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女

與歸

最近，前后持續近二十七年的張玉環故意殺人案，法院最終以“原審判決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宣告張玉環無罪。張玉環坐了近二十七年牢后沉冤得雪，引發全社會極大關注。他的前妻宋小女的故事，也被媒體爭相報道。

在這近二十七年里，宋小女從未放棄為張玉環申冤。她一邊打工撫養兩個年幼的孩子，一邊通過各種渠道四處為張玉環案申訴。無論是作為妻子的角色，還是作為母親的角色，從張玉環及兩個兒子的評價中，我們都看到了宋小女的艱難與優異。

在此期間，她先后被查出了子宮瘤和宮頸癌，但仍然沒有放棄。她遇到了另一個對她很好的男人，從江西改嫁到福建后，仍然沒有放棄為張玉環奔走鳴冤。她的皮膚變黑了，身材也開始發福，但是歲月沒有磨掉她眼睛里的光。

很多人用“偉大”來形容宋小女。其實，筆者覺得大可不必把宋小女的形象拔得那么高大。她非常接地氣，她只是一位平凡的女性，做了一系列平凡的事，難能可貴的是，她堅持了近二十七年。她就是我們身邊的苦命人、老實人、善良人，一個大寫的、不服輸的女人。

除卻前夫的遭遇，宋小女大致是一個當下中國母親的群像。她們大都從貧瘠的年代走來，有很多個兄弟姐妹，很小就開始干活，只讀過幾年書。但是，她們通過自己的雙手，一步步打拼，擁有了現在較為體面的生活。這樣的母親，這樣的妻子，我相信在中國有千千萬。

面對媒體，宋小女驕傲地說，“1993年，張玉環給我留下兩個兒子，一個三歲，一個四歲。現在張玉環回來了，我要給他完完整整的八個人。”這樣的故事，我們其實已經看過很多。所謂含辛茹苦、相依為命，它不僅存在一些影視作品中，在現實當中也是不乏案例的。

宋小女的故事一經報道，還有人質疑，她之所以辛苦奔波，是想從張玉環的賠償金中分一杯羹。此等刻意誅心的話，原本不用理。而且，就算是宋小女索要一定的補償，也是應該的。但宋小女面對媒體采訪，直截了當地回答：我一分錢都不要。

體面至此，宋小女真的是令質疑者汗顏。而從這些天的報道中，我們也看到，宋小女的所有訴求，也不過是希望張玉環給她一個擁抱。

這樣堅強而有情義的女性，我相信，在中國的大地上，一定還有很多。她們大多數時候，都是默默無聞的。她們承受著命運的種種磨難和生活的種種不堪，但卻一直堅守信念，心向光明。在她們身上，我們看到的是最原始，也最持久的力量。

當然，我們始終要明白，不是苦難淬煉了宋小女，而是她自己的善良、堅韌和情義，讓她戰勝了一個又一個苦難。我們千萬不能生出贊美苦難的想法來。宋小女是乘風破浪的妻子，是乘風破浪的媽媽，但這不是風浪的功勞，而是她自己的努力。

如果可以，我們多么希望當年沒有冤情，張玉環和宋小女一起共度青春年華，一起撫養孩子長大，一起經營著自己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他們的生活或許依舊清淡，沒有大富大貴，但一定會輕松很多，也會幸福很多。

如今，宋小女心中一塊壓了二十多年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宋小女已經表示要回到福建，和現任老公好好生活。輿論大可不必過多關注她的后續生活，太過關切和打擾。

從她的故事里，我們獲得感動、汲取力量，也該反思：不要再讓人為的原因，來毀掉一個女性的命運。

【原載《法治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