記錄下來分享給世人的。把“唐朝最牛八卦記者”這頂帽子戴在他的頭上，可以說是當之無愧。

作為一名具有強烈時代責任感的“媒體工作者”，段成式并不滿足于對前朝文獻資料的整理。《酉陽雜俎》的一個重要信息來源是調查采訪，很多稿件都是通過他的實地采訪和調查寫成的。他的采訪對象包括朋友、同事、下屬、客使、商人，甚至廚師、仆人等，各行各業的都有。

段記者很有職業素養和新聞觸覺。有一次，段成式路過蔡州，發現路邊有一棵怪異的小草，于是停下來仔細觀察，結果在草葉中發現了幾十只小老鼠。段成式還報道過這樣一則新聞：荊州有一文身奇人葛清，自脖子以下，渾身刺滿了白居易的詩。他專程前往荊州采訪葛清，一看，就開眼了。葛清身上的刺青圖文并茂，比如“相思只傍花邊立，盡日吟君詠菊詩”，就刺著一個人端著酒杯站在菊花叢邊;“黃夾纈林寒有葉，碧流璃水凈無風”，則有一棵樹，樹上掛著有花紋的絲織帶子……共有30多首詩。段成式邊欣賞邊嘖嘖稱贊：“乖乖隆地咚，你這簡直是體無完膚。”通過這次采訪，段成式報道了一個鐵桿粉絲在身上刺滿白居易詩歌的社會奇聞。擱在今天，這絕對是社會新聞版的頭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