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

文/趙德銘

公交車到站了。隨著上車的人流，一位手里拿個大紙包的老太太也上車了。車上的座位早已坐滿了人，一位坐在“橘黃色”的老弱婦殘座位上的小伙子，自動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老人，老太太向小伙子道謝之后，便自己坐下了，并順手把自己帶的紙包放到座位下邊的車廂板上。

“呀！我的紙包不見了，我的紙包不見了……”車才啟動一會兒，老太太便發出了一陣驚呼。這驚呼驚動了車上的乘客，大家看到老太太驚慌不安的神態，都很同情老人，便紛紛詢問紙包里裝了些什么？“兩千塊錢！”老太太遲疑了一會兒后說。

“兩千塊錢”，不是個小數字。小偷本來乃是人人所恨，更何況被偷者還是個老人哩！于是便激起了公憤，大家都喊司機停車，非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可，否則決不罷休。

公交車停下來了，車上的喧嚷聲也停止了，乘客的眼光都不約而同時地落在了一個衣服前胸鼓鼓的中年男子身上。他顯出一絲不安，但卻盡力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沉默，車廂里這時充滿了一片異乎尋常的沉默，這種不祥的沉默，更使這位中年男子顯得不安。

“老兄，你這衣服里塞的是什么？”剛才給老太太讓座的小伙子忍不住首先對他發難了！一面說一面伸手拍拍他鼓鼓的前胸，這一拍后，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你管老子裝的啥？你有什么資格來管老子？小心吃不了兜著走……”中年男子蠻橫地發出威嚇。

“你橫啥？壞人壞事，誰都可以管。有膽量，你就把你衣服解開讓大家看看”。小伙子不僅不吃他這一套，反而向他發出了怒喝，

“對！你衣服里藏的什么？解開衣服扣子讓大家看看……”沉默的乘客，這時也紛紛大聲七嘴八舌地進行聲援。接著又有人喊:“再不把東西拿出來，就揍他，狠揍……”這時，群情激奮，大家都開始摩拳擦掌了。

畢竟是眾怒難犯，一看這陣勢，中年男子只好來個“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乖乖地把藏在胸前衣服下面的大紙包掏出來，還給了老太太，剛才強裝出來的蠻橫，早已經被一臉的尷尬取代。

這時，有人大喊:“揍這個小偷！”有人又說:“算了算了，東西物歸原主，就算了。”有人關心老太太，對她說:“大媽，紙包打開看看，錢還在不在？若是錢不在了，饒不了這小子！”這個提議，得到了乘客們的一致贊同，大家都催老太太把紙包打開看個究竟。

“不 用 看 了，不 用 看了……”老太太堅持不愿打開紙包。

大家都只把老太太的這種態度理解為“人老心慈”，好心的眾乘客仍是始終堅持要老太太將紙包打開看個究竟才放心。在眾乘客好心的堅持下，老太太沒辦法，只好打開那一層又一層的共十幾層的大紙包。結果包里裝的不是什么錢，而是一點大便。

大家一看，都目瞪口呆了，覺得莫名其妙。但老太太解釋:她患了病，今天是去醫院化驗大便，怕大便臭氣熏人，才把大便用報紙包了一層又一層。誰想到剛上車，紙包就不見了，便急得驚呼起來，當大家好心地向她詢問紙包里包的啥時，她又不好意思說是大便，情急之下，就順嘴說是“兩千塊錢”……

聽了老太太的這番表白，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有的笑出了眼淚，有的笑彎了腰，唯有那“空手套大便”的小偷笑不出來，一副“有苦難言”“啼笑皆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