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籟男孩：外婆就是我的眼

佟雨航

外孫一出生便患有先天性腦癱和先天性白內障，女兒女婿離婚后，年僅一歲的外孫留給她帶。從此，她既當外婆又當“媽”，不但竭盡全力給外孫治病，在發現外孫有音樂天賦時，還全力以赴進行培養。9年多來，她不拋棄、不放棄，堅持為外孫求醫問藥、培養天賦，不僅使外孫腦癱基本痊愈、右眼也有了視力，并在全國各類少兒聲樂大賽上獲得了數十個獎項，被億萬觀眾親切地贊譽為“天籟男孩”。

變故——外婆“接管”腦癱外孫

現年55歲的王亞莉，家住陜西省西安市長安區，退休前曾是勝利油田職工醫院的一名內科醫生。2009年6月，王亞莉的女兒在西安婦產醫院產下一子，取名楊硯希。因為是早產兒，楊硯希一出生便被送進了保溫箱，整整在保溫箱里住了半個多月。

在照顧女兒月子期間，細心的王亞莉發現，外孫整個身子都是軟的，頭也抬不起來，吃奶時總是“嗆奶”，眼睛也不太好使，東撞一下西撞一下的。身為醫生的王亞莉，敏銳地察覺到外孫身體“有問題”。于是，在外孫滿月后，王亞莉和女兒抱著外孫去醫院復檢。果不其然，經檢查，楊硯希被確診患有先天性腦癱和先天性白內障，醫生委婉地建議她們說“長痛不如短痛”。

不啻晴天霹靂，王亞莉和女兒、女婿聽到這個消息全被震呆了。回到家后，女兒整日哭哭啼啼、以淚洗面。女婿則主張把孩子“扔掉”，趁年輕再生一個健康的寶寶。聞聽此言，王亞莉把女婿臭罵了一頓：“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可是你的親兒子啊！”然后又轉頭對女兒說：“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決不能放棄。”王亞莉領著女兒，頂著烈日酷暑，抱著楊硯希奔波于各大醫院之間，苦苦哀求著醫生：“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外孫吧！”在王亞莉的努力和堅持下，楊硯希的病情日漸穩定，終于轉危為安“活”了下來。

在楊硯希一歲零兩個月的時候，女婿因不堪忍受，決絕地與女兒離了婚。不久，女兒與女婿都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王亞莉心疼女兒，也不想讓腦癱外孫影響到女兒新家庭的幸福，便主動把照顧腦癱外孫的重擔攬了下來。女兒把外孫送來家里的當晚，王亞莉看著懷里身子綿軟的外孫，禁不住淚流滿面，發誓要把自己全部的愛都傾注在外孫身上。

從此以后，王亞莉既當外婆又當媽。楊硯希當時已經快滿兩周歲了，不能爬、不能走、不能說話和吃飯，只能靠喝奶粉維持生命。每次喂奶，王亞莉把外孫抱在懷里，一手輕輕托著外孫的頭，一手拿著奶瓶慢慢把奶嘴遞進外孫的嘴里。王亞莉要掌控奶瓶傾斜度的大小，既不能嗆著外孫，還要能把奶水送進外孫嘴里。

也是由于腦癱的原因，楊硯希的整個身子都沒啥力氣，根本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樣自主翻身，經常是一個姿勢擺到底，時間久了會很不舒服，甚至生褥瘡。于是，王亞莉每隔兩三個小時就要給外孫翻一下身，換一下姿勢。王亞莉給家里買了十幾個鬧鐘，夜里每個時間點都要定上鬧鈴，幾點幾點該喂奶了，幾點幾點該翻身了……幾點幾點做什么，她都一一寫在紙上，貼在床頭墻上。那段日子，王亞莉白天夜里精心照顧外孫，幾乎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因為睡眠嚴重不足，王亞莉在一次做飯時竟然站著就睡著了，要不是老伴回來得及時，險些就釀成一次火災。

從外孫的一日三餐，到衣食住行，王亞莉都做得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因為稍有不慎，楊硯希就會感染細菌發高燒，就會有性命之憂。為了增強外孫的體質和免疫力，王亞莉還不惜重金買了一棵百年靈芝給外孫服用。

就這樣，在王亞莉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外孫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強壯起來，身體的抗病能力也一天比一天強大。

辛勞——傾其所有呵護發展

王亞莉決定無論花多大代價，都要治好楊硯希的腦癱和眼疾。她和老伴程躍平一邊帶著楊硯希跑眼科醫院治療眼睛，一邊到腦病醫院進行腦癱康復治療和訓練。她和老伴幾乎跑遍了所知道的各大腦癱、眼科醫院，每個月平均藥費8000元、治療費10000元；每年平均住院4次，每次住院1到2個月……王亞莉手里至今還保存著各種車票、船票、飛機票，裝了滿滿一大鐵盒子。9年來，王亞莉為楊硯希治病共花費了200多萬元，至今還欠著40多萬元的債務。

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如今，楊硯希的腦癱已基本痊愈，不但能跑能跳，還能說會唱，無論從智力、語言還是行動上，與正常孩子幾乎沒有什么差別。楊硯希的眼疾較之腦癱更為嚴重，盡管在做了12次眼部手術之后，左眼還是完全失明了，但右眼在植入人工晶體之后，視力已經恢復到0.25，能達到生活完全自理的程度。

經過王亞莉9年堅持不懈的努力，楊硯希已經從一個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人照料的腦癱兒童到現在完全能自己照顧自己了。他不但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樣上了普通全日制小學，而且還能幫助外婆做一些拖地板、用電熱壺燒水等家務。

王亞莉年輕時酷愛唱歌，在單位被同事們譽為“百靈鳥”，經常代表單位參加市里的各種文藝匯演。一天，王亞莉帶著3歲多的外孫坐出租車去咸陽醫院看病，司機放了一首劉歡演唱的《好漢歌》。王亞莉驚奇地發現，小外孫隨著音樂的節奏竟不自覺地舞動起來，嘴里也小聲哼唱著。司機在反視鏡中看到，笑著說：“這小家伙倒是很有音樂天賦啊，沒準會是下一個楊光（著名盲人歌手）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亞莉陷入深思：“能否通過培養外孫唱歌，用歌聲來促進他的大腦智力發育治愈腦癱呢？而且，外孫若能掌握歌唱技能，也是一門生存的技能，將來也能自食其力、自立自強。”從咸陽就醫歸來后，王亞莉就開始有意培養外孫唱歌。一開始，她披掛上陣親自教，每天晚上唱一首歌曲給外孫聽。后來，她又花錢買了一個MP4，每天循環播放歌曲給外孫聽。雖然外孫當時還聽不懂歌詞內容，但每次只要聽到音樂聲，他就會立刻安靜下來并陶醉其中，有時候身體還會跟著音樂韻律搖擺舞動。

隨著楊硯希一天天長大，歌唱潛能一天天被開發出來，王亞莉再教外孫唱歌便明顯感到力不從心了。為了外孫在歌唱道路上有更大的發展，王亞莉決定給楊硯希報個少兒聲樂班，進行系統正規的專業學習。她讓吸煙喝酒大半輩子的老伴戒了煙酒，自己每天也買最便宜的蔬菜，把省下的錢用來給楊硯希交學費。

為了能把外孫培養成才，王亞莉四處打聽哪兒有歌唱學習的機會。她聽說一位著名的老音樂家回到西安頤養天年，便帶著楊硯希前去登門拜訪。可老音樂家對楊硯希的資質有些不太滿意，又不好直說，便婉拒了她。但王亞莉沒有放棄，她繼續前往老音樂家家里拜訪，到了那里什么也不說，就幫老音樂家的夫人做家務，拖地板、擦玻璃、清理抽油煙機……什么活臟什么活累她就干啥。老音樂家的夫人被感動了，對老音樂家說：“你就教教那個可憐的孩子吧！”最后，老音樂家同意讓楊硯希唱首歌給他聽。楊硯希唱了一首《好漢歌》，嗓音醇厚，歌聲蕩氣回腸，有如天籟。老音樂家聽得動容不已，欣然同意收楊硯希為徒。在那之后，在老音樂家的悉心傳授和指點下，楊硯希的歌唱技藝突飛猛進，有了很大的進步和提高。

王亞莉經常把楊硯希唱歌的視頻上傳到網上，引起了很多網友的關注和點贊。央視著名主持人朱軍的妻子譚梅在朋友的推薦下，點開了楊硯希的唱歌視頻，被楊硯希有如天籟般的歌聲所吸引，更被王亞莉傾其所有培養外孫的行為所感動。當譚梅聽說楊硯希想繼續學習唱歌時，便特意打電話給王亞莉，推薦楊硯希到北京八八空間國際藝術中心西安校區學習聲樂。當得知楊硯希的身世和王亞莉的經濟狀況后，譚梅決定由她和丈夫朱軍出資，供楊硯希深造學習。譚梅還特意邀請楊硯希前往北京，免費參加“竹蝶”星學院小明星集訓營，進行為期一周的封閉式歌唱訓練。譚梅鼓勵楊硯希說：“一個人的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我相信，你的歌聲一定會為你贏得一個美好的未來。”

回報——“未來之星”引人注目

在王亞莉傾其所有的精心培養下，楊硯希的歌唱天賦開始綻放出異彩。2016年1月，在中國青少年網絡春晚西安賽區選拔賽中，年僅7歲的楊硯希過五關斬六將，成功站在了全國總決賽的舞臺上，用一首《好漢歌》贏得了評委和觀眾們的一致好評，最終獲得了2016中國青少年網絡春晚總決賽優秀選手獎。

2017年3月，在北京舉行的第四屆童年星夢想全國少兒才藝大賽中，楊硯希用心演唱了一首《你是我的眼》，歌聲中飽滿的情感，讓在場的評委和觀眾潸然淚下，最終獲得了大賽的“最具潛力獎”。2018年元旦，楊硯希參加了CCTV星光青少年才藝大賽，并最終獲得了少兒組聲樂類“未來之星獎”。

9歲時，楊硯希已經是西安長慶涇渭小學的一名三年級學生，并已通過聲樂專業八級的考試。當記者問起他今后的打算時，楊硯希說，他打算近期在西安舉辦一場個人演唱會，邀請曾經幫助過他的人來聽。楊硯希說，他從小到大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有老師同學自發地給他捐錢做手術；有位爺爺經常只收很少的車錢送他去學唱歌的地方；還有朱軍叔叔、譚梅阿姨資助他學習唱歌……“沒有那么多好心人的幫助，我和外婆就走不到今天，我想用我的歌聲感謝每一位好心人！”

從報紙上看到楊硯希要舉辦個人演唱會，時任陜西省委常委、西安市委書記王永康特地寫信祝賀：“你自強自立、勇敢堅毅的勵志故事，深深感動了大家，你是大西安的驕傲和自豪！為你點贊！”永康書記還稱贊他積極向上、樂觀開朗，是新時代青少年學習的榜樣，并把“只要朝著陽光，便不會看見陰影”這句話送給他，勉勵他繼續前行。收到永康書記的來信，楊硯希高興地說：“我太開心了，永康爺爺支持我開演唱會，我一定要好好練習，在這個夏天把最美的歌聲送給大家。”

2018年8月5日下午，“萬份愛點亮新西安”——“天籟男孩”楊硯希圓夢演唱會在西安市青少年宮演播大廳正式拉開了帷幕。演唱會現場，來自西安市近百個家庭的市民、英模代表、文藝界知名人士共同欣賞了他的演唱。清澈而明亮的歌聲，穿透了青少年宮演播大廳的上空，為他的夢想插上了放飛的翅膀。

演出中，他還和幾位西安中醫腦病醫院的孩子們一同演唱了《感恩的心》——“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看出我的脆弱；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感恩的心，感謝有你；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謝命運；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唱完《感恩的心》，9歲的楊硯希向臺下深深鞠躬，然后對著話筒喊：“親愛的外婆，等我長大了，我要帶著你周游世界。”臺下，55歲的王亞莉聽了外孫的喊話，忍不住熱淚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