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人生

艾科

隨著年歲的增長和經濟的日漸寬裕，對生活的態度也愈發矯情和講究起來，尤其是在對食物器皿的選擇上，竭力做到盡善盡美，是我人生的一大樂趣。瓷器，成為我裝點飲食生活的不二法寶。

不知不覺間，櫥柜里的各色瓷器已經堆積如山，青花瓷碗、純色瓷箸、景德鎮湯盆、骨瓷小盤、鏤花細瓷湯匙……這些“金杯玉盞”都是我于閑暇時光逛超市后的“戰利品”。尤其喜歡那個中間釉著墨色竹籃、竹籃里裝著各色蔬菜、旁邊還坐著戲耍孩童的骨瓷碟子，那是耗費我時間最長、花費精力最多的一次購物經歷。每次小心翼翼地用它裝新炒的飯菜，都會禁不住胃口大開，多吃一碗飯。

記得我在購買它的時候，曾在超市徘徊良久，愛不釋手地將其捧在手里頻頻翻看，深深被它精湛的制作工藝和畫龍點睛的釉色花紋吸引，按捺不住想帶它回家，然而價格又讓人望而卻步。我的腦海里進行了一萬次的思想斗爭，家中的櫥柜里已經“盆滿缽滿”了，再買這么昂貴的“瓶瓶罐罐”回去，著實有些資源浪費。一日三餐真正使用的盤盞不過是常用的那幾個而已，很多器皿買回家只能束之高閣。道理十分明晰，但依舊抵不過用精美餐具進食的吸引。關于餐具，坊間素有“買雙不買單”的說法，但高昂的價格又讓我覺得“買雙”極不劃算，到底該如何是好呢？對于萌生小資心結的我來說，昂貴餐具并非生活必需品，買它，我內心糾結;不買，又寢食難安。萬般糾結之下，我還是遵從了初心，以超出尋常餐具多倍的價格將那個碟子買回了家。我說服自己的理由是，我此生已與煙酒絕緣，故而再也不能虧待自己的味蕾。這樣聊以自慰，也就覺得釋然了。

好馬配好鞍，精致的餐具自然要用美食裝扮，所以烹飪美食，成了我閑暇時光的一大愛好。我喜歡在陽光充盈的悠閑周末，買好需要的食材，躲在廚房里一邊看手機視頻，一邊給自己和家人烹飪一餐美味，這是一種極其愉悅的享受。時光不疾不徐，心態緩若流水，不同的飯菜選用不同的餐具盛裝，自然會給人不同的視覺美感。我喜歡把飯菜比作孩子、將餐具視為衣服、把“廚師”看作“家長”，“孩子”的品行要靠多方培養，但穿衣搭配是否端莊得體，完全取決于“家長”的審美情趣。通過自己的辛苦勞作，將不同風味的家常菜肴端上餐桌的時候，內心流露的恬淡安適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家中精美盤盞再多，難免會有更加喜歡的幾個。其中有兩個我最中意的細瓷餐碟：一個盤中釉滿荷花，荷花不張不揚，不盈不寡，花朵肥美，荷葉潤綠，活脫脫一幅賞心悅目的山水田園畫;一個釉著精美竹籃、籃里裝著菜蔬，旁邊還有活靈活現的孩童戲耍，每每觀之，儼然自己的童年再現。這兩只餐碟我素日是萬萬舍不得拿出來使用的，再好的親朋來做客，我也會固執地將其“藏入閨中”，生怕在忙亂中磕碰了，我像呵護孩子一樣呵護著它們，故而一年中使用它們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候，過于喜愛一件東西，反而會讓它成為你的負擔。我深知物盡其用的道理，但也珍惜心靈深處那份收藏的愉悅。

后來我慢慢發現，好的東西不能擁有太多，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多則泛濫。好的東西太多，假若件件都是心愛之物，現實中又舍不得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那它們也就失去價值了。瓷器如此，人生，又何嘗不是？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