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文武

“遠看像逃難的,近看像要飯的,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閑著沒事干的”。這是說啥呢?
這是說那群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背著背包,戴著頭巾,拿著手杖,身著大紅大綠的沖鋒衣,將自己打扮成“逃難的”“要飯的”,整天出沒于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峻嶺山林,越是荒涼,越是偏僻,越是高險,越是他們的最愛,人稱背包客,通俗地說叫“驢”,就是“驢友”。
每一個驢友,成“驢”原因各不相同,有熱愛戶外運動的,有跟風瞎跑的,有閑著沒事干的,有尋找刺激的,而我純屬身體原因。前幾年,由于經常上夜班休息不好,身體出現“三高”亞健康狀態,整天昏昏欲睡,干啥都提不起興趣,很是苦惱。醫生建議做一些合適的運動,轉移注意力,增強免疫力,或許能夠好轉。
俗話說,瞌睡了找枕頭。剛好,在好友王輝的幫助下,我加入了他們企業的工會群,專心“蹭車”登山,攀爬秦嶺邊緣的嘉午臺、青華山等淺山,感覺登頂的滋味特別好,一下子愛上了戶外運動。王輝將我引上“道”,他卻意外離職,讓我無法繼續上“道”。這個時候,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在一次登山的過程中,遇見一群登山動作特別麻利的“強驢”,這個群的領隊就是夜雨。
第一次跟夜雨一起登山,是在朝陽門內集合。那是一個清明前后天還未亮透的早晨,我簡單地背了一個挎包,坐第一班公交車到朝陽門的集合點。由于不知道“驢群”固定的集合地點,找了好半天,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找到我們的中巴。我是最后一個上車的“菜驢”,硬生生的被“驢主”罰了一個節目,半生不熟地唱了幾首歌才勉強過了關。
車上的驢友們很熱情,不停地搞各種活動和游戲,歌聲、掌聲和笑聲一浪高過一浪,每一個人的熱情仿佛都被激發出來了,而我由于新來,只能坐在一邊傻笑。夜雨安靜地坐在角落說,你不會連這個也沒有見過吧,大驚小怪的,真是個老“菜驢”。我知道,老是因為年齡大,菜是因為啥都不知道,更不懂“驢群”的一些規矩。
說實話,我哪見過這陣勢,因為我從來不知“驢”為何物。像這次走的東梁線,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聽說我沒有走過東梁,夜雨又是一臉的鄙夷之色,仿佛這次就不應該叫我來,我就是拖大家后腿的“菜驢”,東梁線可是“強驢”線。夜雨接連兩次地擠兌我,讓我覺得她是有意顯擺自己,簡直就是譏諷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驢”。
東梁是隨著西漢高速開通后才被資深驢友開發出來的一條強線路,因為這一線位于秦嶺深處的主脊線,最高點海拔2964.6米,為長江黃河的分水嶺,人跡罕至,保持著較為原始的生態,成為西安驢友的向往之地。夜雨說,上次因為爬東梁在石海處不小心碰傷,被幾個“強驢”用簡易擔架抬下來而沒有成功登頂,傷心了好幾天。這次重新組團誓要登頂,一定要站在秦嶺大梁上,站在頂上那一棵枯死而千年不倒的枯樹前。
到了分水嶺的登山起點,嶺上枯草遍地,太陽出奇的好,一掃數日的陰暗。大家有說有笑,一路歡歌。半小時后,背陰處開始出現積雪。1個半小時以后,山上雪開始加厚,除了小路上沒有雪,漫山遍野全是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晃得人眼睜不開。又走了1個多小時,來到傳說中的石海。
大約下午2點,來到二道梁,雪開始加厚,足有40-50厘米,不小心摔倒,站都站不起來。繼續走,就是頭道梁,這是一段非常難走的路,不斷拔高,雪更厚,風更大,時不時還有被風卷起的積雪打在臉上、身上。頭道梁上全是枯樹,所有的枝椏被風吹向同一個方向,弓一樣硬挺著。我靠在樹上喘息,擔心被風吹下山梁。一棵粗壯的枯樹牢牢地插在一堆壘起來的石頭縫里,迎風而立,發出嗚嗚的尖厲哨音。夜雨站在獨立石堆前,黃色的沖鋒衣向后背努力地鼓起,綠色的頭巾像一面小旗在頭頂招展,瞇起的雙眼遙望層層疊疊的山巒,一臉的滿足與愜意。

下山路上,夜雨說,所有的登頂都是歷經磨難之后的豁然開朗,所有的苦難都是登頂前最真實的考驗,所有的成功都是無數次跌倒再爬起的殘酷歷練,成功的登頂從來不是隨隨便便!
據說大寺是陜西驢友心中的香格里拉,走完大寺才能算真正成“驢”。所以,2-3天完成大寺穿越是無數“驢子”心中的夢想,是成“驢”之路。沒有一顆勇敢的心,沒有強健的身體,沒有一點兒戶外經驗,要完成一日穿越大寺,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大寺是秦嶺北坡的一個廢棄小山村,是南北穿越秦嶺現存古驛站最后的遺址,村頭就是高冠河的源頭。說它是“成驢”之路,是因為路線太長,從210國道秦嶺分水嶺開始向微波站一路拔高,過去有面包車可以擺渡,現在因封山育林,車一律不讓進,這一路至少15公里,一般驢到微波站就準備返回了。到大寺村還有20公里,大寺村以下出高冠峪還有25公里,沒有超強體力,誰能走得出去呢?
一個花紅柳綠的春分時節,夜雨帶領我們一行20人凌晨5時從西安出發,天亮前到達分水嶺,向大寺開拔。一路拔高,腰膝酸軟,氣喘吁吁,10時到達微波站,這兒是此行最高點。山上的殘雪在陽光下閃耀,山風凜冽,吹得人不斷打顫,一行人拐道向北迤邐而行。就在背風處,因為大雪將路覆蓋,先后迷路三次,幾次的前隊變后隊,打亂了行進順序,原計劃12時到達大寺,可12時還在微波站背風處徘徊。
下午2時,先頭部隊終于抵達大寺,見到大寺名人石頭。稍微休整,蹲坐在陽坡吃飯喝水。可意外發生了,清點人數居然有5人未到,領隊層決定就地等待。下午4時,太陽開始落山,天空變暗,5人仍未按時歸隊,一時間人心惶惶。夜雨給管理層建議,要求帶現有人員下山,如果此時不走,今晚將無法返回西安。得知真相,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收緊了。

通過協商,管理層決定我們一行12人隨夜雨下山,其余領隊就地等待。這個時候,隊伍里沒有人說話,只有低頭行進,因為大家知道還有20多公里的山路要趕。大家紛紛打開頭燈,一個挨一個大步向前移動。山連山,山套山,走不完的山路,大家的心情沉重到極點。
夜深人靜的時候,意外又發生了,我們又一次迷路了!這下大家徹底崩潰,在黑夜里縮成一團,默不作聲。明明一直沿著高冠河行進,可就是聽不到河水的嘩嘩聲,如果真的迷路,等待大家的將是一個寒冷而又無法預測安危的夜晚。夜雨說:大家不要急,我去探路,如果5分鐘之后沒有回來,說明路線正確,大家繼續跟我前行。好在,從大寺向北到高冠峪只有一條路可走。次日凌晨1時,我們終于在“強驢”夜雨的帶領下,有驚無險地摸出高冠峪。
夜雨就是這樣一個人,心向陽光,情牽山水,打起背包,說走就走,讓腳下生風,讓生活明媚,永葆一個熱愛生活的靈魂。或許是她時常得到秦嶺山水的滋養和浸潤,練就又犟又勇又強而又永不言敗的秦人性格,成為驢友圈中有名的“強驢”女漢子。
后來,我跟著“強驢”夜雨,繼續走著我的成“驢”之路。如今,我已成了一名忠實的驢友,眼界開了,心情朗了,“驢路”越走越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