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蟠虺紋敦（春秋）的修復

□ 秦志芳

一、蟠虺紋敦修復前的保存狀況

蟠虺紋敦，為春秋時期器物，現藏于河南博物院。此敦修復前敦蓋上有一13.8cm×5.8cm的不規則缺失，需進行補缺，在缺失部位的右上側有一長6cm的裂縫。敦蓋的一耳上有一磕碰口需進行補缺。在該敦的底部缺失有一足，需進行補配。敦身底部有一面積為2.9cm×3cm的不規則缺口，需進行補缺。該蟠虺紋敦修復前的狀況不僅影響展覽效果，也不利于文物的存放。圖一給出了蟠虺紋敦修復前狀況。

二、蟠虺紋敦的修復步驟

為了延長該件器物的壽命，也為了使該蟠虺紋敦得以穩定保存，現需對該蟠虺紋敦進行修復保護，依次采取十個步驟來進行。

（一）蟠虺紋敦蓋及敦身底部缺失部位錫配件的打制

圖一 蟠虺紋敦（春秋）修復前狀況

該蟠虺紋敦蓋及敦身底部缺失部位非常薄,敦蓋厚1mm，敦身厚1.5mm，本次敦蓋及敦身底部的補缺采用的是錫片打制的方式，打制出缺失部位的錫配件。打制錫配件時首先將1千克的純錫條澆制成2.5mm厚的錫片（因受熱力及壓力等因素的影響，錫片最薄只能澆制出2.5mm的厚度）。用鐵皮剪將澆制好的2.5mm厚的錫片按照該蟠虺紋敦蓋及敦身底部缺失部位的形狀，剪切下來形狀相似而略小于缺失部位的兩片錫片，隨后對它們分別進行打制，使其厚度打制到敦蓋的1mm厚度，敦身的1.5mm厚度。打制時使用的工具為耙錘和T型砧子，按照缺失部位的弧度、坡度進行打制，因純錫的延展性很高，易于打制。打制過程中錫片會向四周延展，打制完成后兩塊錫配件的大小基本和敦蓋及敦身兩處缺失部位一致或略大于缺失部位。如細微部位存在偏差，可將打制延展出來的多余的錫片用鐵皮剪刀剪去，此時敦蓋及敦身底部缺失部位的錫配件即算制作完成。

（二）蟠虺紋敦蓋及敦身底部缺失部位錫配件的焊接

首先對敦蓋缺失部位進行焊接。由于敦蓋上缺失面積較大，宜采用在焊接部位加鋦子的辦法進行焊接。此次焊接時采用的鋦子為“8”字鋦，首先在焊接部位的碴口處（青銅器實物碴口一邊及相對應的錫配件碴口另一邊）根據實際情況開制5個“8”字鋦口，分別在敦蓋邊沿上開兩個鋦口及敦蓋缺失部位內口沿處均勻地開3個鋦口。鋦口開制完畢后，需根據鋦口的大小，用1mm的薄銅板按照5個鋦口的大小磨制出相應的5個略小于鋦口但形狀一致的鋦子以備用。鋦口和鋦子全部開制完成，即可進行敦蓋錫配件的焊接了。焊接時采用的工具和材料有300W的電烙鐵，純錫及鏹水焊接劑，將開制出的5個鋦口和鋦子焊接牢固。注意，在焊接過程中一定要先調整好錫配件與缺失的敦蓋實物之間的相應位置，再進行焊接，防止發生移位，造成返工，延誤后續工期。另外，要注意電烙鐵的操作安全，防止發生觸電或燙傷事件。

其次是對敦身底部缺失部位錫配件的焊接。由于該缺失部位缺失的面積較小，宜采用通焊的方法進行。另外，由于青銅及錫的導熱性非常好，且缺失面積太小，為了防止焊接時導熱太快，此次選用的是200W小功率的電烙鐵，便于掌握和操作。進行焊接前，先用打磨機在敦身缺失青銅碴口處磨制出新銅，后在磨制出的新銅上蘸點上鏹水，將打制好的錫配件放置在缺失部位處，然后用200W電烙鐵掛純錫快速進行焊接。敦蓋及敦身底部缺失部位即算補配焊接完成。

（三）蟠虺紋敦蓋一耳磕碰口部位的補焊

在該蟠虺紋敦蓋的一耳上有一磕碰口，對其進行補缺時采用的是純錫補焊的方法。首先，用打磨機在敦耳缺失部位磨制出新銅，然后在磨制出的新銅部位蘸點上鏹水，隨即用300W電烙鐵掛錫，對缺失的部位進行補焊即可。補焊完畢，需根據敦耳的形狀進行隨型修整。以上所有焊接過程全部進行完畢之后，需用蒸餾水對敦蓋及敦身進行浸泡，然后刷凈焊接時的鏹水，防止鏹水對青銅器造成常年累月的腐蝕。

（四）蟠虺紋敦底部缺失一足石膏模配件的刻制

該蟠虺紋敦底部缺失一足，進行補配時首先要做出足配件，這第一步就需先刻制出石膏模配件。首先用石膏粉加水調制出稀稠適當的石膏漿，根據該蟠虺紋敦底部其他足的高低、寬窄等尺寸，澆制出一個略大于需補配足的長方體石膏塊。然后，再根據該蟠虺紋敦實物足的外形、弧度、坡度等特征，用圓形手術刀、粗砂紙等在長方體石膏塊上雕刻出大致的形狀。最后，用尖形手術刀、木刻刀、竹刀、批刀等工具在石膏大型上雕刻出細微的紋飾，并進行細節的雕刻。該蟠虺紋敦缺失一足的石膏模配件即算雕刻完成。

（五）石膏模配件的翻制

補配出石膏模配件之后，需將石膏模配件進行翻制，才可澆鑄出合金配件。首先是三塊石膏外模的翻制，在翻制前首先確立好三條分范線，做到心中有數。根據石膏模配件的外形，可將其翻制出三塊外范、一個子模及一個合范模。分范線確立好之后即可進行第一塊外范的翻制。用薄銅皮在第一條和第二條分范線處做好圍擋，并在與分范線3厘米處相交的經線和緯線處也用薄銅皮做好圍擋，此時就形成了一個四面合圍的空間，隨后在石膏內模接觸部位涂上隔離劑，之后用石膏粉和水調制出稀稠適宜石膏漿澆灌于該四圍空間內，待石膏自然晾干后，取出薄銅皮圍擋，第一塊石膏外范即算完成。接下來進行第二塊石膏外范的翻制。在已翻制好的第一塊石膏外范上挖制出槽榫，然后將第一塊石膏外范及石膏內模接觸部位涂抹上隔離劑，后將第一塊石膏外范及石膏內模按原有位置擺放好，用薄銅皮做上第三條分范線及相應的經緯線，使其也形成一個四圍的空間，澆注上石膏漿，待石膏晾干后第二塊石膏外范即算告成。再做第三塊石膏外范之前，同樣在第二塊石膏外范上刻制出槽榫，并在第二塊石膏外范及石膏內模接觸部位涂抹上隔離劑，此時只需用薄銅皮在緯線部位做一條圍擋即能與原來的第一、第二塊石膏外范合圍成一個空間，同樣澆注上石膏漿，待石膏晾干后，第三塊石膏外范也制作完畢。由于實物的足是空心足，所以在澆鑄合金足之前，需在已做出的三塊石膏外范內部做一石膏子模。首先，打開三塊外范，將內部的石膏內模取出，然后再將三塊外范合一，用布帶子捆綁結實，此時三外范合圍成一空腔，隨后，貼敷一層膠泥于外范處，將三外范側面都涂上隔離劑，并在三外范四周做好高出三外范2厘米厚的圍擋，然后在圍擋內部及空腔內澆注入石膏漿，待其晾干后，石膏子模即算完成。

最后進行合范模的制作，同樣將四塊已做好的范都涂上隔離劑，然后組合在一起，用布帶捆扎結實，挖好槽榫（此時空腔內的膠泥還在）。然后用薄銅片將捆扎好的四塊范合圍起來，并高出范面2厘米。隨后在高出的空白處澆注入石膏漿，待其干后第五塊合范模即算制作完成了。所有以上工作完成后，打開外范，取下貼敷的膠泥，然后在第五塊合范模上用小刀在特定部位挖出澆鑄口和出汽口，即可進行下一步的澆鑄工作了。

（六）鉛、錫、銻合金足配件的澆制

在進行澆鑄前，首先將完全晾干的五塊石膏范組合好，并捆綁扎實。然后，用鐵鍋將一定比例的鉛、錫、銻熔化并攪拌均勻。在澆鑄前將捆綁好的石膏范烘熱，然后用鐵勺舀取熔化好的鉛、錫、銻合金液緩緩地澆鑄入外范的澆鑄口內，直至鉛、錫、銻合金液從出汽口流出為止。待合金液冷卻凝固，外范也冷卻后，打開外范及子模等，即可取出澆鑄好的鉛、錫、銻合金足配件。配件取出后即用小錫銼、小刀等對范縫進行修整銼制，用于下一步的焊接。

（七）鉛、錫、銻合金足配件的焊接

在該蟠虺紋敦底部缺失足的地方，古人做了一個銷子在其內部，此時足雖缺失了，但銷子仍在。在進行焊接之前，將制作好的鉛、錫、銻合金足配件試安置于銷子外，隨后取下配件，在敦身和新足配件接觸的地方，用打磨機磨制出新銅，然后正式將配件安置于銷子外，調整好配件足的角度（不要使其歪斜、扭曲），后用加熱的200W的電烙鐵掛焊錫，并蘸點鏹水進行焊接，此次采用的是通焊的方法，使配件足牢固的焊接在缺失部位之上。焊接完畢后同樣對焊接部位用蒸餾水進行侵泡，并用刷子刷凈鏹水，防止腐蝕。

對該蟠虺紋敦其他兩個未缺失的足部進行觀察可知，空心敦內部填滿了古代的范土，所以焊接完畢之后，也需用顏色調制出古范土色，然后對焊接好的足配件空心內部進行填制，使其做舊如舊。

（八）銼錫整容及化學試劑地子色的咬制

敦蓋缺失部位、敦身底部缺失部位、耳部缺失及敦足配件全部補配焊接完成后，需對所有焊接部位進行銼錫整容，所采用的工具有錫銼、小鋼銼及大砂紙等，銼錫整容時要隨型修整，將高出隨型面的焊錫全部銼去，為下一步的工作打下基礎。因焊接補配完畢后，所有補配部位都呈現出金屬銀亮的顏色，所以待銼錫整容完畢后，需對所有補配部位用化學試劑咬出地子色。為防止選用的化學試劑肆意流動，腐蝕到青銅器實物，需用醫用藥棉蘸取化學試劑，使藥棉的蓬松結構吸蓄上化學試劑，然后將其貼敷于補配部位上，每隔半個小時后用鑷子取下藥棉，觀察咬制出的地子情況，直至咬制出所需的黑灰地子色為止。地子咬制完畢后，用蒸餾水將化學試劑清洗干凈，防止慢性腐蝕。

（九）批縫、隨型打磨

圖二 蟠虺紋敦（春秋）修復后狀況

由于該蟠虺紋敦銅質不好，有的部位甚至完全礦化，沒有一點銅質。在焊接過程中，有的焊接部位會有焊縫存在，此時就需對焊縫進行批制及打磨了。首先用批刀挑取漆片對所有縫隙灌填一遍，進一步牢固焊縫。其次，用漆片及與地子色相近的礦物顏料（已研磨細膩）調制出較稠的稀料，然后用批刀挑取該稀料批制于焊縫處。待稀料自然干透后，用60目的粗砂紙打磨一遍。然后用之前用的稀料加入一些酒精調制的稍稀一點兒，對所有焊縫部位進行第二遍的批制，待自然干透后，選用600目的砂紙進行第二遍的隨型打磨。根據需要進行第三遍更細致的批制和打磨，直至所有焊縫部位延展隨型為止。下一步即可進行著色、做舊工作了。

（十）蟠虺紋敦補缺配件部位的著色、做舊

根據對該蟠虺紋敦實物部位的觀察可知，除了地子色外，實物上仍有四層銹色，包括深綠、淺藍、淺綠及臟灰色附著物。在進行補配件的著色、做舊前，先根據實物上的該四種銹色，用漆片、酒精和各種礦物顏料（研磨細膩）調制出該四種顏色，然后放入不銹鋼小杯內密閉，備用。顏色調制好后，可以采用毛筆戳、藥棉撲、牙刷彈、批刀批制等手法，根據實物銹層的情況將四種顏色做至補配部位上，最終做出的銹層要使整體色有力度、有立體、有跳躍、不糊涂。最后，對所有做過銹的部位用傳統技術進行打亂，使其有層次，但整體混而不亂。以上步驟做完之后，根據器物情況，進行局部提色。

至此該蟠虺紋敦即算修復完成，修復完成后的該蟠虺紋敦通高16.8厘米，口徑18.9厘米。圖二給出了修復完成后的蟠虺紋敦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