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工程企業轉型升級研究

顧元超

摘要：在“逆全球化”浪潮下，踐行“一帶一路”倡議為中國長遠發展提供堅實的合作基礎，而基建產業勢必長期扮演重要角色。但近期“一帶一路”工程企業在商品運輸、物資貿易等方面受到較大沖擊，如何轉型升級成為工程企業面臨的一大難題。文章首先歸納“一帶一路”工程產業發展模式，其次分析轉型升級路徑，再次通過案例公司總結工程企業業務與平臺轉型升級道路，最后總結經驗規律，提出適合中資企業向外“走出去”的幾點參考性建議。

Abstract：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roject will provide a solid foundation for long-term development in China under the tide of "Counter Globalization". Infrastructure industry will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long run. Howeve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roject has been greatly impacted in the aspects of commodity transportation and material trade. How to upgrade and transform has become a big problem for engineering enterprises. Firstly.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roject development model is summarized. Secondly，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path is analyzed. The case of the company is summarized again， and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the engineering business and platform are summarized. Finally， the rules of experience are summarized， and some reference suggestions for Chinese enterprises to moving forward are put forward.

關鍵詞：一帶一路;工程;價值鏈;轉型升級

Key words：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roject;engineering;value chain;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中圖分類號：F125;F426.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4311（2020）28-0068-03

0? 引言

2020年兩會，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要推進更高水平對外開放，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加強與各國經貿合作，實現互利共贏。為踐行“一帶一路”倡議，近年來浙江省基建產業融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步伐逐漸加快，力圖從基建行業的國際跟隨者向基建行業的國際引領者轉變。然而近期全球主要經濟體均陷入持續低迷，中國也不例外。據2020年7月16日國家統計局公布的上半年經濟數據顯示，我國GDP為456，614億元，按不變價格計算，比上年同期下降1.6%，創下近年來的最低水平。另據海關總署統計，2020年上半年我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14.24萬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3.2%。其中，出口總額同比下降3%，進口總額同比下降3.3%。在此動蕩之際，推動基礎設施建設，深入挖掘“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基礎設施發展潛力，促進基建產業轉型升級尤為必要，既為處于困境中的經濟發展提供助力，也深度契合李克強總理簽批的《中國制造2025》戰略規劃。通過對基建行業的轉型升級將有效促進需求釋放，以供給側改革切實帶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消費升級。

1? 浙江省“一帶一路”工程企業發展模式

目前浙江省工程行業主要涉及能源、鐵路、信息、電力、基礎設施建設等項目。以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為代表的相關產業為例，2020年1-5月，全省經備案、核準的境外企業和機構共計230家，境外直接投資備案額32.16億美元，主要涉及制造業、批發零售業和科技研發業，投資額累計覆蓋148個國家和地區。完成對外承包工程營業額24.74億美元，新簽合同金額18.54億美元。截止2020年5月底，全省在外各類勞務人員29，131人次，雇傭項目所在國勞務人員22，847人次。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行業不管在規模上還是在質量上均位于全國前列。在“一帶一路”建設項目的深度對接模式選擇上，主要采用單環節項目管理模式、境外經貿合作區模式、EPC工程總承包模式。

1.1 單環節項目管理模式? 工程施工單環節項目管理是目前分包商采取較多的模式。該模式下所對應的市場容量較小，科技創新程度較低，以勞務輸出為主，缺乏整體思維，零敲碎打的業務模式難以應對國際市場突發的市場環境改變和客戶需求升級。尤其在面臨“亞非拉”等經濟欠發達地區時，常常會被當地動蕩的政局所左右，目前僅適用于對新開發市場的初步探索和新開發市場的市場潛力挖掘。

1.2 境外經貿合作區模式? 在“一帶一路”倡議下，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行業的境外經貿合作區模式曾一路高歌猛進，以目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為例，在科學規劃，自主創新的基礎上已共建多批包括中國埃塞俄比亞、中國巴基斯坦、中國尼日利亞等產業園區。為當地創造了大量就業崗位，也為長期深度合作提供保障基礎。

1.3 EPC工程總承包模式? EPC工程總承包模式下對各合作方的精細化管理和集成化管理要求較高，在該項目模式下，一般會承接深度合作的大體量項目，該項目由業主負責工程總承包，并將專業化的設計業務交由合作設計院完成，采購由業主主導，聯合眾多符合一定資質的分包商，將具體施工分段交由分包商完成，業主負責協同集成管理。在EPC模式之下，總包方根據工程進度和市場變化建立統一的矩陣扁平化業務模式，構建完善的服務平臺，在該平臺動態化調整前期可行性研究、中期人員分工，設計、專家指導、施工建設、和后期的全生命周期運維工作。EPC工程總承包模式是目前較為完善的經營模式，在產業價值鏈的“微笑曲線”中處于高附加值區，但同時對總承包商的綜合管理能力有極高的要求。

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行業現階段發展重點突出EPC工程總承包模式，并結合政府平臺，推動“PPP”、“BOT”融資模式的結合，但歐美“逆全球化”思潮的興起導致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產業中市場容量小，科技創新程度低，管理模式單一的企業受到競爭擠壓，企業業務與發展模式的轉型升級勢在必行。在轉型升級的路徑選擇上，沿新興經濟體布局產業價值鏈，突破原有產業價值鏈結構，將引領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企業走向新的發展格局。

2? 轉型升級路徑選擇模式

2.1 價值鏈理論機制? 自第三次工業革命起，以高新技術企業為代表的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內探尋市場飽和度低、勞動力成本低廉的地區來配置生產工廠和銷售基地，從而推動了欠發達地區的產業升級和經濟開放，大量的發展中國家開始融入全球產業鏈，并找到合適的位置以擴張各自的產業規模。但在發達國家跨國公司主導的產業鏈分配體系中，品牌管理、技術研發等高附加值部分仍由跨國公司直接控制，而俄羅斯、中國、巴西等新興經濟體則集中在產業價值鏈的底端，即勞動力和能源供給，初級產品制造等環節，戴翔（2016）認為這表現為新興經濟體面臨“低端嵌入”和“低端鎖定”的發展困境。隨著5G時代所引領的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到來，劉奕等（2017）認為新興經濟體有著實現“彎道超車”的機會，可借此一舉擺脫世界銀行《東亞經濟發展報告（2006）》中提出的“中等收入陷阱”。通過重整價值鏈向“微笑曲線”中高附加值區域邁進，以實現價值鏈重構與產業升級。

針對什么是價值鏈重構，學者們較為一致的觀點認為，從發展格局角度看，價值鏈重構有利于新興市場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改善國際分工地位。余振等（2018）認為打造相對公平的利益分配機制以更加符合經濟全球化發展趨勢，這是經濟全球化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在全球價值鏈分工條件下，發展中國家難以接觸到高附加值環節，但對于“一帶一路”對外承包工程企業而言，構建以新興經濟體為終端市場的區域價值鏈，通過提供更高質量的產品和技術服務、管理服務將提升以新興經濟體為依托的區域價值鏈附加值。

2.2 沿“微笑曲線”布局產業升級? 據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商會提供的數據顯示，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主要集中在制造業、批發零售業和科技研發業。劉奕等（2017）發現當前全球價值鏈分工正在由制造業領域向服務業領域延伸，其中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對制造業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躍升的作用尤為突出。在2019年世界貿易組織《世界貿易報告：服務貿易的未來》中曾預測，到2040年，服務貿易在貿易中的占比將提升到50%。戴翔等（2020）預測服務貿易在數字化經濟時代下具有強勁后發優勢。結合海外對外承包工程的發展經驗，日本及歐美等發達國家普遍采用咨詢先行，包括頂層政策設計、項目規劃及工程設計，隨后資本導入，最后才是勞務輸出的模式，這其中包括日本的（JICA）、法國開發署（ADF）、英國國際發展部（DFID）等。結合我國歷史發展經驗，調整浙江省對外承包工程行業以往勞務先行，技術管理跟進，資本進而導入的模式。引導企業在EPC模式下整合各方要素，建立綜合服務平臺，走咨詢先行，技術服務和設計服務導入，最后引入資本與勞務的模式，實現價值鏈沿“微笑曲線”重構并進而引導企業業務的轉型升級。

3? 企業沿價值鏈轉型升級的案例分析

文章以浙江省“一帶一路”典型工程企業SW公司為例，總結歸納SW公司改革經驗供讀者參考。SW公司從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基建工程業務，公司扎根非洲20多年，服務涵蓋尼泊爾、尼日利亞、埃塞俄比亞、喀麥隆、塞內加爾、安哥拉等國家。從2018年開始逐步探索轉型升級，采用“小步幅，走得穩”戰略以重構價值鏈，力圖往“微笑曲線”兩端攀升。期間依托集團優勢資源和能力，打造對外綜合服務平臺，在鞏固強化原有項目管理服務的基礎上，整合現有資源，設立研發設計部和設備成套部，逐步進入工程設計咨詢領域。

3.1 SW公司重整資源要素，推動設備貿易集成化? SW公司自成立以來一直主營對外承包工程、水務工程及技術咨詢服務、水務工程投資、水務工程設備及配件的銷售等業務。2018年前，SW公司原有的業務分布特征使SW公司收入主要來源于項目管理及技術服務收入、施工與安裝服務、物資貿易收入。其中項目管理及技術服務收入、物資貿易收入占到歷年營業收入總額的比重均超過90%。為匹配業務模式，在人力資源配置上引進了大量工程施工專業人員、土建工程師和海外職能部門管理人員，其中海外專職的業務人員占員工總數的80%以上，并設立對應的物資部門和運營部門負責對接海外項目運營所必備的物資采購。由于物資采購模式單一，不同部門組織協調成本較高，導致物資貿易雖然采購業務量大，占用大量的人力資源，但利潤率遠低于項目管理及技術服務。此外，物資部門負責海外項目運營所必備的物資采購回款周期較長，大多采用墊資形式，在大量墊資的情況下，資金的運轉效率低下，擠占了公司本身高利潤率業務區間，對SW公司總體發展貢獻有限。

自2018年起，在“成本全覆蓋，現金流為正”的集團戰略方針下，SW公司開始實行改革，由于原有的物資貿易模式處于價值鏈“微笑曲線”的“中間地帶”，附加值較低。SW大膽改革設立設備成套部門，整合原有運營部和物資部的人力資源，召回海外專業人才，強化水工設備成套貿易能力和專業服務能力，以提升服務水平，實現了由基礎物資貿易商向成套設備服務商的轉變。與此同時，由于強化了成套設備整合和服務意識，在持續為海外項目運營提供支持外，根據集團戰略舉措，積極向市場導向型公司轉型，加大市場開拓力度，多渠道開拓“亞非拉”水務市場和廣闊的國內市場。

SW公司在人力資源和技術資源的重新整合下，水工設備成套整合和服務能力顯著提升，自從2018年推進改革以來，設備成套服務占物資貿易收入的比重逐年上升。相比傳統海外物資貿易，設備成套服務具有兩大特點：一是設備成套服務的價值創造能力優于傳統海外物資貿易，由于實現了人力資源和技術資源的集合，整體利潤水平較改革之前有顯著提升;二是設備成套服務的服務對象中國內客戶的占比更高，便于積極拓展國內業務，秉持合作共贏理念，探索“優勢互補、合作開發”的業務模式，實現差異化發展，借此契機實現轉型升級。

3.2 SW公司優化管理服務，開拓設計領域新方向? 當前全球價值鏈分工正在由傳統制造業向知識密集型服務業拓展，而生產型服務業占據價值鏈“微笑曲線”的兩端，具有更高水平附加值。主導“微笑曲線”前端和后端將使對外承包工程企業獲得更多的“超額利潤”。正因如此，SW公司本著“成本全覆蓋，現金流為正”的戰略思想，將原有物資貿易、工程施工和勞務輸出為主的業務模式向產業價值鏈上游和產業價值鏈下游轉移。在管理服務領域，SW公司來自產業鏈下游的境外項目管理服務收入占歷年營業收入的比重一直在60%以上，優化海外項目管理和技術服務一直是SW公司業務發展的主戰場，由于其利潤率遠高于傳統物資貿易和工程施工，成為SW公司轉型升級過程中的主要著眼點。而在海外項目管理服務和技術服務提供模式上由駐外管理團隊予以持續跟進，駐外管理團隊擁有豐富的海外項目管理經驗，人員結構穩定，工作方式統一，可嚴格把控風險，亦可聯系境內集團或SW公司予以提供融資服務、咨詢服務等遠程協助（見圖1）。SW公司境內部門則為海外項目部提供整體服務，包括但不限于對接境內的分包商、原材料與機電設備供應商、集團公司、銀行和海關。在原有項目的基礎上，深挖其內在價值，在新項目推進不暢的情況下，依托駐外管理團隊持續性創造項目管理收益以解決SW公司的持續性盈利問題。

在研發設計領域，2018年之前，SW公司由于不具備專職的研發設計人員，在建筑工程研發設計上均采用外包形式委托當地設計院配合完成。2018年以后，SW公司從設計院引進專業設計人才，成立研發設計部，主導海外項目的前期可行性研究和項目后期設計方案持續改進，配套相應部門為研發設計提供全面支持。在下游產業中依托集團資源，將研發設計功能融入綜合服務平臺，為海外項目部提供研發設計的持續改進和更新。改革過程中SW公司始終堅持以市場為導向，利用自身具備的研發設計能力，在尼泊爾、印尼等國家嘗試組建聯營體，按照商業原則和國際慣例，積極開展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合作，以實現共擔風險、共享收益。通過持續的轉型升級，SW公司逐漸渡過自身業務發展“瓶頸”期，迎來發展新階段。

4? 對策與建議

結合SW公司的改革發展歷程，在歐美“逆全球化”趨勢下，為浙江省“一帶一路”工程企業的轉型升級提供如下對策與建議：第一，重整資源要素，開拓新興業務領域。在EPC模式主導的浙江省“一帶一路”工程領域中，以投資、設計、采購、運營為一體的海外工程項目要求企業具有更強的資源整合能力，然而多數企業的資源能力稟賦只能支持其在產業鏈的部分領域扎根，“逆全球化”浪潮的影響使得產業鏈上眾多領域，如進出口貿易環節，受到較大打擊。借此契機，企業可將內部的人力資源、技術資源、市場資源等資源進行整合，通過管理模式創新，加大技術研發、新技術開發，從而盡早涉入到具有更大產業需求和市場前景的專業領域，以持續不斷堅持供給側改革，助推“一帶一路”倡議落地實施。第二，拓展價值鏈條，提升綜合服務能力。在“互聯網+”和萬物互聯的時代背景下，傳統基建行業正面臨著新一輪的革新。為應對各種潛在不利因素，企業可構建面向政府融資平臺、設計者、執行者和消費者為一體的海外綜合服務平臺，以提供綜合服務和管理服務，并通過服務貿易帶動企業自身向價值鏈“微笑曲線”的兩端移動。在海外綜合服務平臺構建中，還可針對性設計風險管理服務模塊，聯合政府部門，為境外人員提供法律援助、經濟救援和定點醫療物資投放等服務，對可能面臨的緊急事件提前發布預警信息，優化敏感地區的善后處理能力，為一帶一路”倡議的穩步推進提供切實安全保障。

參考文獻：

[1]戴翔.中國制造業出口內涵服務價值演進及因素決定[J].經濟研究，2016（9）：44-57.

[2]劉奕，夏杰長，李垚.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與制造業升級[J].中國工業經濟，2017（7）：24-42.

[3]余振，周冰惠，謝旭斌，王梓楠.參與全球價值鏈重構與中美貿易摩擦[J].中國工業經濟，2018（7）：24-42.

[4]戴翔，宋婕.“一帶一路”有助于中國重構全球價值鏈嗎？[J].世界經濟研究，2019（11）：108-121.

基金項目：浙江金融職業學院2020年度校級科研項目“疫情背景下“一帶一路”企業價值鏈重構與轉型升級研究”;（基金（項目）號：2020YB38）。

作者簡介：顧元超（1994-），男，浙江嘉興人，浙江金融職業學院，助教，碩士，研究方向為企業管理、財務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