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羊毛氈雕塑的藝術特性

[摘 要]羊毛氈雕塑柔軟且極具親和力，裝飾性與藝術性兼具的特點使其在日常生活中有很大利用價值和利用空間。在國內，羊毛氈作為雕塑界的新興材料還未被雕塑家廣泛嘗試、利用于雕塑創作?，F立足于當代羊毛氈雕塑藝術現狀，通過材料、空間陳設和審美心理三方面闡述羊毛氈雕塑的藝術特性，并對其未來趨勢做出良好展望，旨在讓廣大藝術家及藝術愛好者對羊毛氈雕塑這一門特殊藝術有基本了解并主動嘗試，為拓展雕塑創作道路盡微薄之力。

[關鍵詞]羊毛氈;雕塑;藝術特性;審美心理

[中圖分類號] J329? ? ? ? ? ? [文章標志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5-7556（2020）2-0058-03

本文文獻著錄格式：吳秀珺.淺談羊毛氈雕塑的藝術特性[J].天工，2020（2）：58-60.

談及羊毛氈，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羊毛氈手工藝品。這些手工藝品在大部分人印象中都是軟萌可愛的寵物形象，給人以溫暖舒適的感覺。但當羊毛氈落入藝術家之手，其柔軟多彩的材料特點便能激發出無數的創作靈感，各種羊毛氈雕塑也應運而生。本文將主要從羊毛氈雕塑的材料、空間陳設和審美心理三方面簡要闡述羊毛氈雕塑的藝術特性。

一、羊毛氈的發展歷史

羊毛氈是一種古老的材料，是目前人類歷史記載中最古老的織品形式，距今已有八千多年歷史。早在《說文解字》中就有對“氈”的解釋：“撚毛也。手部曰。撚者、蹂也。撚毛者，蹂毛成氈也。周禮掌皮曰。共其毳毛為氈?！逼洹皳印薄磅濉钡姆蔷幙椫谱鞴に嚤柔樋棥⒓徔椄绲乇蝗祟愂褂?。在一些歐美國家，羊毛氈有西方文化的起源傳說與宗教意義，被人們認為能夠驅趕妖魔并帶來好運。因此，羊毛氈在歐美國家自古盛行，是歐洲家喻戶曉的一門技術。到了21世紀初，羊毛氈手工藝品逐漸傳入中國內地。

羊毛氈工藝發展至今，主要有兩種制作方法：針氈和濕氈。針氈是用一種前端帶細小鉤子的戳針反復刺穿羊毛，使羊毛上的鱗片相互糾結達到氈化效果的方法，適合豐富細節，小面積制作。濕氈是用溫水浸濕羊毛，通過摩擦、揉捻、加壓使遇熱張開的羊毛鱗片相互糾結達到氈化效果的方法，適合無細節的大面積制作。這兩種簡易的方法結合起來就可以制作復雜而美麗的羊毛氈雕塑藝術品。

羊毛氈雕塑是一門古老而年輕的藝術。它有著古老的羊毛材料、古老的制作工藝，但卻有著當代藝術的形式與內涵，是對古老材料的創新運用。不僅如此，在世界各地，制作羊毛氈雕塑的藝術家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這也為羊毛氈雕塑藝術帶來了新的靈感和時代活力。

二、羊毛氈雕塑的藝術特性

羊毛氈雕塑在藝術生產、展現、表達上區別于其他材料雕塑的特點就是其藝術特性。探究羊毛氈雕塑的藝術特性主要從其材料的物理性質、空間內的存在方式、觀眾審美過程中的心理特點三方面入手，即主要研究羊毛氈雕塑的材料特性、空間特性、心理特性。

（一）羊毛氈雕塑的材料特性

沒有材料就沒有雕塑。從雕塑創作的角度出發，與木、石、樹脂、青銅等傳統雕塑材料相比，羊毛氈的材料特性可歸納為三點：一體成型性、固色性以及獨具生命力的肌理與質感。

羊毛纖維富有彈性，強韌而柔軟，可塑性強，其表面的鱗片經過摩擦就可緊密糾結在一起，不需其他設備加工就可成為一體，這是羊毛氈的一體成型性。這種易加工的特點使得羊毛氈雕塑的制作門檻降低，不需要特別復雜的機械設備就能夠隨時隨地制作。另外，與傳統雕塑生產過程相比，羊毛氈雕塑的制作因其材料的一體成型性省去了后續的翻模、打磨等加工過程，大大提升了雕塑制作的便利性，同時也縮短了創作周期。一體成型性是雕塑藝術家選擇羊毛氈作為創作材料的基本原因。

此外，羊毛氈的固色性也是藝術家及大眾喜愛羊毛氈雕塑的重要原因。羊毛纖維具有高度吸濕性，能夠充分吸收染料，色彩絢麗而持久，不易褪色。經過染色的羊毛不僅保持著原先柔軟強韌的質感，又因色彩豐富而平添了幾分趣味性。與傳統雕塑材料的單一色彩相比，色彩豐富的羊毛氈更能啟迪靈感，也減少了雕塑創作的后續上色加工。不同的顏色傳遞不同的情感，表達不同的心境。豐富而持久的顏色激發了藝術家無數的想象，也帶領他們探索出一條多彩別樣的雕塑道路。

羊毛氈材料的最獨特之處還在其肌理。經過濕氈法與針氈法的混合加工，羊毛氈雕塑的表面會形成獨特的肌理。近看粗糙，遠看細膩，這樣的肌理雖出自人工，但自然而有親和力，且自帶溫度感。尤其是在表現動植物時，羊毛氈比其他材料更具生命感，更貼切自然，也更真實。溫暖舒適的質感和樸實自然的肌理帶給了羊毛氈雕塑獨特的雕塑語言。

材料是雕塑的基礎，材料決定了雕塑制作的過程與方法。羊毛氈雕塑的材料特性使其藝術生產過程與方法大大區別于其他雕塑，這是羊毛氈雕塑能夠產生藝術特性的根本。其材料特性也是其他藝術特性存在的基礎條件。

（二）羊毛氈雕塑的空間特性

羊毛氈雕塑由于其材料特性，在藝術展現過程中有著區別于其他材料雕塑的空間陳設狀態，這就是羊毛氈雕塑的空間特性。羊毛氈雕塑材質柔軟，可塑性強，空間自由度高，因而十分容易被運用到空間裝飾中。當羊毛氈雕塑介入各個空間，隨著不同場所的需求，羊毛氈雕塑也有不同的形態。根據其空間陳設狀態，可將其分為三種：懸掛、壁掛、地面桌面擺放。

當羊毛氈雕塑呈現懸掛狀態時，一般會被做成掛件、吊燈等。好的藝術源于生活也服務于生活。我們常見的鑰匙扣、書包掛件、手機掛件等都可以用羊毛氈做成，且通常呈圓雕形態。由于羊毛氈材料有很好的抗熱性和阻燃性，因此也被廣泛利用到燈具設計中。例如，由設計師Ekaterina Galera創辦的燈具品牌MamaUrsula推出的羊毛氈小吊燈（圖1），以及武漢設計師鄭娟設計的不規則海草形狀的吊燈（圖2）。羊毛氈材質輕透，做出來的燈光影變化細膩而溫馨，因而十分適合居家住宅裝飾，以營造溫暖舒適的家庭環境。

在室內空間里，墻面有著最大占比。為了打破枯燥單調的冰冷墻面，壁掛裝飾得以誕生。羊毛氈雕塑壁掛裝飾大多以浮雕形式呈現，根據墻面尺寸大小和空間色調等因素改變形狀、色彩或肌理。來自美國費城的羊毛氈軟雕塑藝術家 Holly Guerti與她創建的Ernie and Irene工作室將羊毛氈工藝與編織技術相結合，制作了大量觀感舒適、溫暖的羊毛氈浮雕壁掛（圖3、圖4）。這些柔軟的羊毛氈浮雕作品與原來呆板僵硬的墻面形成了鮮明對比，豐富了室內空間，增加了空間內的美感與愜意舒適的生活氛圍。同圓雕作品相比，羊毛氈浮雕與墻面空間高度契合，不會占據過多物理空間，又能夠起到很好的裝飾效果。

相對懸掛和壁掛的羊毛氈雕塑而言，地面或桌面擺放的羊毛氈雕塑數量更多，形態也更豐富。當擺脫了對繩索和墻面的依賴，羊毛氈雕塑則“逐步轉變為以圓雕形態對空間進行主動的改造”，“從真正意義上突破了其由小空間裝飾過渡到大空間營造的變化 ?！焙唵蝸碚f，羊毛氈雕塑在桌面或地面陳設時，不再依賴于空間內其他事物呈現自身以達到裝飾效果，而是依靠自身物理條件站立于空間內某平面，以向人們展示其雕塑語言來營造空間氛圍，與觀者產生共鳴。當然，其對空間氛圍營造的效果與其體積大小和數量等因素有關。當代女藝術家殷越就是位十分擅長營造童話氛圍的羊毛氈雕塑家，她的作品大多以動植物為原型，將羊毛氈工藝與布藝、陶藝相結合，豐富了作品的童話色彩，真實但不失浪漫（圖5、圖6）。將這樣的作品放在合適的空間內，不僅能增加空間內的童話色彩，也能使觀者感受到單純的柔善與平靜，或是心靈上的治愈。當羊毛氈雕塑依靠自身力量獨自站立于空間內某平面時，其自身散發的獨特氣質及其雕塑語言就當即在一定空間內完成了空間氛圍營造的使命。

（三）羊毛氈雕塑的心理特性

英國文藝批評家克萊夫·貝爾提出“藝術是有意味的形式” ，他認為在藝術作品中，線條、色彩等各要素間的關系和組合就構成了“有意味的形式”，并且這些“形式”能夠喚起人的審美感情。在欣賞羊毛氈雕塑藝術時，人們在心里產生的審美感情往往與欣賞傳統材料雕塑時產生的不同。這些獨特的審美心理就是羊毛氈雕塑的心理特性。那么，是羊毛氈雕塑藝術的哪些“形式”激發了人們獨特的審美心理？羊毛氈雕塑的心理特性又有哪些呢？

1.材質與生命

羊毛氈雕塑由羊毛制成，其區別于傳統材料雕塑的材料特點便能喚起人們特殊的審美心理——生命感。羊毛源于自然，源于生命。與木、石、樹脂、青銅相比，羊毛更為柔軟細膩且具親膚性。用羊毛展現的動植物在肌理質感上通常比傳統材料更自然更真實，也更具生命感。人們在欣賞此類羊毛氈雕塑時往往會忽略與現實原型的比較，而直接通過作品本身聯想，賦予作品審美心理上的自然力與生命感。這種由羊毛氈材質激發的審美心理的自然力與生命感就是羊毛氈雕塑在非自然界的生命特性。

2.色彩與情感

“色彩能夠通過人的生理、心理反應而激發人的情感聯想?！?羊毛氈有良好的固色性，多彩是羊毛氈的一大材料特點。雖然傳統材料雕塑也可通過后期上色達到多彩的效果，但創作者在最初設計時并不會注重作品最終的顏色呈現。在羊毛氈雕塑的創作過程中，色彩的不同運用意味著創作者寄予作品獨特的情感語言。例如，灰色的大象與粉紅色的大象，前者顯得低調沉重，后者則可愛俏皮。但值得注意的是，當欣賞羊毛氈雕塑作品時，觀者能從作品中獲取與創作者有所不同的情感體驗。盡管我們對顏色有著約定俗成的象征性情感和理解，但作為有獨立意識的個體，我們對作品本身的顏色會進行主觀化的情感創造，因此所得的情感體驗也因人而異。我們由羊毛氈雕塑本身色彩而激發的獨特審美情感體驗就是羊毛氈雕塑的情感特性。

3.肌理與品質

肌理是雕塑表現思想情感、傳達雕塑語言的重要途徑。在觀賞雕塑時，我們往往先關注到雕塑主體，其次就是雕塑肌理。制作方法的特殊性賦予了羊毛氈雕塑獨一無二的表面肌理。這種肌理在千萬次勤勤懇懇的針扎中造就，它無法讓雕塑看起來光彩奪目，也無法讓雕塑摸起來順滑舒適，但觀者在看到這樣的肌理時，會由衷感受到羊毛氈雕塑質樸與低調的品質。這種由羊毛氈雕塑的獨特肌理激發的審美心理上的質樸與低調品質就是羊毛氈雕塑的品質特性。

三、立足中國羊毛氈雕塑藝術現狀的未來展望

在國內，羊毛氈手工藝品作為一種消遣娛樂的方式深得年輕人喜愛，但當將手工藝品上升到雕塑藝術作品時，能夠有耐心地完成創作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且這少部分人中大多數也只進行小制作。一方面是由于羊毛氈立體手工藝品流入中國內地的時間尚短，僅有少數藝術家對這種新型雕塑材料進行嘗試探究;另一方面是由于相對傳統泥塑方式而言，羊毛氈雕塑的成型過程漫長而枯燥，手工藝品創作者大多不愿也沒有耐心完成創作，有意愿使用羊毛氈且有耐心的雕塑藝術家因羊毛氈的材質限制也不會進行大規模創作。另外，在國內我們很難發現用羊毛氈創作雕塑的男性，大部分愿意使用羊毛氈進行雕塑創作的人都是女性，在羊毛氈手工藝品創作者中也是如此。這或許與男女先天的性格有關，女性的柔和與羊毛氈的柔軟更為契合。根據以上這些現狀，筆者認為羊毛氈雕塑藝術未來幾十年在國內會依舊持續年輕化、女性化，具有小制作的特點，但勇于嘗試羊毛氈雕塑的藝術家會越來越多，并且隨著越來越多年輕人的加入，羊毛氈雕塑的形式、語言會越發豐富，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也會逐漸增加。此外，筆者真誠期望羊毛氈雕塑能夠與傳統材料雕塑一樣有不斷的顛覆和創新，年輕一代的創作者能將新時代語言、新時代精神、新時代面貌融入其中，望羊毛氈雕塑藝術家能夠不忘初心，砥礪前行。雖是星星之火，但愿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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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吳秀珺，女，江蘇無錫人，2017年進入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雕塑系學習雕塑。

[作者單位]

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編輯：劉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