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厚銀, 胡德活, 林軍, 賴旭恩, 鄧文劍, 韋如萍, 王潤輝,晏姝, 鄭會全*
(1. 廣東省森林培育與保護利用重點實驗室/廣東省林業科學研究院,廣州 510520;2. 樂昌市龍山林場,廣東 樂昌 512221)
杉木(Cunninghamia lanceolata)是中國亞熱帶地區最主要的針葉用材樹種[1]。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 該樹種一直被視為長期育種的對象,旨在提高其速生性和適應性[2]。目前,杉木良種選育方面已取得較好的成效,而良種的使用,加上集約化的營林管理,杉木商品林輪伐期極大縮短并向短輪伐期優質林建設方向發展,但所產木材也以中小徑材林為主,大徑材產出少[3-4]。近年來,國內外市場對大徑材的需求與日俱增,如何高效培育大徑材已成為杉木商品林建設研究的一個熱點。
通常認為,采用遺傳控制、立地控制、密度控制、施肥管理等綜合配套技術措施可實現大徑材的定向培育[5-8]。有研究特別提出,杉木大徑材定向培育良種效應尤為重要[6,8-9]。隨著杉木高世代良種選育進程的推進,“十三五”期間國家科技部還啟動了國家重點研發計劃“杉木高效培育技術研究”項目課題“杉木大徑材高效培育技術研究”,針對高世代育種背景下的杉木大徑材培育系列問題展開科技攻關。有鑒于此,本研究以廣東杉木第二代種子園半同胞子代(28個半同胞家系)為對象,對其多年度的胸徑情況(林齡為4、9、11、16和21 a生)進行持續測定分析,探討其胸徑變異規律并篩選出具有大徑材培育潛力的候選家系,進而為杉木大徑材優良家系選育研究提供參考。
試驗地位于廣東省韶關樂昌市龍山林場(25°05′N,113°27′ E),屬中亞熱帶氣候區,年降雨量1 550~1 750 mm,年均溫19.6℃,土壤為赤紅壤[10]。
以杉木(Cunninghamia lanceolata)第二代種子園親本子代為材料,包括28個半同胞家系(F3~ F30),并以第一代種子園(初級園,C1)和第一代改良種子園(1.5代園, C2)混合種子代為對照,于1998年2月9日營建子代測定林(造林苗木均為1 a生子代苗木)。測定林采用完全隨機區組設計,16個區組,4株小區,株行距2 m×2 m。
在林齡為4、9、11、16和21 a生時對杉木每木胸徑進行測量。按照廣東省地方標準DB44/T 1532-2015《杉木大徑材培育技術規程》的大徑材(樹齡20 a以上,胸徑≥25 cm的原木)標準,并參考相聰偉等[11-12]的方法設定立木徑級:胸徑≥25 cm為大徑材、16~25 cm為中徑材、6~16 cm為小徑材(包括小條木)、<6 cm為薪材。
采用Excel 2010對數據進行整理與分析。方差分析(ANOVA,F值)、家系遺傳方差分量(σg2)、家系遺傳力(Hf)、單株遺傳力(Hi)、年度遺傳相關系數、家系育種值(BVf)計算采用南京林業大學童春發教授[13]開發的基于R系統的HalfsibMS和HalfsibBV軟件進行,所用模型為單地點混合模型:yijk=μ+Bi+Fj+BFij+eijk,式中,yijk為第i個區組里第j個家系內第k個單株的數量性狀觀測值;μ為總體平均值;Bi為第i個區組的效應;Fj=為第j個家系的效應; BFij為第i個區組里第j個家系的交互效應;eijk為隨機誤差效應。表型變異系數估算采用公式CV(%)=100×S/,式中S和分別為測定值標準差、群體均值;遺傳變異系數(GCV)估算采用公式GCV(%)=, 式中,σg2和分別為遺傳方差分量、群體均值。21 a生時的材積[14]計算公式為V=0.000058777042×D1.9699831×H0.89646157,式中,D和H分別為胸徑和樹高。
杉木第二代種子園半同胞家系(F3~F30)和對照家系(C1、C2)的胸徑生長模式見圖1,林齡4 a生時的平均胸徑為6.3 cm,5 a后(至林齡9 a生)增幅達8.0 cm,至林齡11 a生時平均胸徑為15.8 cm,5 a后(至林齡16 a生)胸徑增幅明顯放緩(僅為2.4 cm),而再過5 a后(至林齡21 a生)的增幅更低(僅1.9 cm)。就年均生長來看,林齡4和9 a生的年均胸徑生長速率較高且相近(約1.6 cm/a),到林齡11、16和21 a生時,年均胸徑生長速率偏低,且隨樹齡的增長有下降趨勢(分別為1.4、1.1和1.0 cm/a)。
對比不同家系(包括對照家系)可見,不同家系相同林齡的胸徑生長表現不一(圖1)。各林齡家系間的胸徑差異均達極顯著水平(P<0.01),其中林齡4 a生的差異最大,其表型變異系數(CV)為6.29%,胸徑生長最快家系是最慢家系的1.3倍(表1)。

圖1 不同林齡杉木家系的胸徑(DBH)Fig. 1 Diameter at breast height (DBH)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 families at different ages

表1 杉木家系的胸徑(DBH)Table 1 Diameter at breast (DBH)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 families
對杉木家系不同林齡的胸徑遺傳參數進行分析(表2),林齡4 a生時,家系的胸徑遺傳方差分量(σg2)和家系遺傳力(Hf)分別為0.046 1和0.335 9,且隨年齡的增長均呈增加趨勢,至林齡21 a生時σg2達到0.529 9,Hf在林齡16 a生時達到0.548 6,隨后略有下降(林齡21 a生時為0.544 2)。單株遺傳力(Hi)同樣隨林齡的增大而增大,林齡4 a生時為0.059 3,至林齡16 a生時達到0.114 6,但林齡21 a生時有所降低。值得注意的是,相同林齡杉木家系的Hf均顯著高于Hi,約高出4.78~5.66倍。另外,家系遺傳變異系數(GCV)在不同林齡間差異較小(2.95%~3.62%),最小GCV出現在林齡9 a生時。
多年度遺傳相關分析結果還表明(表3),林齡4 a生時杉木家系的胸徑與其余林齡的相關關系呈隨林齡增加而不斷弱化的趨勢,其中與林齡9 a生時的相關關系最為密切,遺傳相關系數達0.631 9,而與林齡21 a生時的相關性降至0.115 8。林齡9、11、16和21 a生間的胸徑遺傳相關關系極高且較為穩定,相關系數均大于0.800 0。
以胸徑為目標,對參試的28個半同胞家系和2個對照家系的不同林齡時育種值進行估算并排序,結果表明,各家系按育種值大小排名因林齡不同而有所變化(圖2),但綜合各年度胸徑育種值(均值)可知,F3、F4、F5、F7、F9、F15、F17、F19、F20、F21、F22、F23、F24、F26、F30等15個家系排名靠前,且明顯高于對照家系C1和C2。其中,有8個家系(F3、F5、F7、F9、F15、F21、F23和F26)各林齡的育種值排名均穩定在15名以內(50%入選率),尤其是這8個家系綜合育種值排名還均在前11名內(具體排序為:F21>F15>F23>F3>F7>F26>F9>F5),顯然具有更大育種潛力。

表2 杉木家系的胸徑遺傳參數Table 2 Genetic parameters of DBH among Cunninghamia lanceolata families

表3 杉木家系不同林齡間的胸徑遺傳相關系數Table 3 Genetic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of DBH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 families among different ages
鑒于參試家系林齡已達21 a生,適于立木徑級類別劃分。對各家系的大徑材、中徑材、小徑材(包括小條木)、薪材立木(子代)占比進行分析(圖3),結果表明不同家系的各徑級立木占比不一致。大徑材、中徑材、小徑材(包括小條木)、薪材立木占比分別為5.6%~29.2%、47.9%~73.5%、8.1%~34.0%和0~2.1%,其中以大徑材立木占比的變化幅度最大。而家系F5、F9、F21大徑材立木占比在參試家系中較高(排名前3),分別達到29.2%、27.5%和28.6%,且家系平均生長量也較為突出(前11名:胸徑≥20.5 cm、材積≥0.310 9 m3)。值得注意的是,這3個家系也是“具有更大育種潛力”的家系,表明F5、F9、F21是參試家系中培育大徑材的優良家系。

圖2 杉木家系隨不同林齡期的胸徑育種值排名Fig. 2 DBH breeding value rank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 families at different ages

圖3 21 a生杉木家系的徑級立木占比Fig. 3 Ratio of volume at different diameter grade of Cunninghamia lanceolata families at 21 years old
胸徑關乎木材產量,也是選育大徑材良種的首要指標。本研究分析了廣東杉木第二代種子園半同胞家系及其對照家系多年度的胸徑生長模式, 結果表明,同一林齡的家系間胸徑差異均達極顯著水平,胸徑表型變異系數(CV)為4.43%~6.29%,而胸徑遺傳變異系數(GCV)為2.95%~3.62%。胸徑受較高遺傳控制(Hf=0.335 9~0.548 6),且Hf隨年齡的增長呈增加趨勢,至林齡16 a生時達到0.548 6,隨后趨緩。林齡9 a生時杉木胸徑與早期(林齡4 a生)、晚期(林齡11、16、21 a生)胸徑的遺傳相關性最為密切。基于多年度育種值和林齡21 a生時家系的徑級立木占比統計結果,共選擇出F5、F9、F21等3個適于培育大徑材的優良家系。
掌握林木胸徑生長規律是開展良種選育和應用工作的基礎。伍漢斌等[15]以中國199個杉木種源為材料,通過區域測定分析了33 a內5個林齡期參試材料的生長表現,認為不同種源杉木胸徑在各林齡期的差異極顯著,且具有明顯的地理變異規律,胸徑遺傳力在生長前期(前12 a)呈逐年增加但后期漸穩趨勢,同時胸徑年度遺傳相關較高,這為杉木優良種源胸徑生長研究提供了參考。而戴俊等[16]以中國10個省區14個杉木無性系種子園84個半同胞家系為試材,獲得了30 a間4個林齡段的胸徑生長變異信息,認為家系胸徑遺傳力總體較高,早期(前5 a)胸徑與后期的相關性隨林齡增加呈不斷弱化趨勢,林齡8 a生的杉木胸徑與前(林齡5 a生)后(林齡26和30 a生)期的相關性較為突出。本研究探討了廣東杉木第二代種子園半同胞家系的胸徑生長變異規律,家系間的胸徑差異極顯著,胸徑的家系遺傳力較高且具有明顯的年齡效應。值得注意的是, 單株遺傳力與家系遺傳力的變化趨勢相近,這為參試家系的胸徑生長選擇及優良家系優良單株協同選擇提供了依據。事實上,Zheng等[17]針對福建省杉木第3代育種群體半同胞家系的研究結果也表明,家系遺傳力和單株遺傳力在一定生長期內(林齡4~9 a生)均呈逐年增加趨勢。但陳瑞生等[18]以杉木多系授粉子代為對象估算的家系遺傳力和單株遺傳力則沒有明顯的逐年增加趨勢。此外,陳孝丑等[19]分析了杉木第2代種子園雙列雜交子代的生長變異情況,估算的胸徑家系遺傳力和單株遺傳力均隨林齡增加呈下降的趨勢。而在南亞熱帶鄉土闊葉樹種的研究上,朱積余等[20]對紅錐(Castanopsis hystrix)家系的遺傳變異研究表明,胸徑的家系遺傳力和單株遺傳力均會隨林齡的增大而逐漸減小,到7~9 a生時趨于穩定。這些差異可能與研究對象類型不同有關。
另外,本研究以較規律的測定年度(包括3個5年期:林齡4~9、11~16和16~21生)系統分析了杉木半同胞家系的胸徑年度遺傳相關性,結果表明,早期(林齡4 a生)的胸徑與其余林齡期的相關關系呈隨林齡增加而不斷弱化趨勢,與戴俊等[16]的研究結果相似。而毛紅等[21]以16 a為尺度探討了杉木家系年度胸徑生長的相關性,也有類似結果。這說明早期生長差異或許不能夠很好地反映出后期(尤其是16 a以后)的變化情況,家系間差異性可能會隨林齡的變化而變化。事實上,育種值估算與排序結果也已證實,不同家系胸徑大小排序會隨林齡的變化而變化。值得關注的是,林齡9 a生時的杉木胸徑與早期(林齡4 a生)、晚期(林齡11、16和21 a生)胸徑的遺傳相關性均尤為密切(P<0.01),遺傳相關系數均大于0.80,這明顯高于林齡4 a生的胸徑與后期的遺傳相關系數(0.631 9、0.475 5、0.216 9、0.115 8)。特別是,林齡9 a生與21 a生的胸徑遺傳相關系數遠高于4 a生與21 a生時的遺傳相關值(0.801 5 vs 0.115 8)。因此,林齡9 a生可能是開展后期大徑材家系選擇的重要時期。
曾志光等[9]認為,使用優良種源培育大徑材比普通種源材積生長提高30%左右,而從優良種源中選育出的優良無性系培育的大徑材,在優良種源的基礎上又提高20%以上,且林分大徑材比例明顯增加。葉功富等[22]對12個產地65個杉木優良家系進行造林對比試驗,認為選用優良家系可以縮短杉木大徑材培育年限。這說明杉木大徑材的定向培育亟需適宜的種源、家系或無性系。為選育適宜杉木大徑材定向培育的種質,鄭會全等[23]對杉木初級種子園23 a子代林大徑材(胸徑≥26 cm)優樹進行選擇,所選單株胸徑現實增益均可超過56%,具有較大的應用潛力。而本研究在大徑材適選年齡期(林齡21 a生)時對不同家系各徑級立木占比尤其是大徑材立木占比進行統計分析,并結合多年度育種值計算結果,共選擇出3個適于培育大徑材的優良家系,大徑材立木占比均在27.5%以上,這些家系為杉木大徑材的高效培育提供了候選種質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