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籍收藏二三事

□顧廷龍

在藝術(shù)收藏中，古書收藏堪稱頂級收藏。因為，這不僅需要有財力，更需要有對傳統(tǒng)文化的認(rèn)知力。

目前，古書籍市場中主要有刻本、墨跡本、碑帖、信札以及其他文獻(xiàn)等。其中，宋元刻本、明清以及民國的精刻本、名人信札都是拍賣場上的“常客”，但并非所有上拍的古書籍都是市場價格與價值并存的。一般來說，具有歷史意義和內(nèi)容研究價值的孤品（已知公藏且不見著錄或者僅著錄一部），才會引起激烈爭奪。2018年6月20日，中國嘉德春拍以1.104億元拍出的《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便是最好的實證。

《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的書名，在卷一的卷端。打開中國書籍庫，查不到關(guān)于這套書的任何信息。好在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有此書之第四十七卷）、上海圖書館（存有兩冊）和南京圖書館（存卷六十二至六十四）、天津圖書館（存卷一百七十三）存有零星的幾本。然而，即使是這些圖書館的專家，對于這幾冊宋本書的認(rèn)識也幾乎為零。因此，國家圖書館古書籍善本專家李致忠稱其為“罕見、罕知、罕傳”。1980年5月，全國古書籍善本書目普查開啟之后，此書曾驚鴻一現(xiàn)，但未及窺得全豹便又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了。古書籍收藏家韋力認(rèn)為，嘉德能在38年之后將此套書現(xiàn)于世人，可謂創(chuàng)造了書林一段傳奇。一套古書能拍得過億，也可謂實至名歸。

《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卷尾的『胡氏收藏宋本』印鑒

相較于一望而知、價位更高的書畫、瓷雜等品類，韋力認(rèn)為“古書籍是一種曲折的美，除觀其外表品相，更重要的是它的價值、意義乃至版本或遞傳，這樣才能領(lǐng)悟其真諦”。例如這套《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能在拍場取得如此成績，更重要的是其背后那段“神秘”的遞藏故事。

這套曹錕舊藏的五十一冊一百六十卷的《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完整保存了全套書的首尾冊，揭示了這套宋版孤本的重要版本信息。書卷一卷端下有題曰：“翰林學(xué)士兼給事中充史館修撰歐陽修撰；石壁野人陳鑒纂。”卷六十一處還赫然蓋有“胡氏收藏宋本”的印鑒，而卷尾則有“二百終”可見。目前，我們僅知其先后曾被胡若愚和曹錕收藏。胡若愚，曾任張作霖鎮(zhèn)威上將軍公署顧問，為張學(xué)良的結(jié)義兄弟，先后擔(dān)任過青島市市長、北平市代理市長、開灤礦務(wù)局督辦等職。曹錕，直系軍閥領(lǐng)袖，中華民國第五任大總統(tǒng)。

一部古書往往就是一把通往歷史的鑰匙。撫摸著紙張的肌理，聞著墨香，似乎與歷史的脈絡(luò)瞬間聯(lián)結(jié)。這部神秘的《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在奉系要員和民國大總統(tǒng)之間曾扮演過怎樣的角色，其中的內(nèi)情只能交由未來的史學(xué)家去鉤沉。

《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jié)》（局部）宋刻孤本

古書籍市場中像這樣的“孤本”難覓，但卻并不妨礙人們收藏。韋力介紹，想要進(jìn)入古書籍收藏的愛好者，入手前應(yīng)了解一定的古書籍知識，多學(xué)多看古書籍入門書籍，如陸昕的《閑話藏書》、謝其樂的《古書收藏》等。

在購買時，普通投資者可以關(guān)注明清甚至民國時期的精刻本，其收藏門檻并不是特別高。首先，這些刻本存量較大；其次，價位適中，一部比較好的晚清以及民國時期的精刻本一般只需幾千元就可以買到。具體選擇時，需遵循一定原則，如對同一時期的古書籍，可把握“刻本優(yōu)于印本，初刻優(yōu)于翻刻，套色優(yōu)于單色，圖畫優(yōu)于文字”的要點。

在藝術(shù)市場投資中，防止購入贗品無疑是最為重要的。據(jù)韋力介紹，目前的古書籍市場上，刻本的贗品并不多。因為偽造一本古書籍首先需要許多古紙，其次還要有古墨、印泥等，偽造的成本太高。目前，市面上古書籍贗品主要是在年代上作偽。如一本古書籍中同時有明代和宋代的刻葉，作偽者會將明代的撕掉，將其變成宋本。倒是碑帖和信札的贗品值得注意，碑帖的贗品往往是翻刻原碑上的文字印成的，而信札的作偽主要是仿冒近現(xiàn)代名人。因此，韋力提醒廣大投資者，購買古書籍善本，特別是信札之類，最好還是到拍賣場上去選購。

夏涼之夜，回到宋本本身，便會想起古書籍專家楊成凱的妙語：“只要我們認(rèn)真去讀宋本，花費的精力和時間必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報，遇到妙處，一字千金，‘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