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舊書悄然相逢

盧曉迦

如果不是搬家，我大概永遠都不會發現家中還有那么多舊書。我也沒有料到，在那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我還能與它們悄然相逢。

書本不似鐘表會銹蝕在時光里。時過境遷，書本雖早已卷了毛邊，泛黃了，甚至殘缺不全，可那氤氳的樟腦香氣，清晰依舊的文字，閱讀留下的痕跡，依然洋溢著舊書特有的氣韻。那些飽經風霜的人與事，都會如電影一般呈現在我們眼前。

翻開放在最外層的一本，竟是我最愛的《鼠王做壽》。作者簡介一欄里，鄭淵潔還留有一頭濃密的黑發，完全不是現在頭頂反光的樣子;那時的他，面部瘦削但眼神剛毅，流露出一種偶像般的氣質。也不知道作家本人看到這張照片時，再低頭看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腩，是否會生出幾分感慨。封面的春聯紅，底邊夾雜著綠色的模線裝飾，正是那個年代流行的色彩搭配。更讓人感慨的是那低廉的標價，竟不及當下一本盜版漫畫的價錢。

舊書的紙張泛著茶漬黃，透著被空氣氧化的味道。我用力深呼吸，并不好聞，但仿佛還留有童話的氣息。這本書早就散去了印刷的油墨味道，只留下那些大小差強人意的正楷字和雕版風格的插畫。比起現在經過縝密計算的排版、擁有精美插畫的書籍，它的確過時了。但有時人們偏愛那些與時間角力的人和物勝過其他。

我不知道這本童話書曾給那些義務教育階段的孩子帶去了多少歡樂，是否有一個孩子，也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里如癡如醉地閱讀過它。

這些年，我在書店看到過很多鄭淵潔的書。這些書開始有了精良的裝幀，有了漫畫風格的插畫，尤其是那濃厚的書香味及幾十元、上百元的高昂價格，無不彰顯出現代的烙印。可我總是無法靜靜地坐下來，感受到當年的那份美好。

海德格爾說過，人要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他說的，大概便是我此刻的心境吧！午后，我與舊書悄然相逢，捧讀中時光界限仿佛消除了，讓我回到了那個同樣芬芳四溢的春天。

【評點】

一、巧立主題。作者沒有局限于舊書的內容，也沒有止步于舊書的歸宿，而是由舊書引出了對往昔讀書感受的回憶和對海德格爾哲理生活的向往，增加了文章的深度。

二、描寫細膩。文章抓住多處細節進行對比描寫，營造出一種強烈的時空感受，既表達出作者內心的物是人非之感，也讓讀者看到了時代的發展與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