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古希臘三大悲劇家的創作特點與不同

李明超

古希臘戲劇是大致繁榮于西元前6世紀末至西元前4世紀初之間的古希臘世界的戲劇。彼時古希臘的政治和軍事中心雅典城同時也是古希臘戲劇的中心。雅典的悲劇和喜劇也包括在全世界范圍內出現最早的戲劇形式之中。雅典最早的戲劇傳統起源于祭奠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宗教活動。這一時期只有四位戲劇作家有作品傳世，四個人都是雅典人。他們分別是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和歐里庇得斯，以及喜劇作家阿里斯托芬。他們的創作，以及亞里士多德的理論著述，構成了人們對古希臘戲劇的全部了解。古希臘的劇場和劇作對西方戲劇和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持續而深遠的影響。

如果用一句話來說三大悲劇家的特色的話，埃斯庫羅斯主要描寫的的主題是神，反映的是神與神之間的斗爭，索福克勒斯主要描寫的是主題半神半人，反映的是人與神之間的斗爭，歐里庇得斯主要描寫的主題是人，反映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斗爭。

埃斯庫羅斯被譽為“悲劇之父”，和索福克勒斯歐里庇得斯并稱為古希臘三大悲劇家。埃斯庫羅斯一生寫過90部悲劇和“羊人劇”，但是流傳下來的只有7部悲劇：《乞援人》《波斯人》《七將攻忒拜》《被縛的普羅米修斯》《阿伽門農》《奠酒人》《報仇神》。其中最出名的是《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后三部是古希臘悲劇唯一完整的三部曲，總名為《厄瑞斯忒亞》。他的特點第一，埃斯庫羅斯的悲劇風格崇高，語言優美，富于抒情氣氛，具有完備的悲劇形式。第二，埃斯庫羅斯的創作尚屬希臘悲劇早期發展階段，他使劇中演員由一個增加到兩個，從而開始了真正的戲劇對話，因而被譽為希臘悲劇的創始人。第三，埃斯庫羅斯的悲劇創作是當時的希臘民族精神的真實記錄。他的巨作所洋溢著英雄崇拜熱情和啟蒙意識，他筆下的命運主題，都帶有當時整個社會意識形態的鮮明特征。《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是一出英雄悲劇，歷來被視為反抗暴政和不正義的權威的象征。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給人間，他反對天神宙斯的專制，拒不說出宙斯專制統治潛在威脅者的秘密，寧愿被綁在高加索山巖上被鷹啄食自己的肝臟也絕不向非正義的暴政屈服。他的形象成為一種永垂不朽的追求民主的精神象征。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的故事，表征了人與自然分離后對自然的強烈的探索精神。他與《圣經》中人類的祖先亞當與夏娃以及英雄與圣人不同，他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決定自己的行動，還敢于違抗天帝宙斯的意志，有很強的叛逆精神，自由意志和主體意識，表達了古希臘人在自然面前的理想和激情。

索福克勒斯是古希臘著名的悲劇家。他一生創作了近130部悲劇和“羊人劇”，流傳下來的共7部，其中具有代表意義的有《俄狄浦斯王》和《安提戈涅》。他的特點第一，索福克勒斯使悲劇藝術達到完美境界，突破抒情詩式的悲劇形式，減少合唱隊的作用，加強了戲劇動作。第二，他放棄了三部曲的形式，能夠更簡練地在一出悲劇中表現復雜的戲劇沖突。注意情節的內在整一和聯系。第三，不注重神而注重人物感情而注重刻畫人物性格。善于采用對照人物的手法，風格簡潔自然，對話緊湊，符合人物的身份。第四，索福克勒斯的悲劇，深刻地表現了人們主客觀之間的沖突。在這種沖突當中，人們獨立自主地選擇自己的道路，根據自己的原則去解決問題，這是雅典民主政治繁榮時期的思想意識的最大特征。第五，索福克勒斯雖然和埃斯庫羅斯一樣，相信神的存在，但是埃斯庫羅斯相信神不一定是正義的，而索福克勒斯則認為神一定是正義的。索福克勒斯悲劇人物的性格復雜程度遠遠超過與他同時代的埃斯庫羅斯和歐里庇得斯。亞里士多德據此認為索福克勒斯是按人應有的樣子在描寫，而歐里庇得斯則是按人實在的樣子來描寫。《俄狄浦斯王》表現了主人公在殘酷命運前的堅強性格。悲劇以忒拜城又一次遭受天災的情形開始，俄狄浦斯在神廟中祈求神諭，但結論卻是他必須找出城中犯下弒父娶母罪孽的元兇。不幸的是俄狄浦斯本人成為被懷疑對象。盡管他曾有多次機會差點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命運卻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到被告席上。最終，俄狄浦斯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弄盲自己，自我放逐。俄狄浦斯越是遭不幸，但他在遭命運撥弄過程中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優良品質卻使觀眾對他充滿同情。本劇的結構也很出色，從高潮開始倒敘，通過一次次懸念和小高潮積聚戲劇能量最終達到戲劇高潮的技巧，創造了一種絕妙的封閉式戲劇結構的典范。亞里士多德認為，《俄狄浦斯王》是希臘悲劇的典范，其悲劇沖突，悲劇性格，悲劇效果都足以代表希臘悲劇的特點，情節復雜但是簡練緊湊，俄狄浦斯不自知的狀態提高了他的悲劇性。

歐里庇得斯是古希臘著名的悲劇家。亞里士多德說歐里庇得斯是按人實在的樣子來描寫，那么他應該是現實主義戲劇創作最早的代表。他的戲劇對古希臘“新戲劇”，羅馬文學和后世歐洲文學有很大的影響。他的特點第一，和索福克勒斯的悲劇描寫理想人物不同，他描寫真實人物，尤其關心婦女地位和命運。第二，他選擇日常生活，甚至農民，奴隸，兒童等等作為中心人物，善于描寫人物的心里，特別是婦女的心理。第三，語言自然流暢，接近口語，富于感情。第四，說理性強，重視話語的修辭效果，善于用文字塑造形象以便把觀眾引入審美意境。他的代表作品是《美狄亞》《特洛伊婦女》。《美狄亞》中美狄亞是科奇斯島會施法術的公主，她與來到島上尋找金羊毛的伊阿宋王子一見鐘情。美狄亞幫助伊阿宋取得金羊毛，并和伊阿宋一起踏上返回希臘的旅程，在逃亡的路上，美狄亞殺死了自己的哥哥。伊阿宋回國后，美狄亞用計殺死了篡奪王位的伊阿宋的叔叔，后二人被雙雙趕出家鄉。夫婦二人來到克林索斯，生了兩個兒子，伊阿宋移情別戀，想要做國王的女婿，并要把妻兒趕出境外。美狄亞由愛生恨，設計毒死了公主和國王，并忍痛將自己親生的兩個孩子殺害，絕了丈夫的后嗣，之后乘龍車飛雅典。全劇通過一個血腥的復仇事件，描寫了一出動人的家庭悲劇，提出了“婦女地位”的社會問題，表現了劇作者對婦女命運的關切和同情，歌頌了主人公為奪取平等權利的反抗斗爭精神，反映了奴隸主民主制衰落時期社會道德淪喪，婦女遭受壓迫的生活現實。

三大悲劇作家及其作品由幻想到現實的偉大轉變，距今約有四千余年的歷史，智慧的古希臘人創造了永世不衰的希臘文明。在這片文明的星空中，一顆璀璨的恒星至今仍閃耀著耀眼的光輝，這便是古希臘的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