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本土音，唯此塤聲（下）
——紀念曹正教授誕辰一百周年

（接上期）

從筆者所接觸的與塤有關的活動來看，20世紀后半葉，曹正老師對中國塤事業的貢獻是巨大的。可惜筆者在沈陽，而老師在北京，沒有條件接觸和了解更多的情況。下面僅就筆者所掌握和能查找到的材料，列一個極簡的年譜，雖然簡單，我們也能看出，曹正老師對中國塤事業所傾注的心血和所做出的貢獻。

公元年 塤事活動 備注1920年 出生在遼寧新民縣大民屯1935年曹正在其1990年撰寫的《婁樹華傳》中介紹了“1935年冬，……中國音樂旅行團赴歐洲旅行一演出，……（團員中有）塤演奏家梁慶希”。這可能是曹正最早知道塤這件樂器的記載。1941年 在河北昌黎縣小學任教并開始做塤 郭林《曹正的藝術成就》1948年 在徐州與范樂天等人成立“薰風箏社” 曹正回憶錄1948年～1978年聽沈陽音樂學院與曹正老師共過事的老師講，曹正除教授古箏外，一直在做塤。筆者的夫人楊娜妮于1978～1979年赴北京向曹正老師學習古箏，兩年間，每次去上課后的課余時間，還幫先生揉做塤的陶泥。可見先生做塤一直沒有停止過。1979年 中央音樂學院民族樂團赴英國參加“達拉姆東方音樂節”，團員王明君演奏了塤，方堃團長向音樂節贈送了曹正手制的塤一枚。1982年7～9月在《樂器》第4期、第5期上發表《塤和塤的制作工藝》《塤和塤的制作工藝·續》；12月，繪制并撰寫了“木塤結構形式參考圖說明”（是木制壺塤）

公元年 塤事活動 備注1983年2月5日《北京日報》報道了“中國音樂學院教授曹正從30年代就開始研究塤。他翻閱大量史料，進行認真地考證，不僅研究了塤的演變過程，還親自捏自燒這種樂器，使這種古老的樂器獲得新生”。……該報告透露曹正在此之前，所做塤曾被作為“國禮”贈送給英、意、日、德、馬來西亞等國；贈送給加拿大的塤就有5枚。6月，回母校沈陽音樂學院參加45周年校慶，教授徐世隆、孔慶山、陳秉義和楊娜妮四人制作陶塤；9月，向中國音樂學院有關領導提交了“申請建設仿制陶塤車間的報告”；10月，編撰《陶塤音階練習》曲集。本年中 曹正還撰寫了一份《科研項目開題報告》，內容是關于研制陶塤的課題，并有詳細的設想及工作流程（具體時間不詳）。1998年4月13日3時10分 先生在北京逝世 享年78歲

圖筆者在哈佛大學音樂學院圖書館贈送《古塤藝術》一書

從1983年學會做成第一枚塤到今年已有37年，學習制塤成了筆者業余生活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37年來，究竟制作了多少塤，難以統計。此外，筆者還曾在2002年和2009年分別去美國的12所大學訪問、講學，給美國的學生和老師們講中國塤的歷史和藝術。最難以忘記的是2002年10月在美國印第安納州立大學的講學是在他們歡迎我們一行的宴會上。筆者還把《古塤藝術》贈送給了哈佛大學音樂學院圖書館、芝加哥西北大學圖書館、印第安納州立大學圖書館、俄亥俄州立大學圖書館、愛荷華州立大學圖書館等11所大學的圖書館。2009年到美國克利夫蘭凱斯西儲大學講學時也將《古塤藝術》贈送給了該大學音樂系。

還有一件事至今記憶猶新。那是1990年，中國音樂史學會在北京中央音樂學院的西山太舟塢農場召開學術年會，那里是農村，交通不方便。記得是西安音樂學院的王譽生老師和我的好朋友一天津音樂學院的靳學東（現任天津音樂學院副院長）、勝利油田教育學院的楊和平（現在浙江師大任教）一起說起制塤之事，大家突然萌發出用西山的土來制塤的想法。于是上山采集了一些黃膠泥，也沒有篩選，就用水和了捏制塤。沒帶工具，我們就用樹枝扎孔。大家還開玩笑說，古人不就是這樣制塤的嗎！王譽生老師還把這枚塤帶回來西安，用于教學中。我當時跟王老師說西安已經有很多人在制塤，并在景點上出售，用他們的不是更好？但是王老師說，這枚塤不僅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制出來的，而且是我們學術會議上的一個“成果”，用到教學上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從1990年開始，筆者先后把自己制作的塤贈送給國內各音樂學院和師范大學教中國音樂史的教師，讓他們在課堂里用塤的實物來教授中國古代音樂史，其課堂的效果是可想而知的。關于這一點，屠式璠先生曾經在其所撰寫的文章中有過褒獎。

隨著年齡的增長，筆者也曾萌生了想要向曹老師那樣，把制作塤的工藝教給學生的想法。這不僅能使中國古代的一門制作工藝流傳下去，更重要的是讓學生動手來做，以鍛煉學生的動手能力，并從中感悟古人創作這件樂器時的心理感受。現在的學生，動手能力不強，讓他們親手來制塤，去體會古人在創造這件樂器時的心理，感受成功后的喜悅。所以，從2003年開始，筆者就在碩士研究生課堂上教學生捏制陶塤；沒有工作間，就在辦公室的茶幾上捏制，學生們都很高興，一是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二是在幾個小時后，每個人手里都有一個“成品”。從2015年開始，筆者在為沈陽音樂學院碩士研究生開設的《中國古代音樂文化》一課中教研究生制塤，每次約40人。從此開始，每屆學生的《中國古代音樂文化》課筆者都教學生制塤。每次在制塤的課要結束的時候，大部分同學都能做出一枚大小不同的塤來。每個同學手里拿著自己的“作品”，都非常高興，愛不釋手。雖然在沒有任何設備、場地的情況下來教學生制塤，筆者認為，讓學生通過這樣的條件來感受史前人類在創造“物”時的心理，未嘗不是一種最佳的做法。

2017年參加在溫州大學音樂學院舉辦的中國音樂史學史學術研討會期間，筆者就和趙玉卿院長約定2018年到這里來為學生講一次中國塤，并教學生捏制陶塤，這也是筆者多年來的一個愿望。到中國第一枚陶塤出土的浙江省教學生制作陶塤，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2018年6月，筆者如期到溫大音樂學院為學生講座并帶領學生當場捏制了陶塤，課堂效果很好，學生也很高興。

2018年6月赴溫州大學給研究生講塤、教研究生做塤

2018年10月，筆者又赴廣州華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為學生講塤，教學生制塤，所使用的是捏制方法，學生在兩個多小時，幾乎都完成了一枚塤的捏制，盡管這些塤做得七扭八歪，但都能吹響。據學生說，那天的制塤微信、圖片和小視頻刷爆了他們的朋友圈。

今年是曹正教授誕辰一百周年。現在的中國，塤的普及程度、人們對塤的熱愛程度以及塤樂器的發展程度都是上個世紀末無法比擬的。塤已走進現代人的音樂生活，塤的音色為人們所喜歡，塤也以中國音樂的獨特魅力傳到世界各地，受到歡迎，這些都是曹正老師所期盼的。中國塤在發展，中國塤，后繼有人！

詩云：吹土為聲，樂貴和心。德音之音，婉孌于塤。曹正教授的名字和中國古塤將與世共存！

筆者在華南師大音樂學院講塤制塤后與青年教師和研究生們的合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