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杰
【摘 要】在混沌亂世、政治復雜的魏晉時期,數位本該在政界一展身手的杰出青年時運不濟、命途多舛,未能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和為國為民的遠大抱負,但《世說新語》中風流才子的氣度跨越千百年,卻依舊影響后世。
【關鍵詞】魏晉時期;竹林七賢;偶像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25-0211-02
一、偶像形象形成的背景
三國鼎立,亂世梟雄,統一天下的魏國可能做夢都沒想到會半路蹦出來個司馬氏篡權謀反,而司馬家族給當時社會帶來的是更嚴重的混亂。所謂名不正而言不順,司馬家族作為亂臣賊子統治天下,難以讓天下人信服,以忠義為立身之本的豪杰名士不齒司馬氏的行為,更不愿與其為伍。在司馬氏統治的一百年左右的時間里,社會動蕩不安,戰爭從沒有停止過,生存不下去的百姓便開始為謀求生計而從事不法勾當;百姓民不聊生,家破人亡的例子比比皆是,人民苦不堪言;統治者醉生夢死,沉迷絲竹管弦、游戲歌舞、荒淫無度;名士大家膽戰心驚,如阮籍和嵇康,雖身為名流之后、身份高貴、才識淵博也難以免災。
司馬氏剛剛掌握政權需要招攬天下名士建立自己禮賢下士、尊重賢才的形象,也需要大量有真才實學的才子幫助自己鞏固政權。聞名遐邇的竹林七賢必定要被司馬氏列入拉攏的名冊,例如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阮籍的父親不僅才名在外,更是曾經在魏為官,身為名流之后的阮籍也曾在魏為官,身份特殊的他便在司馬氏的收攬計劃之中,而司馬昭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對于反對自己政權的文人采取政治屠殺的殘酷手段,阮籍后來就死在司馬昭的迫害之下。在整個政界黯然無光的情況下,眾多名人雅士惶恐之至、戰戰兢兢,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很多人都選擇了隱居避世、寄情山水、吟詩作賦、飲酒撫琴,竹林七賢便是其中的代表,以七人完全不同的性格、桀驁不馴的個性、遺世獨立的傲然風格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魏晉精神,獨立存在于文學歷史長河之中,成為世人心中向往的瀟灑自由、飄逸獨立的文人形象[1],并引得后世許多文人的憧憬和敬仰,在竹林七賢的身上映射出自己對瀟灑飄逸文人雅士的期望,表達出自己對魏晉文人以及對魏晉風骨的追慕,這也是竹林七賢“偶像”形象形成的原因。
二、探究偶像形象形成的原因
竹林七賢,顧名思義是由七個人組成的團體,但是“竹林七賢”之名卻是后人為了紀念他們而特意命名的。這七人性格各異,由阮籍、嵇康為代表,現在我們把阮籍、嵇康的怪異行為理解為胸中的苦悶無處發泄、提心吊膽的生活讓他們在壓抑的心情中寄情山水,而在當時世人的眼中他們的行為是不被理解的,而一顆純真的心靈也只會被認為不合禮數,這也許是他們表現給司馬氏看的,從而作為避世的方式。
七賢中最為桀驁不馴的,也是后人最為追捧的便是嵇康了,他藐視權貴、品格高潔、向往自由、追求獨立,這些優點都足以讓后世把他奉為值得敬仰的偶像,即使是面對司馬昭兇殘的迫害之時,他也是傲然獨立,一口正氣長存于世間。正如李澤厚先生在《美的歷程》中提道:“這實質上標志著一種人的覺醒,即在懷疑和否定舊有傳統標準和信仰價值的條件下,人對自己生命、意義、命運的重新發現、思索、把握和追求。這是一種新的態度和觀點。”[2] 這是阮籍對待自己的態度。而阮籍的另外一個特點就是隨心所欲、嗜酒如命,《晉書》中曾經提到關于阮籍的一個故事,他答應司馬氏去做官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去喝酒,等喝足了酒便拋卻一切,心滿意足地走了,如此放浪形骸之人古今少有,對于阮籍來說,酒就是最好的麻痹神經、暫時放下心中悲憤的良藥,面對自己一片漆黑的政治前景,那些把阮籍奉為偶像的人,已經把他心中的悲痛品嘗了無數遍。
在《世說新語》中曾有對七賢容貌的描寫,可以看出這個偶像團體中每個人都是風度翩翩、氣質不凡的,就算是劉伶的“土木形骸”也被描寫成了“悠悠忽忽”、出塵脫俗的仙人形象。由此能看出粉絲對偶像天團的追崇,也是將他們形態俊美、人中龍鳳的形象最大限度地描寫出來,這也能反映出人們對“竹林七賢”的崇拜。
亂世容易出英雄,也容易出名士,“竹林七賢”的身上有文人大多偏愛的超然物外、行為灑脫、放蕩不羈的特點。而抒發情懷的方式最直接、便捷的就是喝酒,喝了酒能彈琴唱歌,暫時緩解自己抑郁的心情,嵇康信奉道教,認為飲酒是符合道教常規的,而豪飲者則是劉伶和阮咸,后世留有的劉伶醉白酒品牌便是從“劉伶醉酒”的故事中演化來的。其二人放浪不羈的性格也在飲酒一事中展露無疑。世人喜歡豪放的能飲酒的文人,如斗酒詩百篇的李白,如濃睡不消殘酒的李清照都是備受人們喜愛的文人騷客。竹林七賢的偶像特點也出于飲酒上。
竹林七賢在魏晉時期已經被眾人所知,再加上王戎和王衍大肆宣揚阮籍的自然與名教結合的思想,從而真正達到了“于時風譽扇于海內,至于今詠之”[3]的效果,也更加確立了竹林七賢在后世人們心中的偶像地位。
三、竹林七賢偶像形象的后世影響
在《世說新語》中害死嵇康的罪魁禍首鐘會被描寫成了一個十分猥瑣的形象,“鐘會撰《四本論》始畢,甚欲使嵇公一見。置懷中,既定,畏其難,懷不敢出,于戶外遙擲,便回急走。”[3]。編纂《世說新語》是在南朝宋時期,動蕩不安的政局讓士人心中多有憂慮,在這種憂慮下,很多人為了逃避現實社會,而去追憶和模仿他們心中所向往的文人——竹林七賢,當時的統治者為了穩定士人之心,特意編寫了記錄大量竹林七賢事跡的《世說新語》。
竹林七賢的豁達行為不斷被晉朝文人所模仿,如“鯤與王澄之徒,慕竹林諸人,散首披發,裸袒箕踞,謂之八達”[4]。而他們以集會的方法會友,也讓后世不斷想象竹林七賢在聚會的時候會是什么場景,給后人留下了空白讓其自己去思考。或許是披頭散發,袒胸露乳,邊酒邊歌,吟詩作畫,談古論今。幾乎沒有資料記錄這一聚會情景,是人們后來自己所想象的,但是這樣的想象依然影響了后來的文人。《晉書》有記載,《金谷詩集》便是因為有文人經常性地在金谷聚會,一起作詩飲酒所留下的一本詩集,而在金谷聚會的文人被稱為“二十四友”。而著名的蘭亭集會也是以同樣的形式開展的,而蘭亭集會的發起人就是王羲之。文人集會很早就有了雛形,當時是在秦朝,但是秦朝的人各有各的政治目的,到了七賢以后的朝代,這種聚會的方式更加灑脫,也讓參會者更加盡興,這些都是源于竹林七賢行為影響下的晉朝,參會者大多也是崇敬竹林七賢的文人墨客。
竹林七賢還留下了作為文化符號的媒介,比如說竹,中國本身就有竹文化的歷史,在古代竹一直都是高尚人格的象征,劉伶醉白酒品牌也是七賢之中劉伶留下的文化延伸,在后世的流傳中越來越廣泛。
竹林七賢的偶像形象產生于晉朝這個動亂的年代,由于政治的不安、社會的動蕩以及司馬氏的政治屠殺,讓士人放棄了入世轉而避世,而越是亂世越是思想繁榮,著名作品和文人也就更多,經過竹林七賢的精神傳播,王戎、王衍的推動令竹林七賢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確立了他們在后世人心中的偶像形象,后來又因為社會的不安和動蕩士人心中的不安,他們需要竹林七賢的豁達精神,于是竹林七賢被更多人爭相模仿。
參考文獻:
[1]李清振,石天銳.中國畫隱士形象的審美形態[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18,(02):141-145.
[2]李澤厚.美的歷程[M].北京:三聯書店,2010.93.
[3]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M].北京:中華書局,2011.628.
[4]金洪源,王利鎖.從<世說新語>看魏晉名士之間的調侃與詰難[J].文化與傳播,2019,8(03):2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