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廣宇

圖/視覺中國
9月11日,國家衛健委辦公廳發布《探索抑郁癥防治特色服務工作方案》,要求各個高中及高等院校將抑郁癥篩查納入學生健康體檢內容,將孕產期抑郁癥篩查納入常規孕檢和產后訪視流程中,還要求體檢中心提供情緒狀態的評估項目。
這一舉措,側面反映了全世界抑郁癥防治不容樂觀的現狀。世衛組織估計,全球共有3.5億名抑郁癥患者,每年因此自殺死亡人數估計高達100萬人。而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很多人面臨被迫隔離、工作停擺,造成一系列心理問題,更是加劇了這一疾病在全球的暴發和蔓延。
抑郁癥篩查有顯著區別于其他疾病的難點,就是它屬于心理疾病,疾病數據隨情緒波動會發生變化,因此量化難度較高。按照《方案》中所說的量表操作篩查,只是其中一個手段,即使有了數據,醫生也必須要參照多方標準才能確診。
正如曾患抑郁癥的《渡過——抑郁癥治愈筆記》一書作者張進所指出的那樣:“抑郁癥的發作和痊愈,是一個淡入淡出的漸進過程,好比光譜的演變。在人類的精神世界領域,病與非病、正常與不正常,沒有明確的分水嶺。”
疾病特征帶來的模糊性還會帶來很多其他的問題。比如,如果一個人最終被確診為抑郁癥的話,需要多大程度的“重點關注”才合適?再比如,在高中、大學的篩查過程中,如果被“重點關注”的患者(尤其是學生群體)因為關注出現了恥感,造成外部刺激,又該怎么辦?
有機構曾試著采取解決辦法。有高校稱,他們對“重點關注”學生的名冊是嚴格保密的,只有學校心理咨詢中心的老師有這個名冊。但由此而來的就是高校教師、心理咨詢師等群體的額外付出。而且,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健康中心副教授宋振韶也曾談到,高校并非醫療機構,按照《精神衛生法》的規定,高校并不具備診斷心理疾病的資質。
說回到醫療機構這里,中國現階段所擁有的抑郁癥相關醫療資源并不充裕。不談稀缺的精神科醫師,就連職業的心理咨詢師,缺口也是巨大的。中國新聞網2019年的一篇報道顯示,當時中國有90多萬名持證的心理咨詢師,但僅有3萬至4萬人從事心理咨詢行業的專、兼職工作,90%以上的心理咨詢師持證而未從業。
但,能夠防患于未然畢竟是好的。《方案》中的篩查行動、對抑郁癥知曉率的提升要求等,依然可以作為全社會合力防治抑郁的開始。而更可貴的是,我們開始不再簡單地用“沒有這種病”的簡單粗暴態度去對抑郁癥和其他心理疾病,而是將它們視為一種正常的“情緒感冒”去治療,這是相當可貴的態度——盡管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