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叮嚀
首次5G傳輸、4K+VR拍攝珠穆朗瑪峰登頂過程……2020年5月27日,中國人又一次登上世界海拔最高的珠穆朗瑪峰峰頂,這也是時隔15年,珠峰再次迎來高程測量,中國將向世界揭曉一個舉世矚目的“世界高度”新答案。
沉穆的天色里,巍峨聳立的珠峰,是令無數登山勇士魂牽夢縈的神圣坐標。對珠峰來說,攀登者是一波又一波的過客,對攀登者而言,珠峰又意味著什么?我們為何要登珠峰?
時間回溯到20世紀50年代末,處于山脈南側的尼泊爾一再叫囂著珠峰根本不屬于中國,理由是沒有中國人登頂過珠峰,而尼泊爾的囂張態度,緣于他們率先登頂珠峰的底氣。
于是,一場帶有政治意味的攀登行動開始了。1960年2月,中國珠穆朗瑪峰登山隊正式成立,214名隊員分批進藏,平均年齡24歲。這群年輕的小伙子,在寒風呼嘯的冰天雪地中,5800米、6400米、7000米……不斷刷新著紀錄。
在8500米處,他們建立了最后一個營地——突擊主峰營地,而從這個營地到峰頂的最后300多米,或許是世間最危險的300多米。300多米的距離,40多名登山隊員嚴重凍傷,有的甚至凍掉手指,失去胳膊;隊長史占春差點從山上掉下去;隊員汪磯因嚴重的高原反應,搶救無效犧牲;隊員邵子慶因缺氧,失去生命……

王富洲(右)、貢布(中)與屈銀華三人凱旋拉薩后捧花合影

攀登珠峰
最后,剩下4名身體狀況良好的隊員王富洲、屈銀華、劉連滿和貢布,帶著一面五星紅旗、一尊毛主席半身塑像、一臺攝像機和幾卷膠卷,向峰頂發起最后沖擊。
海拔8680米處,是登頂珠峰的最后一個難關,它橫亙在登頂之路上,完全垂直,高度接近4米,連鋼錐都打不上,被英國人稱為“飛鳥也無法逾越”之地。經過整整7個小時的努力,4個人還是每次都在半途重重摔下,體力瀕臨極限。
終于,劉連滿想到了辦法,用自己做人梯,讓隊友踩著他的肩膀上去,但他也因此,喪失了登頂的機會。屈銀華登上“第二階梯”后,牢牢打下鋼錐。后來,鋼錐上架起了近6米的金屬梯,在此后數十年里,從北坡登頂的登山者可以直接爬梯繼續登頂,這個梯子又被稱為“中國梯”。
1960年5月25日凌晨4點20分,王富洲、屈銀華和貢布3人登上了珠穆朗瑪峰,這也是人類首次從北坡登頂珠峰。次年,中尼簽訂邊界條約,正式確定珠峰北坡為中國領土。
為什么要登頂珠峰?“因為,祖國就在那里。”
2020年,當5G基站架在海拔6000多米的高度,當國產測繪儀器裝備全面擔綱測量任務時,當國產重力儀首次在珠峰峰頂進行重力測量時,回頭看征服珠峰的60年歷程,實際上正是中國不斷發展壯大的過程。
夏爾巴人,他們在喜馬拉雅山脈下土生土長,是全世界登頂珠峰人數最多的民族,全世界的登山者都需要找他們做登山向導,以及做菜、當背夫、提供協助。
但就是這樣一個擁有一群頂級攀登專家的民族,也是世界上因山難死亡人數最多的民族。2014年4月18日,珠峰南坡的一場冰崩曾造成16名夏爾巴向導死亡,可見登山路上之險象環生。
如此危險,為什么要攀登?
“因為,山就在那里!”英國探險家喬治·馬洛里說出了那句流傳甚廣的回答。可惜的是,在說完這句話的第二年,馬洛里就消失在珠峰的冰天雪地之中,終其一生,沒能征服世界第一峰。
登頂珠峰像一場酷刑,但攀登者還是絡繹不絕。艾德是一名來自美國亞利桑那州的醫生,2019年5月23日,他花費7萬美元從珠峰南坡的尼泊爾一側登上峰頂,站在這個他夢想了一輩子的8844米高處,艾德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登頂的人為了拍照推推搡搡,峰頂大約只有兩張乒乓球桌大小,上面站了15至20個人。”為了爬到那里,艾德已經在7000多米高、覆蓋著冰雪的巖石山脊上等了好幾個小時,隊伍里人們臉貼著臉,羽絨服擦著羽絨服,他甚至要跨過一具具尸體。
“就像個動物園。”艾德回憶道。他也想拍張照片留念,但很怕被人群推搡得失去平衡而墜下懸崖,只好坐在雪地里讓向導給他拍。
2020年與1960年的不同之處在于,珠峰儼然正變成一個熱門旅游打卡景點。尼泊爾一方的珠峰南坡攀登許可每個售價1.1萬美元,2019年給出了381個。本該嚴肅對待的高海拔攀登,在管理方眼里成了一門旅游生意。
對攀登者而言,登頂珠峰不僅是為了名譽、成就感、征服欲,更多的是一種純粹的本能,一種對未知領域的渴望——“攀登不只是為了登頂,它更是一個人如何抵達。”
(歸 望摘自《文史博覽·人物》2020年第14期,本刊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