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永樂
201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代表建議、批評和意見(第1761號)”提出了“關于加強和落實呼和浩特地區壁畫保護的建議”,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根據該建議提出了協辦建議并制定了相應的措施,其中包括對“全區壁畫保存狀況進行摸底普查”一項,并放在首位。
內蒙古全區各旗縣幾乎都建有不同時期規模不等的寺廟,其中國保單位31家,這些寺廟內,大都繪有佛教內容的壁畫,并富有鮮明的蒙古民族文化特征。為初步了解內蒙古自治區寺廟壁畫的保存現狀,加強內蒙古自治區壁畫文物的保護,對內蒙古自治區寺廟壁畫有一個初步了解并且避免石窟和寺廟壁畫損毀,內蒙古博物院對內蒙古自治區個別國寶單位中的寺廟和石窟壁畫進行了前期走訪與初步調查,經查閱資料和商榷,此次調查主要分東部區和西部區,以已知現存有壁畫類文物的藏傳佛教寺廟和石窟為主要調查對象,旨在了解內蒙古自治區現存寺廟和石窟壁畫的數量、類別、保存狀況和現有保護措施等信息。本文所涉主要調查對象為西部區的蘇木圖石窟、烏審召廟、南寺、北寺、延福寺等。
蘇木圖石窟位于阿拉善左旗木仁高勒蘇木圖嘎查,是自治區級文保單位。石窟寺開鑿于一條坐西朝東、南北走向的紅砂巖立崖上,長138米、高約12米。錯落排列有洞口16眼,共14窟。該石窟寺始建年代尚不明確,已知其歷經西夏、元、明、清,為喇嘛教石窟寺。洞窟面積從5平方米到23平方米大小不等,平面多為方形或長方形,四壁鑿刻平整,墻壁上多抹有白灰面,有少量壁畫殘留,部分洞窟尚未完工。
蘇木圖石窟開鑿于砂巖之上,整體保存狀況非常差。南邊已經完全坍塌,石窟已經被全部掩埋。北邊也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坍塌,底部石窟也被掩埋。僅在石窟寺西部(圖一)與北部存留有未被掩埋的石窟?,F存的石窟保存狀況也令人堪憂,由于砂巖質地疏松,受雨水沖刷、風蝕和凍融等因素影響較大,尤其是凍融作用致使部分墻體和頂部出現裂縫。石窟內存有少量壁畫,但絕大部分遭到嚴重破壞。人為燒香致使部分殘留壁畫完全被煙漬覆蓋,畫面內容已經無法辨識;太陽光照射使得壁畫表面顏料發生變色或變淡現象;阿拉善左旗常年刮大風,對脆弱的砂巖風蝕嚴重。人為破壞非常嚴重,石窟附近有部分牧民在洞窟內避雨,致使地面上有許多動物糞便,墻壁之上有許多人為刻劃痕跡,部分壁畫脫落也很可能系人為所致。

圖一 石窟西部坍塌,底部遭掩埋

圖二 福因寺壁畫(重繪)
廣宗寺位于阿拉善左旗境內賀蘭山主峰巴音森布爾西北側一個群山環抱的寬闊地帶,地勢高低錯落,面積約為9.4平方公里。廣宗寺又稱為南寺,藏文稱作“噶丹旦吉林”,意為“兜率廣宗洲”。
我們此次在南寺中未發現古代壁畫,寺廟與當地旅游部門進行合作,對其進行了旅游開發,新建及翻修了大部分寺廟,并且這些工程都沒有文博單位參與,并未遵循文物保護原則,對寺廟的整體保存極為不利,部分古建、文物以及壁畫可能已經被損毀。
福因寺位于賀蘭山麓中部阿拉善左旗木仁高勒蘇木境內的烏巴公路南側,距離巴彥浩特鎮約25公里,是阿拉善盟境內最早開發的旅游景區以及第二大藏傳佛教圣地。
福因寺史稱“福音寺”,俗稱“北寺”,該寺廟是阿拉善王之子在皈依六世班禪后所創,原名“準黑德”,建于清嘉慶九年(1804年)。嘉慶十一年(1806年),阿拉善第五代王瑪哈巴拉以工程告竣上報理藩院,嘉慶皇帝賜名“福音寺”。
北寺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遭受到了毀滅性破壞,寺廟中的壁畫文物蕩然無存,整座寺廟也進行了重新修建,寺廟內的壁畫也進行了重新繪制(圖二)。
延福寺位于巴彥浩特鎮王府街北側,系原阿拉善旗八大寺之一,是內蒙古自治區重點保護的古代建筑之一。延福寺俗稱“王爺廟”,藏語名為“格吉林”。
延福寺建筑布局規整、形式多樣、工藝精巧,建有如來殿、菩薩殿、四大天王殿、轉經樓、大經堂、阿拉善神殿、密宗殿、藥師殿、鐘樓、鼓樓等大小殿樓十多座,共282間,占地面積6700多平方米。其中以藏漢結合式的大經堂為典范,可謂是多民族建筑文化的杰作。
經過幾百年的建設過程,到民國二十六年時,延福寺已發展成為規模宏大、氣勢雄偉、眾僧云集的寺廟。如大雄寶殿已擴建成為180間,藏尼德殿25間,藥王殿25間,三時殿15間,觀音殿13間,藏經殿12間,功德殿12間,阿拉善殿12間,輪經廟2間,金剛廟2間,雅爾尼殿12間,鼓、鐘樓等大小13座經殿共326間,及各經殿廟倉等合計共1061間之多。
延福寺整體保存情況非常良好,建筑本身有專人看管護理,建筑墻體保存完好,未見顯著病害。寺廟內存有少量古代壁畫,由于建筑本身保存良好,且很少有香火,壁畫整體保存狀況較好。壁畫位于室外,內嵌于石龕之內,對其起到了一定的防護作用,其次壁畫地仗為質地致密且堅硬的巖石,使得壁畫安全穩定且不易脫落。寺廟壁畫的顏料一般有很多種,包括朱砂、鉛丹、靛青、石青、赭石、白堊、石綠、雄黃等[1],該寺廟壁畫顏料以黑色為主,推測其為石墨,石墨化學性質穩定,未見其變色或變淡等情況。經調查發現壁畫主要病害為灰塵覆蓋以及人為造成的顏料覆蓋(圖三),因此寺廟的管理和護理工作還需加強。
烏審召廟位于烏審旗烏審召鎮,距旗政府所在地嘎魯圖鎮78公里。是鄂爾多斯市四大召廟之一,現占地面積達40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積達4300多平方米,為該旗最大的寺廟。

圖三 表面污染(疑為顏料)

圖四 地仗脫落
烏審召廟始建于清康熙年間,共有大小廟宇24座,570間,大小塔203座,喇嘛住房195處。廟內設有歷法院、經學院、梵理院等學術機構。1985年落實黨的宗教政策后,由政府撥出???,修復經堂一座。2001年投資75萬元,重建了扎榮嘎沙爾。旗黨委、政府籌集資金420多萬元,于2005年3月初開始對烏審召廟進行了全面修復。
烏審召廟整體建筑保存較好,壁畫位于大雄寶殿內部,預估有近100平方米,因有僧人看管,人為破壞情況較為少見。壁畫整體保存相對較好,但也出現了很多病害。地仗層脫落(圖四)較為普遍,這種病害對壁畫可造成毀滅性破壞[2],這可能是由于該寺廟所處環境溫度變化幅度較大,壁畫地仗和支撐體膨脹系數不一樣所致,其次濕度也是引起地仗脫落的因素之一,濕度的不斷變化直接引起地仗墻體中鹽分的異?;顒?,降低地仗材料的物理強度,因而引發蘇堿或地仗層脫落病害[3]。部分區域發生龜裂病變,龜裂是壁畫表面微小的網狀開裂現象[4],龜裂的發生很可能是壁畫在制作時顏料層或者細泥層膠粘劑用量不當,再由溫濕度的劇烈變化而引發的。裂隙是烏審召廟壁畫最常見的病害,我們對其墻體進行了仔細觀察,發現部分墻體(南墻較為嚴重)發生了輕微歪斜,并且部分地基發生了沉降,這些墻體的病害導致了壁畫地仗層錯裂,進一步引發壁畫裂隙(圖五)發生。有少部分的壁畫顏料層發生了脫落(圖六),經調查推測有部分是人為造成,部分是因為顏料層中的膠結材料老化,致使顏料粘附力降低,從而產生脫落現象。建筑磚石結構,吸水能力較強[5],這種建筑的屋頂會在雨雪季發生漏水或者滲水,水順著墻體留下,對壁畫造成了嚴重的水漬和泥漬污染。我們發現寺廟中的僧人對部分顏料和地仗層脫落的壁畫進行了補繪,但是他們所用的修補材料和顏料與原始壁畫不兼容,這進一步對壁畫造成了破壞。

圖五 裂隙

圖六 顏料層脫落
此次調研雖然未攜帶任何儀器設備,只是走訪以了解上述寺廟的壁畫保存狀況,憑肉眼觀察及訪問寺廟工作人員等方式,對寺廟的日常管理、文物保護情況、壁畫保存現狀以及需要解決的問題有所了解。以點帶面明確了目前內蒙古西部區寺廟壁畫保存現狀(我們此次調研的幾個寺廟在內蒙古自治區屬于規模較大寺廟,對壁畫文物的保存相對較好,我們從當地文管所了解到,還有很多寺廟存有壁畫,但是管理情況更差,壁畫保存情況不容樂觀)。結束后我們經過探討,認識到要使內蒙古自治區的寺廟壁畫得以很好的保護,我們文物部門必須介入,此次走訪只是前期調查,后期我們對該項工作還會跟進。
通過調查我們發現由于時間因素、自然環境因素和人文因素,寺廟壁畫的保存狀況令人堪憂。如因建筑屋頂漏雨,造成壁畫遭受雨淋、泥漬污染、墻體歪閃傾斜,導致壁畫開裂、大面積空鼓、地仗脫落等嚴重病害,更令人擔憂的是,一些寺廟對
于脫落的壁畫基本采取了丟棄的做法,甚至為壁畫涂刷清油,重繪壁畫的現象亦有發生,而光照、油煙仍然是壁畫最常遭遇的傷害和污染。寺廟內基本沒有取暖和加濕設備,內蒙古西部地區一年內溫濕度變化幅度較大,這就為溫濕度變化對壁畫造成的破壞埋下了巨大隱患,許多寺廟壁畫出現不同程度的龜裂、起甲、顏料層脫落等病害。
除上述病害以外,寺廟和石窟寺的管理人員對壁畫文物保護意識薄弱,而之前文物部門也幾乎無法參與寺廟壁畫的現狀調查和保護修復等工作,因此此項調查工作意義重大。此次對西部地區壁畫保存現狀的調查,力求全面準確地收集、記錄壁畫各類信息。根據國家關于“搶救第一,保護為主,合理利用,加強管理”的文物保護原則,提出科學合理的意見和建議,以利于全區壁畫保護修復工作長期計劃的制定,對全區寺廟壁畫進行合理有序的保護,真正做到在利用中加強保護,在保護中合理利用,更好地發揮文化遺產的作用。
[1]常亞平《山西寺廟壁畫保存技術》,《古建園林技術》2004年第4期。
[2]李最雄《絲綢之路石窟壁畫彩塑的保護》,北京:科學出版社,2005年。
[3]陳庚齡、馬清林《酒泉丁家閘五號壁畫墓現狀調查》,《文物保護與考古學》2002年第1期。
[4]武瑛《固原地區墓葬壁畫現狀調查》,《寧夏師范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
[5]仝艷鋒《山東地區古建筑壁畫病害形成機理》,《山東藝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