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榮華



上世紀70年代,因為麻雀與我們爭糧,驅趕生產隊稻田里的麻雀,便成為我們這些不能掙工分的小朋友和下鄉女知青的光榮任務,抓麻雀是我和小伙伴們樂此不疲的活動。記得那時我們生產隊還有3桿鳥銃,放鳥銃的大伯一聲槍響后,幾十只麻雀倒下,小伙伴們則歡呼雀躍,大伯成為我們心目中的英雄。
80年代,隨著農業生產中高毒性農藥的使用,以谷物和昆蟲為食的麻雀再次“躺槍”,種群數量大減。改革開放后,糧食不再是問題了,可麻雀又成為野味開始大量上了餐桌,因其味美和所謂的滋補功能吸引著食客,麻雀再次遭到大量捕殺,我們身邊再也難見嘰嘰喳喳成群的麻雀了。
90年代,生態攝影成為我最狂熱的愛好,兒時的玩伴麻雀成了我拍攝的對象。“麻雀吃稻谷,不是好鳥……”這促使我仔細查閱了大量資料,我驚奇地發現,人類離不開麻雀,生態平衡需要麻雀。
經典著作《自然界的奧妙》中記載:1744年,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因為麻雀偷吃櫻桃園里的果子和討厭麻雀的喧叫聲,用“殺死一只麻雀就可以得到六個芬林獎金”的懸賞令除滅麻雀,結果麻雀沒有了,害蟲大量繁殖,把果樹葉子都吃光了,果園毫無收成。大帝不得不急忙收回成命,并且被迫去外國運來麻雀,加以保護和繁殖。
1950年,法國濫捕麻雀發生蟲災,農作物大減產。
1956年,我國消滅麻雀等“四害”出現在《1956年到1967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草案》的第27條中,消滅麻雀的群眾運動在全國進入高潮,麻雀被全民埋葬~.X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1959年春夏,上海、揚州等城市樹木蟲害大發生,有的地方行道樹的葉子幾乎被害蟲吃光,多地糧食欠收。
1960年3月18日,《中共中央關于衛生工作的指示》中將臭蟲取代“四害”中的麻雀。至此,國家再也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捕雀運動。麻雀也開始安頓生存下來。
200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發布,并于2000年8月1日以國家林業局令第7號發布實施了《國家保護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經濟、科學研究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麻雀被列入其中。至此,麻雀從法律上得到了保護。
近幾年,人們開始理性地看待麻雀的生態價值。高毒性的農藥早已停止生產和使用,張網捕雀不再出現,獵食麻雀被視為違法行為。即使在稻谷成熟季節,人們也不再去驅趕吃稻谷的麻雀。麻雀的數量正在恢復,麻雀真正得以與人類和諧相處。
為了拍好麻雀,我換上了高速專業相機,用上了400mm的定焦大炮。麻雀好動,為了保證圖像清晰和適宜的景深,我把相機感光度設在ISO500左右,光圈優先模式,光圈在F9~11,速度控制在1/000s以上;為了突出飛翔中麻雀翅膀的細節表現,我專門選擇在下午四點后太陽光角度較低時,用逆光拍攝;為表現麻雀飛翔的動感又用上了慢速拍攝。
每當我把“大炮”架在田間上拍攝麻雀的時候,小時候的“玩伴”雀躍在我的面前,我的身心都會再次回到兒時,撒歡兒似的在田埂間穿梭。這些成群結隊、吵鬧無比的麻雀,時而在稻田里聚集,時而在花朵間飛舞,累了便成排結隊落在電線上,好像五線譜上跳躍的音符,歌唱著,舞蹈著……真是美極了。村民們也知道我在拍攝麻雀,主動加我微信,分享我拍的麻雀照片。每當有大批麻雀在田野,他們也會通過微信告訴我,讓我去拍攝。我也適時向他們宣傳保護烏兒的意義。我的照片里不時會出現村民在田間勞作與麻雀同框的鏡頭。
從用鳥銃打麻雀到用相機鏡頭“打”麻雀,是麻雀命運的轉變,更是人們生態觀的巨大變化。敬畏自然,尊重生命,保護野生動物就是保護我們自己。從SARS到這次新冠肺炎(NCP)的爆發,無不警示著善待野生動物的重要性。
愿悲劇不再重演,讓人類的小家幸福團圓,讓萬物的大家和諧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