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升峰 尚雯婷

[提要] 對比發現,我國與G20國家數字普惠金融水平相比在數字化接受程度和基礎設備建設方面具有優勢,在數字平臺創新開發、數字化手段的應用方面有待進一步提升,參考G20集團針對農村的數字化戰略,我國應該平衡創新與風險、完善法律與監管、強化宣傳培訓。
關鍵詞:G20;數字普惠金融;鄉村振興
基金項目:湖北省教育廳資助項目:“數字普惠金融促進湖北貧困地區鄉村振興效應研究”
中圖分類號:F83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20年6月24日
繼2016年中國政府出臺《推進普惠金融發展規劃(2016-2020年)》后,二十國集團(G20)也發表了《G20數字普惠金融高級原則》,從普惠金融到數字普惠金融,凸顯了各國利用數字技術推動普惠金融發展并將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戰略上升為國家戰略的決心。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薄弱的環節在于鄉村發展層面,對于農村群體及鄉村振興方面,這些國家出臺了哪些值得借鑒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措施?本文通過對G20典型國家進行比較,結合中國農村的情況,提出一些可資借鑒的建議。
一、G20國家發展數字普惠金融促進鄉村發展的經驗
鄉村衰退是全球共同面臨的挑戰。世界銀行指出金融科技創新為在落后地區推廣普惠金融、治理鄉村衰退問題帶來希望,并在《2016年世界發展報告:數字紅利》中指出,數字技術、互聯網發展通過包容、效率和創新為貧困及弱勢人口提供了發展機會。目前G20國家在《G20數字普惠金融高級原則》的8項主要原則和66條行動建議基礎上,通過促進數字普惠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實施數字普惠金融創新發展及風險管制等方面做出了不懈努力。表1顯示的是2017年G20代表性國家在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方面的基本狀況。(表1)
表1顯示,從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來看,中國15歲以上使用手機的人數比率名列前茅,甚至超過了德國和日本,僅次于美國和韓國;而互聯網接入比率則明顯落后于發達國家水平以及處于發展中國家的巴西;在金融資源使用方面,中國15歲以上人群過去一年從金融機構借款比率遠遠低于發達國家,同時略低于處于發展中國家的巴西;雖然在進行或接受數字支付方面的比率超過其他發展中國家,但與發達國家比率普遍為90%以上支付比率還存在較大差距;在使用互聯網或手機付款方面,這一比率超過了其他發展中國家和日本,但相較于美國、韓國和德國等發達國家還有一定的上升空間。
(一)G20發達國家發展鄉村數字普惠金融的經驗。美國在發展農村數字普惠金融的過程中注重技術鋪墊,建立了大型電子支付平臺和金融科技支持平臺,利用平臺開展數字信貸和征信監督,讓更多農村及偏遠地區民眾參與其中享受金融服務。美國的數字信貸覆蓋面十分廣泛,分別有針對貧困學生提供的低息學生貸款、針對貧困人口提供的房屋貸款、購車貸款等,用戶可以通過提供個人資料并參與信用評級在網絡借貸平臺申請個人貸款,讓貧困人口可以享受金融服務。同時,美國還利用數字平臺對用戶信息進行收集,以計算機技術和大數據為主力,對個人信息進行收集和評估,建立了相對完善的個人征信體系,配合《公平信用報告法》降低信息不對稱,對數字貸款的交易風險進行嚴格把控,保障數字平臺的安全運營。
韓國采取商業銀行與運營商共建的方式,運營商發揮自己的設備和網點的優勢,為用戶和銀行搭建聯系渠道并收集用戶信息;銀行發揮自己的業務和專業化優勢為參與數字支付的民眾提供適合的金融服務,雙方在此過程中不僅收取較低的服務費用,還通過提供優惠條件的方式鼓勵民眾采取數字支付。此舉一方面促進了偏遠貧困地區的數字化環境建設,為當地民眾提供了更具有針對性的金融服務,另一方面也增加了銀行和運營商的收入,實現了雙贏的局面。同時,韓國在數字化道路上堅持法制的原則,出臺了《電子商務框架法》《產品義務法》,保障平臺用戶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
日本運營商利用業務資源與銀行聯手承擔起了數字支付的整體框架。日本數字支付僅需一部安裝特殊芯片的手機,將手機靠近特定機器即可完成支付,運營商在計劃前期為商家免費安裝支付設備,此舉為貧困及偏遠地區的商家提供了機會,同時線上平臺可以注冊信用卡或者綁定銀行賬戶,平臺用戶可以進行規定額度的透支或者享受線上的銀行服務,相當于為無法獲得金融服務的民眾提供小額貸款和連接銀行的渠道,服務過程中數字平臺收取少量手續費,降低了農民及貧困人口的參與門檻。同時,在法律制定及監管方面,日本首先確立了統一的行業標準,便于監管部門進行管理,同時《電子消費者契約法》也在法律層面保障消費者合法權益。
德國電子商務交易量近年來突飛猛進并不斷向偏遠地區延伸,繼而開展了具有本國特色的農產品電子商務。德國首先完善了農村地區的互聯網設施建設并對后續使用提供技術指導,為農村電子商務奠定技術基礎;接下來從農產品產出、加工、包裝、流通等不同步驟均采用數字化手段,最大限度地讓農村地區與線上平臺對接;同時,針對農民對于數字化運作知識匱乏的現狀,由政府牽頭對農民進行培訓,增強其營運能力和風險意識。德國針對電子商務的運作提供了相應的法律保障,相繼發布了《電信媒體法》《電子商務信息及交易準則》對線上平臺的銷售、產品質量與安全等問題做出了規定。
(二)欠發達國家的經驗。巴西農村數字化道路建設得益于政府扶持和線上支付方式的靈活調整。針對農村金融網點少的問題,巴西政府對于在農村設立的網點采取降低門檻、減少限制的態度,鼓勵金融企業將服務深入該部分地區,甚至還采取強制性要求為農村提供金融服務。而巴西數字支付總體上分為線上信用卡支付和線上平臺支付兩種方式,兩者的主要區別為是否擁有信用卡;后者主要針對農村及偏遠地區民眾無信用卡的問題推出的,并且還進一步開發了電子錢包、虛擬卡等服務項目,旨在滿足不同人群的金融需求。巴西頒布了《互聯網監管框架》,對平臺用戶的個人信息和交易數據提供了法律保障。
印尼電子商務市場在“移動先行”戰略的支持下突飛猛進,印尼也借電商之力與便利店聯手,形成了數字普惠的印尼特色。首先可通過線上支付平臺參與購物,這一過程借助手機和移動互聯網,手機與銀行賬戶連接完成線上支付;而針對沒有銀行賬戶的民眾,印尼同時開放線下便利店作為移動支付的補充,可以在電商平臺選購商品在便利店現金交易,該過程通過手機驗證碼核驗即可完成,對于偏遠地區、農村民眾而言可通過該方式更好參與到數字化平臺中。在數字平臺監管方面由印尼銀行和印尼金融服務管理局在不同領域開展工作,印尼頒布的《數字金融發展規劃》更是對數字平臺的風險控制做出了更詳細的規定。
印度在2009年提出建立生物識別庫,該系統通過采集指紋、虹膜信息來完成公民個人信息身份證的建立,該系統涵蓋了身份證明、支付等一系列功能,對于農村及偏遠地區民眾而言不僅可以擁有身份證明,政府還可以通過線上轉賬的方式向貧困人口提供補助金,該系統的建立打開了印度數字化的渠道,繼而在2014稱為“印度支付寶”的paytm進入市場,該平臺采用手機二維碼支付,功能涵蓋線上支付、儲蓄、財富管理等,與中國支付寶不同的是paytm還在偏遠地區設立線下實體,為該地區人口融入平臺提供便利。在2015印度提出“數字印度”戰略后,印度數字化進程不斷加快,于2017年推出了國家支付二維碼,使用非智能手機掃碼即可向商家轉賬,此舉緩解了貧困人口智能手機持有率低、偏遠地區支付設備不健全的問題,還提升了支付安全性,降低支付平臺的參與風險。
鑒于南非約六成貧困人口沒有銀行賬戶且得不到金融服務的現狀,因此南非與世界銀行小額信貸組織(CGAP)聯手打造了WIZZIT Bank(威奇特銀行),第一次為偏遠和農村地區的民眾提供金融服務和咨詢,該平臺向南非貧困人口提供了成本低、交易便捷的賬戶,參與過程僅需要一部手機,不受互聯網、手機卡等方面的限制,可以使用手機完成支付、收款、轉賬等操作,平臺還為批發商和小微商家提供貸款服務。在移動支付不斷發展的情勢下,南非頒布了《網絡空間安全政策框架》,旨在規范網絡平臺的規范運作,也為數字化平臺的法律建設提供了參考。
二、我國在實踐中的不足及G20國家的啟示
(一)我國農村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滯后于數字農業發展。2018年,我國農業數字經濟比重為7.3%,從2015年到2020年,數字農業的潛在市場規模有望從1,000億元增長至2,000億元,與此相適應的數字金融服務必須同步跟上。但目前我國農村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十分滯后。首先是非數字基礎薄弱。截至2018年12月,我國非網民規模為5.62億,其中農村地區非網民占比為63.2%,約3.55億人,使用技能缺乏和文化程度限制等非數字基礎跟不上;其次,政府在資金以及優惠政策上的支持力度還不夠,在聯合不同行業、發揮引導作用方面依然欠缺,頂層設計與政府監督滯后;再次,數字化平臺建設受到盈利模式制約而進展緩慢。在農村偏遠地區,采用數字技術的金融網點稀少,無線網及智能手機覆蓋率低,該現象背后則是盈利少而成本高的問題。因此,在農村及偏遠地區推廣數字化平臺的過程中,如何讓平臺運營商從中獲利是我們接下來要思考的問題,只有這樣數字化平臺才能更加深入。
(二)G20國家給我國的經驗借鑒
1、尋找適合農村的服務模式,并控制信用風險。農村及偏遠地區民眾普遍具有以下特點:收入偏低、居住地偏僻、金融素養偏低等,作為金融產品設計者的各類金融機構,這一過程首先要做到了解該地區的群眾的需求,從而設計有針對性的金融產品;同時在提供服務的方式上也應該根據區域特征加以改善,可以事先調研農村及偏遠地區的人口分布情況、經濟發展狀況、收入狀況、主要金融需求等,然后根據統計情況調整業務模式和提供服務的種類。同時,金融機構還可以借助數字平臺降低服務門檻,考慮如何降低高價設備購買、參與要求和服務費用等問題,降低參與成本才能讓更多享受不到金融服務的農村及偏遠地區的民眾參與進來,滿足他們的金融需求。另外,在提供金融服務的同時應做好信息采集工作,了解居民的征信水平,可以對信用水平不同的人群提供不同程度的金融服務,降低信用風險。
2、完善農村數字平臺基礎設施建設。可以仿照日韓的數字化運營模式,以政府或者大型商業銀行為主導,聯合運營商的方式進行數字農村的建設。運營商構建農村的基礎數字設備建設并提供相應技術支持。政府可以與技術實力較強的互聯網企業聯手,整合農村數字信息平臺,做好農村數字化信息建設,一方面可以將農村地區與商業銀行、企業、醫療、教育、衣食住行等各方面建立線上渠道,打破農村的地域限制;另一方面將該地區民眾的個人基本信息、信貸信息、征信水平等一系列數據進行采集,建立網絡平臺的征信系統,打破金融機構對信息要求的限制。
3、制定具有針對性的法律法規,明確監管主體和監管目標。數字普惠金融是不同行業的聯合,因此應針對其行業交叉的特點制定專門的法律,彌補監管空白和灰色地帶。在監管方面,可以聯合央行、證監會、銀保監會以及其他金融自律性組織進行監管,在監管過程中明確各主體負責的板塊和相應的責任,實現權責清晰、有條不紊。同時,在監管過程中要明確監管目標,主要是保障數字平臺正常運營和發展,可以制定相應的考核評估體系,同時針對農村地區的接受程度可以考慮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分階段、分步驟地實現監管目標。
4、要加強農村對于數字普惠金融的整體認知,提高農民的金融素養。(1)可以在農村地區通過電視、網絡、媒體廣播等方式進行宣傳,讓農民了解數字普惠金融的基本概念和意義;(2)進一步在農村建立服務站、體驗區等,向農民介紹數字平臺的金融產品的功能、性質和風險,并且指導農民參與體驗,以激發農民參與數字化平臺的興趣;(3)對農村干部群體展開培訓,促使其加強對村民的引導與宣傳。同時,要保障用戶在線上平臺的合法權益,可以采取線上線下兩個平臺結合的方式,對于線上不能處理的困難可以線下反映咨詢,對于侵權行為投訴有門、處理有方,才能真正讓民眾信賴平臺,更放心地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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