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小說《燦爛千陽》的語言運用

摘? 要：文章從這部小說的詞句選擇和明喻、暗喻、擬人、引喻、矛盾修飾法、移就、反復、頭韻等修辭手法對《燦爛千陽》進行深入的文本解讀和語言運用研究，進而讓讀者更好地領悟作者的語言魅力和風格以及透過作者的細致入微的人物刻畫而引起的反思。

關鍵詞：燦爛千陽;修辭手法;文本解讀;語言運用

作者簡介：余強（1988.6-），男，漢族，四川宜賓人，中學一級英語教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方向。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27--03

一、引言

小說《燦爛千陽》是胡賽尼繼《追風箏的人》后又一精品之作。在正文前面有這樣一段話：“謹以此書獻給哈里斯和法拉，他們是我的眼睛之光。獻給所有阿富汗的婦女。”[1]自小說出版到問鼎銷售榜單，通過胡賽尼的突出描寫，讀者和社會加大了對阿富汗女性的關注，引發了諸多反思。小說圍繞瑪麗雅姆和萊拉兩位女性展開，主要分為三個階段：首先，兩位女主角在遇到拉希德之前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其次，二者嫁給拉希德之后所遭受到的地獄般的生活;最后，為拯救萊拉，瑪麗雅姆無奈之下舉起鐵錘砸死拉希德，命運又一次改變了她們的生活軌跡，使她們對生活重新燃起希望。瑪麗雅姆的這一舉動實現了做回真正自我的夢想，這是進步，更是超越。[2]該小說的研究方向和層面還是比較豐富，例如：態度系統及其運作、生態女性主義、人物成長、復調書寫、創傷與治愈、自然與救贖、人格發展、倫理困境與倫理決擇等。本文主要從詞句選擇和修辭手法這兩方面對小說進行深入的文本解讀，讓讀者從語言層面進一步了解作品。

二、詞句層面

細讀文本會發現，該小說語言樸實，選詞極具個性，能夠讓讀者更充分、更自然地明白人物之間的對話和人物心理。尚必武在其論文中指出，小說中運用restless，preoccupied，anxiously， anxiety， tension等詞去描寫瑪麗雅姆年少時的不安和危機感等……[3]然而在故事遞進、情節發展層面，胡賽尼通過熟詞生義、一詞多義的方式，自然而嫻熟地將小說具體語境與詞匯完美結合。如：snake蜿蜒伸展，曲折前進;lot他不好的命運或者處境;fish從……當中取出或拿出;weave卡車在街上迂回穿梭;grow a beard蓄胡須;weather飽經風霜，忍受住;grave形容臉上莊重而嚴肅的表情，該詞在《面紗》第23章當中也被用來表達類似意義;project放映，投射;expect懷孕;strike a deal達成協議;stand售貨處，攤位;fan給……扇風……等等。

例1 ... she had no time to retreat or duck， ...[4]345她（萊拉）來不及后退或者蹲下躲閃，甚至來不及抬手擋住。這一幕發生在拉希德得知萊拉發現塔里克沒有死且兩人還見面談了很久后。他使出了一貫暴怒的“作風”，抽出皮帶就狠狠地打，duck一詞在此表示（迅速）蹲下或低頭躲閃，duck一詞也向讀者“呈現”出萊拉被慘打的模樣。

例2 Mariam planted a kiss on his cheek. [4]359這一場景是描寫瑪麗雅姆用鐵錘砸死拉希德后，為了成全萊拉一家人的幸福，自己決定承擔一切并勸別萊拉的時候。瑪麗雅姆知道后果是什么，所以她蹲在察爾邁伊身前，plant a kiss刻畫出她深吻察爾邁伊的悲傷場景。通過這樣的選詞運用，描繪出瑪麗雅姆和萊拉之間難舍別離，此生再無可能相見的悲痛和感人場面。

在句子表達上，胡賽尼采取長難句、長短句交錯運用的方式。其中，比較突出的是使用了很多獨立主格結構，這樣增添了語言的層次感和緊湊感，讓讀者讀起來層次清晰，意味深長。獨立主格，首先它是一個“格”，而不是一個“句子”。它的效果是使句子形式多樣化，在描寫事物時能更加清晰自然、全面，意義更加深刻，在文學作品中能突出小說人物及情節。如：

例1 ...， her palms painted red with henna， her hair parted with silver dust， the braids held together by tree sap. [4]10

例2 ...grape vines clinging to ...， and bushes of brightly colored flowers everywhere.[4]34

例1為了更好地表現瑪麗雅姆想象自己的母親——娜娜即將走進婚姻的極度幸福感。連續三個邏輯主語+過去分詞：her palms painted red with henna（她的手掌用指甲花涂成紅色）; her hair parted with silver dust（撲了銀粉的頭發被分開）;the braids held together by tree sap（辮子用樹液粘在一起）。通過獨立主格結構將瑪麗雅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表現得淋漓盡致。例2 flowers everywhere為邏輯主語+（being）+副詞的獨立主格結構，將扎里勒的花園（瑪麗雅姆憧憬已久）里面的葡萄藤和開滿鮮花的灌木叢展現出來。以上所選例句，作者呈現的內容較多，所突出的意境也比較豐富。為了避免句式單一，作者選用了獨立主格結構，簡潔、明快的句子將充實豐富的內涵展現了出來。

三、修辭手法

駱小所教授著的《現代修辭學》一書中指出：“修辭是為了較好地表達思想和感情，適應特定的語境而采取的運用語言和語言風格的方法、技巧或規律。”[5]16為了呈現出更加形象生動的小說情節，胡賽尼在《燦爛千陽》中運用了明喻、暗喻、擬人、引喻、矛盾修飾法、移就、反復、頭韻等修辭手法，以此突顯小說的語言魅力和特色。

3.1明喻（Simile）和暗喻（Metaphor）

小說中，胡賽尼運用的明喻和暗喻至少有二十處，足以見得作者精湛的寫作藝術。這樣就更完美地呈現了小說的背景知識、人物刻畫和思想精髓。如：

例1... a mouth that， ...， ran like a sewing machine. [4]113

例2 ...the ragged net... like dead skin shed by a snake.[4]311

例3 A woman who will be like a rock in a riverbed，...[4]401

例1描述萊拉的小伙伴哈西娜，將她嘴巴比喻為縫紉機的目的是為了突出哈西娜是一個十分調皮的孩子;例2 作者將破爛不堪的球網比作毒蛇的死皮。目的是通過衰敗的情景表現出瑪麗雅姆未能成功連線扎里勒，一則襯托出那種難以言表的復雜心情，二則為小說后文埋下伏筆。例3將這個女人喻為一塊河床中的巖石，在我們古代漢民族最長的敘事詩《孔雀東南飛》中，劉蘭芝希望焦仲卿是磐石，自己是蒲葦，二人永不分離。而這里胡賽尼巧用明喻，反將女性比作水中之石，任由水流沖刷，目的為了強調突出小說中女性的堅韌特征。

例1 ...， his cleft chin--a perfect pocket for the tip of her pinkie—his teeth....[4]21

例2 His patience with Zalmai was a well ... never dried. [4]296

這兩個例句運用的是暗喻的修辭手法。第一句是將扎里勒微笑時的酒窩比作可以容納指尖牙齒的口袋，足以看出當時瑪麗雅姆對父親的喜愛程度。第二句話則把拉希德對察爾邁伊的耐心比作一口永不干涸的深井。察爾邁伊出生以來，拉希德給察爾邁伊買新衣服、新撥浪鼓、新奶瓶、新尿片和帶音樂的可移動玩具。即使察爾邁伊到拉希德的鞋店里調皮將鞋子推倒后，拉希德也不會生氣，在塔利班禁止看電視的背景下，還特地借錢給察爾邁伊買了一個美國產的電視。但是，姐姐阿茲莎一旦不如拉希德之意便招致惡罵，呵斥等，“待遇”截然相反。胡賽尼運用了暗喻的修辭手法將拉希德虛偽、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展露無遺。

3.2 擬人（Personification）

胡賽尼在小說中運用擬人的手法，主要是為了形象而生動地描述小說事物并拉近讀者與小說場景的距離。如：

例1 ...the thought of the week that stood， like an immense，immovable object... [4]24

例2 ...， where yellow grass struggled up in thin patches. [4]58

例1里面stood通過擬人的修辭手法形象地表現了瑪麗雅姆對扎里勒離開時的依依不舍。例2是指拉希德打開房門，瑪麗雅姆走了進去，發現院子很小，而且蓬亂，幾堆枯黃的雜草東倒西歪。胡賽尼用“struggle”來形容枯草，將枯草毫無生機的狀態呈現出來，通過荒蕪雜亂的景象暗示瑪麗雅姆即將步入的悲慘生活。

3.3引喻（Allusion）

引喻可以是直接的也可以是間接的，適用于詩歌，小說等文學藝術類作品中，主要是借一種事物來闡釋另一種事物，通過對前者的熟悉，進而加深對后者的理解。如：

例1 The small shaving nick just above his Adams apple.[4]220Adams apple源自圣經，現在大家都默認它指的是男人的喉結。這里的意思是說，他的喉結上有一個刮胡子時劃破的細小傷口。此用法在小說《艾莉諾好極了》一書中也有。

例2 ...the city watched as helpless as old Santiago watching the sharks take bites out of his prize fish. [4]174胡賽尼通過引喻的手法將《老人與海》里面年邁的桑提亞哥、無助的萊拉和城里其他人聯系到一起，讓讀者透過小說文本對萊拉和其他人的蒼白無助能快速知曉。

3.4矛盾修飾法（Oxymoron）

為了突出小說語言的生動性，胡賽尼運用了矛盾修飾法。矛盾修飾法是通過兩個相反意義的詞或詞組來達到不同尋常或驚艷的效果。它表面矛盾，實則意義深長，比如，“open secret”，“acid sweetness”，“studied carelessness”，“living death”，“cruel kindness”等[6]，矛盾修飾法的運用，讓小說表面矛盾的語言涵義更加豐富，突出語言魅力。

例如：...， marveling at how energetically lazy men could be.[4] 81瑪麗雅姆一邊收拾這臟亂的客廳，一邊想：“這些懶惰的男人倒是精力充沛得很。”胡賽尼將energetically 與lazy放到一起，表面矛盾。仔細品讀小說內容會發現，拉希德和前來的男人們酗酒、抽煙弄得滿屋狼藉;而每次遇到此種情形時，瑪麗雅姆只能上樓將自己鎖在房間里，等“客人”走后再出來收拾“殘局”。energetically lazy在此處的運用能達到出人意料和引人入勝的效果，也突出了小說里面男人和女人地位懸殊，天壤之別。

3.5移就（Transferred Epithet）

Transferred Epithet is， in fact， a kind of extraordinary collocation，an illogical expression.[6]簡單來說，把描寫甲事物的詞，移來修飾和描寫乙事物。胡賽尼在小說中運用移就主要是為了達到一種出乎意料的效果。如：

... Tariqs mother watching， her knowing， approving half smile.[4]167 意思是說她能感覺到塔里克的母親在看著她，還有她那會心的、鼓勵的微笑。此句中knowing 和approving兩個詞本來應該修飾Tariq母親的，這里卻用來修飾Tariq母親的笑容，突出了小說語言新奇特征，增加讀者的想象空間，意蘊更深遠。

3.6 反復（Repetition）

胡賽尼在《燦爛千陽》中多次運用反復修辭手法，效果在于突出重點人物、抒發強烈的思想感情，增強小說本身的節奏感和旋律美，進而深化小說主旨。如：

例1 ... youll have nothing. Youll have nothing. You are nothing. [4]27，40

例2 So forgive me， Mariam jo. Forgive me. Forgive me. Forgive me...， but it is something. It is something.[4]406

例1是胡賽尼巧用反復的修辭手法，強調小說中娜娜對瑪麗雅姆灌輸的女人只需要做好“忍耐”就好和不想讓瑪麗雅姆離開自己的強烈的思想感情。例2是瑪麗雅姆的父親寫給她的懺悔信的內容。連續用了4個forgive me希望得到瑪麗雅姆的原諒，連續用了兩個its something是說明扎里勒給瑪麗雅姆留了一些錢，表示“一番心意”和對瑪麗雅姆的彌補，遺憾的是瑪麗雅姆再也得不到了。

3.7 頭韻（Alliteration）

頭韻（Alliteration）在文學作品中的運用比較廣泛。如：“safe and sound”，“pride and prejudice”，“patient and passionate”，“a saint and sage”，“black and blue”等。胡賽尼在小說中的運用頭韻主要是為了凸顯語言的張力和感染力，讓讀者更深入地揣摩人物的心理活動。例如：

...， equally deserving of his distrust， his disdain and disregard. [4]274 Distrust，disdain 和 disregard 三個詞，從語言層面既增強了語氣，也吸引了讀者;從內容層面，則突出了瑪麗雅姆對拉希德說完話后的心理揣測（不信任、嘲諷和鄙視）。而塔利班的到來，接下來的局面到底會怎樣呢？胡賽尼通過使用頭韻的方法，讓讀者更好地感悟其語言魅力。

四、結語

《燦爛千陽》深刻描繪出了瑪麗雅姆和萊拉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到步入魔鬼般生活，最終迎來燦爛明天的三個階段。胡賽尼通過細致入微的刻畫，使讀者對小說里面的人物有了更深的理解，從而領悟和分析小說主旨，對小說中的阿富汗女性和社會也有了新的感悟。胡賽尼也通過運用精選單詞及句子結構，通過運用明喻、暗喻、擬人、引喻、矛盾修飾法、移就、反復、頭韻等修辭手法，來增添小說形式和內容的豐滿，進而從語言層面深化小說主題，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和反思。

參考文獻：

[1][美] 卡勒德·胡賽尼. 燦爛千陽[M].李繼宏，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2]曹旺儒.自然、女性、創傷、救贖——卡勒德·胡賽尼小說《燦爛千陽》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J].英語廣場，2017.（10）.

[3]尚必武.《燦爛千陽》中的態度系統及其運作：以評價理論為研究視角[J]. 山東外語教學， 2008（4）.

[4]Hosseini， K. A Thousand Splendid Suns[M].New York： Riverhead Books， 2007.

[5]駱小所.現代修辭學.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7.

[6]覃先美，李陽.英語修辭學概論[M].長沙：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