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潔
【摘? ? 要】本文從社交媒體的產生及發展對新聞生產的影響方面進行論述,探討了新聞生產來源、生產主體、新聞內容、新聞分發、新聞呈現以及新聞反饋在社交媒體背景下所發生的變革。同時,也從批判的角度出發,分析了社交媒體背景下新聞業出現的一些問題及弊端,提醒新聞從業者及廣大社交媒體用戶注意規避,共同營造和諧文明的網絡空間。
【關鍵詞】社交媒體;個性化;信息繭房
社交媒體(socialmedia)起源于美國,是指互聯網上以用戶關系為基礎的內容生產與交換平臺。在社交媒體上,人們可以彼此之間分享意見、見解、經驗和觀點。時下用戶群較為廣泛的社交媒體包括微博、微信、博客、論壇、Facebook、Twitter等。我國社交媒體的誕生與發展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傳受分界明顯的門戶網站階段、受眾個性化需求被充分激發時代、以用戶關系為核心的社交媒體時代。[1]從這一發展過程來看,在當下的社交媒體時代,用戶的地位大大提升。互聯網上數以億計、異質化、流動著的用戶是社交媒體得以穩定持續發展的源動力?;谏缃幻襟w的互動性、個性化、平等化、低門檻、即時性、共享性等特征,用戶可以隨時隨地分享新鮮事,這大大沖擊了原有的新聞生產模式,在新聞來源、生產主體、呈現內容、分發機制、新聞反饋等方面產生了顛覆性變革。
一、新聞來源多元化
傳統的新聞生產有一套嚴格的生產程序,即采—寫—編—排。在這樣的線性生產流程中,新聞內容的來源主要依靠專業記者的信息采集。這不僅耗時久,效率低,生產成本高,而且單一的新聞來源有損新聞的真實性和客觀性。在社交媒體時代,UGC內容生產模式拓寬了新聞信息來源。在各類社交媒體平臺上,除了有專業的新聞團隊制作的新聞內容外,更多的是非官方新聞組織以及個人發布的內容。微博等移動客戶端上的所有用戶的所見所聞所感都可以成為新聞信息的來源,用戶在社交媒體平臺上發布訊息可以擺脫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這進一步促進了信息資源的發布和共享。
二、新聞生產主體泛化,傳受界限模糊
傳統大眾傳播時代,新聞生產結構呈“金字塔”形:掌握新聞生產權力的往往是專業化、職業化的從業者,他們處于塔尖的位置,負責生產他們認為大眾應該看到的內容;處于中間位置的是媒體,生產出來的內容經過媒體這個放大器傳達四方;而處于最下端的是被動接受的受眾,他們并沒有自我決定想看什么的權利。社交媒體時代,是一個人人都擁有麥克風的時代,也是一個“用戶為王”的時代,受眾的地位發生了改變:“受眾”變為了“用戶”,以“媒介為中心”的新聞生產模式開始往“以用戶為中心”的新聞生產模式過渡。當前的網絡環境中,用戶能自主選擇、自主參與、自主生產,是信息接收和生產的結合體。所謂“用戶” ,是與“受眾”有明顯差異的概念——“用”代表了其主動性,而“戶” 代表了其獨特性、差異性。傳統的消費者是被動的、可預測的、靜止的、順從的、孤立的個體,而媒介融合環境下的全新消費者是主動的、遷移的、缺乏忠誠度甚至是反叛的;過去的媒介消費者往往是無形的、沉默的,而現在則樂于公開甚至顯得吵鬧。[2]
三、內容碎片化:新聞信息海量與注意力資源稀缺產生的悖論
社交媒體信息海量、內容豐富且更新迅速等特點致使用戶每天通過社交媒體能接受大量的新鮮訊息,用戶生活在一個信息嚴重過載的時代。新聞生產內容碎片化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用戶在社交媒體平臺上發布的碎片化新聞;二是用戶碎片化新聞消費的習慣。微博、微信公眾號、今日頭條等各式各樣的移動終端平臺上的內容是“無限”的,微博和頭條號不斷更新內容。盡管受眾每天翱翔在信息的海洋里不失為一件幸事,可是無窮無盡的信息流往往也會令人頭暈目眩。因此,用戶必須在其中進行選擇,微博的字數限制,短視頻平均時長不斷縮短都體現了內容碎片化的趨勢。另一方面,社交媒體充斥人們的生活,在注意力資源稀缺的時代,由于用戶工作壓力的增大,生活節奏的加快,他們更喜歡將等車、吃飯等碎片化的時間加以利用,隨時拿出手機收看短小的新聞。這樣,新聞傳播的內容就呈現出碎片化特點,與傳統媒體長篇大論的內容相比,碎片化的信息不僅提高了編輯效率,也易于在用戶中形成裂變式傳播,擴大傳播效果。[3]
四、新聞分發個性化
大數據催生了個性化的新聞推薦,其中個性化新聞推薦的重要方式之一就是通過社交媒體上的人際關系網絡進行推薦。在這一推薦系統之中,用戶的基本信息、個性與偏好以及關系網絡成為了新聞傳播者的“富礦”。新聞傳播主體能夠采用技術手段,在社交媒體平臺讀取、整合用戶個性化信息,挖掘其對新聞內容的偏好和潛在需求,形成精準的用戶畫像,再與新聞信息篩選匹配,精準定位,進行個性化推薦,以幫助用戶進行信息的初步篩選。今日頭條即應用了大數據挖掘技術,基于用戶興趣圖譜進行個性化推薦。此外,用戶在各大社交媒體網站上瀏覽信息時,會與自己的好友進行討論、分享、轉發等,形成了一個個興趣交流圈。因此,新聞傳播者便可以通過協同過濾推薦算法機制為興趣愛好一致的人推送相應的新聞信息,進一步提升新聞個性化推薦的精準度。除此之外,社交媒體平臺上LBS的發展,使得新聞傳播者能夠根據用戶的地理位置信息,實時推送與用戶場景相適配的新聞。
五、新聞呈現可視化
在社交媒體時代,新聞機構綜合使用音頻與視頻的方式,使新聞內容變得可見、可感、可知。隨著傳播技術的發展與新聞生產理念的變革,“可視化”手段兼具“再現性”與“體驗性”特征不僅為新聞內容的真假進行把關,同樣可以把這種事實性的“真實內容”延伸為一種“真實感”或者說是“真實體驗”。[4]相對于傳統的新聞報道,社交媒體上的可視化新聞基于對海量數據的深度挖掘和呈現,展現出高度的簡潔性、生動性、趣味性和高效的傳播效果。譬如,2014年央視利用用戶安裝在手機上的百度地圖和其他使用率較高的定位APP收集了大眾的位置數據,做出了《據說春運》的數據報道,描述了2億部智能手機持有者遷徙路線所構成的春運宏大圖景。這大大加強了新聞的交互性和話題參與度,增強了傳播效果。
面對魚龍混雜的社交媒體信息,受眾會習慣性地對信息更加挑剔,“可視化”的意義在于通過內容生產的“透明化”以及呈現形式的“視覺化”等手段為受眾提供“檢驗真實”或者“感受真實”的路徑,在受眾的理性分析以及認證層面為受眾來形塑傳受之間的信任性真實。[5]例如,新華社的《3D新聞|了解新冠病毒》運用移動端3D交互模型,將新冠病毒的形狀、機理、結構一一展現,直觀明了、交互體驗流暢。由此可見,在社交媒體的數字技術支撐和大數據背景之下,可視化新聞是應運于時代而生的。
六、新聞反饋及時化
社交媒體基于其互動機制為新聞傳播主體與用戶提供了進行即時互動的可能性。社交媒體各大平臺上的點贊、評論、轉發等功能,都為用戶提供了即時對新聞進行反饋與互動的空間。新聞媒體一方面可以根據用戶的反饋進行新聞傳播內容選擇、傳播方式的調整,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與用戶的即時互動增強用戶黏性,穩定用戶群體。以疫情期間央視在B站的抗疫直播為例,多個省市區共青團賬號與網友的互動在提供最新消息的同時,也提高了網友對媒體的好感度。
社交媒體背景下,新聞生產在以上幾個方面產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在這一改變的過程中,用戶的地位大大提升,數據的功能被充分挖掘,社交關系也被充分利用,如此構建了一個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新聞生產體系。與此同時,社交媒體所催生的新的新聞生產方式也會帶來一些問題。
(一)社交媒體平臺出現謠言,“反轉新聞”層出不窮
在傳統的新聞生產模式中,新聞生產的權力牢牢把握在專業的新聞生產機構及從業者手
中,媒體行業內部有自己的準入規則,對每條發布的信息都會進行系統的審核,從而保證新聞的權威性、真實性和客觀性。然而,自社交媒體誕生以來,用戶創作的欲望被大大激發,社交媒體平臺并沒有相配套的把關規則,大都沒有嚴謹的信息過濾機制,這使得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在社交平臺上發布信息。正如我們所知,社交媒體平臺上的用戶異質性、流動性強,文化水平參差不齊,行業跨度較大,導致不同用戶對同一新聞事件的立場、角度和看法難以統一,故而常見的是,某一熱點事件出現后,社交媒體平臺上會出現來自于多個源頭的關于該事件的“內部信息披露”,其中夾雜著謠言、個人觀點、失實新聞等。這往往會使得尚未浮出水面的新聞真相顯得愈發撲朔迷離,也會使得社交媒體平臺上判斷力低的用戶淪為優勢意見代表的“應聲蟲”,進而產生“沉默的螺旋”效應,使得真相離人們越來越遠,也讓“反轉新聞”不斷出現。
(二)個性與共性的悖論:“信息繭房”的圈套
以往大眾媒體生產的內容,無差別覆蓋到現實受眾,大家都是看著同一份報紙,收看/收聽同一個節目/廣播,即使有也是種類的差別而不是“個性化”的定制,人們可以很好地進行“想象共同體”的連接,關注到身邊人同樣會關注的熱點事件。社交媒體環境下,這種想象共同體被割裂與分化,媒體的“長尾”顧及到每一個潛在用戶的需求,對其進行“個人日報”式的新聞定制,多元亞文化的土壤得以肥沃,圈層化、壁壘化的網絡空間慢慢形成,人們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找到自己的組織進行議程融合,而組織又會反過來“甜品式投喂”強化這種關系的連接,按照此模式的邏輯推理下,主體的召喚可能性降低,社會整合難度加大,人們只沉醉于自己營造的小房子里,聽不到外界任何反對或別樣的聲音,這也是社交媒體對新聞生產帶來的負面影響。個性化與公共性的邏輯悖論,只有在滿足個人興趣需求的基礎上,能夠在技術上達到公共的關注與覆蓋,這也是社交媒體時代媒介從業者所必須納入考慮范圍的。
社交媒體底層的技術邏輯使得我們每個人都以平等“節點”共生于賽博空間這張大網中,新聞生產不再被少數“精英”所壟斷,生產主體的泛化使得每個人都有成為新聞現場的“第一視角”的可能,受眾在社交媒體背景下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新聞生產體驗。但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擁有著資本與技術的主體與普通主體生產話語的不對等同樣存在,媒體在進行新聞生產和推送的同時,也要兼顧個性與公共性的統一,注意規避繭房效應,重視保護用戶隱私,完善社交平臺的把關機制,營造一個和諧文明的網絡空間。
注釋:
[1]任孟山.社交媒體時代的新聞生產與傳播[J].新聞文化建設,2020(02):71-73.
[2]張小強,郭然浩.媒介傳播從受眾到用戶模式的轉變與媒介融合[J].科技與出版,2015(07):123-128.
[3]馬劍敏.新媒體環境下新聞傳播的特點與發展[J].科技傳播,2020(03):62-63.
[4]常江.蒙太奇、可視化與虛擬現實:新聞生產的視覺邏輯變遷[J].新聞大學,2017(01):55-61+148.
[5]李唯嘉.如何實現“信任性真實”:社交媒體時代的新聞生產實踐——基于對25位媒體從業者的訪談[J].國際新聞界,2020(04):98-116.
(作者:上海交通大學新聞與傳播專業碩士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