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奶蓋
“等待那么漫長。”我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有一天我和媽媽竟然也會那么遙遠。這不是人心冷漠的結果,這是疫情,是病毒關了我們之間的這扇窗。”我嘆了口氣,憂愁地望向窗邊,“不,是人們自己關上了這扇窗——人與自然的窗,最后竟然把自己關在了疫情中。”
刺耳的鳴聲劃破了蒼穹,灰黑的幕布下閃爍著兩束紅光,暗黃的路燈飄蕩在大街上。救護車終于還是來了,把媽媽帶入了無盡的夜中。
這個下午很涼,媽媽倚在沙發上睡著了,通紅的臉頰仿佛要融化。“媽媽,你難受嗎?”她的睫毛在眼瞼上撲閃,我俯在媽媽身邊輕聲地問道。“嗯。”耳邊傳來一陣拖長的呻吟。
冷空氣在密閉的房間里浮動。媽媽睡了一覺卻更沒有精神了。爸爸看著媽媽。弟弟遠遠地看著媽媽。我遠遠地看著媽媽。仿佛隔了一扇窗。每一束目光都牢牢地鎖住媽媽手中的溫度計。“不會發燒的。”我心想,不停地安慰自己,“說不定是普通感冒呢?”“38℃。”聲音碰撞著天花板,仿佛還夾雜著救護車急切的呼叫聲。
“媽媽,我要和你一起去!”弟弟趕緊抱住媽媽。“我也去醫院。”我低聲附和著。“不行不行,快離我遠點兒。”媽媽一下緊張起來,慌忙扯下弟弟緊抱她的手。我們和媽媽之間仿佛隔了一扇窗。冗長的鳴叫聲從遠方馳來,像一道閃電一樣扎進漆黑的夜中。“最好不要陪同。”醫護人員攔住了緊隨其后的爸爸,看著他焦急的目光,只能安慰著:“不用擔心,請相信我們。”
鐘擺在無力地晃著。我和弟弟趴在窗上看著他們離開。欄桿橫在窗口,我從未覺得我和媽媽的距離有那么遙遠。時間被夜晚拉長。“媽媽,結果出來了嗎?”“還沒呢,我才到醫院。”“媽媽檢測好了嗎?”“還沒,快了。”聊天界面中閃爍著信息,對話內容不斷地重復。我再向窗外望去,只有鐵欄,和一望無際的黑夜。“呼呼——”好像是車輪碾過公路的聲音。“是媽媽!”弟弟急切地張望著,煙灰色的路上只有昏昏欲睡的路燈。“不,這只是風的聲音。”我說。
“等待那么漫長。”我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有一天我和媽媽竟然也會那么遙遠。這不是人心冷漠的結果,這是疫情,是病毒關了我們之間的這扇窗了。”我嘆了口氣,憂愁地望向窗邊:“不,是人們自己關上了這扇窗——人與自然的窗,最后竟然把自己關在了疫情中。”
我把窗戶打開,在寂靜的街邊,一條黃狗也沒有。我們等著媽媽平安回家,世界等著黎明帶著健康蘇醒。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