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城堡里的公主

默豆豆

我擁有了人生第一份家教兼職，對象是一個成績非常優異的初中女孩。

女孩的小名叫卓凡，寓意卓越不凡。從她的名字以及第一次和她家長見面時，她媽媽所表達出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們真的對卓凡寄予厚望。卓凡媽媽和我說：“我們不在乎上課時長，也不干涉你的講課方式，只要能幫卓凡提分就好。”

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我只能點點頭說：“好的，我會盡力。”

卓凡真的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我推開她的房間門時，她正端坐在書桌前，看到我，禮貌且規矩地和我問好，她所表現出的疏離感讓我不知道該怎樣進入教學，所以我先和她閑聊了幾句。

“老師看到客廳有很多獎狀和金牌，你能帶老師去看看嗎？”

她答應了，走在前面帶我去看。我注意到在展示墻的最中間有一張很奇怪的照片，卓凡坐在中間，卓凡的爸爸媽媽坐在她的兩側，兩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個獎牌。

卓凡和我解釋道：“媽媽拿的是舞蹈比賽的金牌，爸爸拿的是奧數比賽的金牌，他們想要，我就送給他們了。”

我問她：“爸爸媽媽想要，你不想要嗎？”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老師，我們開始上課吧！”

我忽然想到故事里的哪吒，剔骨還父割肉還母，我不知道卓凡把獎牌送給父母是不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但我知道，現在的卓凡是可以讓父母炫耀的驕傲。

在輔導的過程中，我發現卓凡真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反應迅速、思路靈活，我表達了對她的肯定，她卻搖搖頭說：“媽媽說了，還不夠。”

兩個小時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卓凡的媽媽還沒有下班，卓凡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不可以再陪她一會兒，我欣然應允。

得知我們有相同的偶像后，卓凡從抽屜的深處，拿出了一張明信片給我看，說那是她唯一一張偶像的照片，我說下次來可以給她帶一些，她神色中的欣喜一閃而過，說：“算了老師，媽媽看到也會扔掉的。”

卓凡媽媽回來后，看到我還在很驚訝，卓凡怯生生地解釋道：“是我讓老師多陪我一會兒的。”

卓凡送我下樓，問我：“老師，你還會來嗎？”

“不一定哦！”我搖搖頭，“卓凡，你有什么愿望嗎？”

“嗯……”卓凡思考了一下，“我希望睡一個長長的覺。”

果然，晚上我就收到了卓凡媽媽的微信，告訴我，以后不用再過去了。

從卓凡和她媽媽解釋時，她媽媽的表情變化，我就猜到我短暫的兼職工作要結束了。卓凡需要的是一個嚴厲優秀的老師，而不是一個讓她覺得很喜歡的老師。

我沒有權力去評價卓凡家長的做法，但我覺得，比起在封閉城堡里做一個優秀的公主，卓凡應該更想成為一個快樂的小姑娘。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