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時期中激蕩出的共鳴之聲

秦莉萍

【摘 要】2020年初的深冬注定不平凡。在抗擊“新冠肺炎”這一特殊時期，無數文藝工作者都想在國家戰“疫”之時，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一時間，文藝界涌現出大量的“戰疫”歌曲，其中作為2020年元宵晚會的節目——由寶石Gem等創作并演唱的《出征》脫穎而出，激起聽眾廣泛共鳴。本文將從歌詞內容和音樂風格出發，試分析該歌曲引發的情感共鳴的獨特之處。

【關鍵詞】出征;歌詞;音樂風格;共鳴

中圖分類號：J605?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27-0087-02

自從2020年1月下旬疫情爆發至今，在這期間微博和朋友圈每天都爆出各種各樣的話題，所爭之題有驚有怒，所議之事有血有淚。但那些令人熱血涌動的正能量也在不斷激勵我們砥礪前行——捐贈物資上所附“山川異域，風月同天”“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兩鄉”等標語，讓人心中涌起涓涓暖流，我們再次感受到傳統文化所激發的認同感。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引領下，大家守望相助，一方有難，八方馳援。

無獨有偶，在央視元宵晚會上演的Rap歌曲《出征》也選用了經典古詩詞。“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氣勢磅礴，蕩氣回腸，將前赴后繼的“不破樓蘭終不還”的誓死拼搏的精神表現得新穎脫俗。這首歌沒有Rap中司空見慣的叛逆與頹敗，也沒有無病呻吟與強行煽情。相反，它用上下五千年的傳統文化之血脈，縱橫九萬里的眾志成城之精神，重新撐起了風雨滄桑的黃鶴樓，中國精神，永不落敗。

曾有網友戲說“Rap屆才俊共十斗，董老舅獨占八斗”，這位叫董老舅的Rapper就是寶石Gem，本名董寶石，出生在吉林長春的東北漢子。相信大家知道董寶石這個人一定是源自他的《野狼Disco》，“來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畫一道彩虹”已經唱遍大江南北，不論是明星、網紅，還是跳廣場舞的阿姨，都學會了這句朗朗上口的歌詞，董寶石儼然已經成了無冕之王。

隨后，他所創作的《過年Disco》（原“野狼Disco”）《江雪》《出征》，先后在中央電視臺的春晚、元宵晚會等節目亮相。《出征》歌曲的主題便是現在最緊張的抗“疫”之戰，但戰“疫”歌曲不計其數，為何《出征》能獨受央視青睞？

一、匠心獨運的歌詞內容——體現中國傳統文化審美

在流行歌曲中，可謂好詞成就好歌，尤其是說唱歌曲，歌詞便是一曲的靈魂。白居易曾云：“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出征》歌詞質樸真實，合天時，接地氣，聚人心。

歌曲可以分為“集結、請戰、誓言、戰吼”幾個部分，仿佛出征前后的一系列的場景，讓人身臨其境，感同身受。其歌詞獨具匠心之處正是在通俗的Rap中巧妙地運用經典古詩詞，并根據歌曲需要加以增減改編，但詩詞中的愛國情懷只增不減，體現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大眾審美的認同。幾首古詩詞積累到最后，迸發出的是屬于現今這個特殊時期的獨特的意志和不滅的精神！

（一）岳飛的《滿江紅》：“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關于這首詞的創作背景，說法莫衷一是，個人推測這首歌所借用的是岳飛第二次出師北伐被困，退守鄂州這一觀點。當時的鄂州就是現在的武昌，恰好契合了當時疫情最嚴重的武漢。寶石Gem在引用這段詞時，也把岳飛當時的不可遏制的怒火和憂國憂民的心境一起揉入了歌中，映照的是白衣勇士們一腔熱血，千里迢迢奔赴戰場，視功名利祿如塵土，不去回看那漸行漸遠的故鄉云月。古詩賦新魂，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沃土中，歌曲便更能打動人心。

（二）詩經國風中的《秦風·無衣》。詩經創作年代久遠，該詩時代背景也是眾說紛紜，其中有一條是秦哀公應楚臣申包胥的請求，出兵抗吳救楚。如今的湖北便屬于彼時的楚國。“與子同袍、與子同澤、與子同裳”，同仇敵愾，激昂慷慨，我們與你同在——這不就是此時此刻所有聽眾的心聲嗎？《無衣》一詩，不知是否是巧合，之前報道的日本援助物資上也印有“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的標語，詞曲創作打磨并非一朝一夕能成事，可見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審美認同是無國界的。以文化作為人心的紐帶，堅不可摧。

（三）林則徐的《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選用的是“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這一廣為傳頌的名句。原文講的是，當時林則徐虎門銷煙被貶遠戍伊犁，臨行前和家人道別作此詩，表達了作者一心為國，無畏生死福禍，“茍利社稷，死生以之”（出自《左傳·昭公四年》）的凜然大義。放在此處，恰當地表達白衣戰士在國家利益面前，置生死于度外，救同胞于水火的從容無畏的氣魄。

（四）文天祥《過零丁洋》中的千古名句“留取丹心照汗青”，出現在了第二段歌詞中，其后接的是“那是我民族的氣質”。可以看出，這首歌將古詩詞所表達的精神完全融入了這首Rap的血肉中。仿佛在對全世界宣言：我們民族自古就是這樣，一片丹心，留名汗青！我們就是這樣，何嘗不是一種齊吼于心的共鳴！

（五）劉邦的《大風歌》。將全曲推向高潮的那三聲戰吼——“大風、大風、大風！”雖非直接取于劉邦所作的《大風歌》，但卻與之息息相關。當時張藝謀為電影《英雄》接受采訪時說過，他創作出秦人出征時所喊“大風”的口號，靈感就取自這首豪邁的《大風歌》。“大風”的咆哮，吼出的是泱泱中華十多億人凝聚一心、共克時艱的堅定信念。大風起兮云飛揚，致敬英雄，我們愿白衣戰士早日凱旋歸故鄉，這是一種祈福，更是一種共鳴。

大俗之中也有大雅，歌曲在表面熙攘喧鬧之下，表露出是傳統文化千年的沉淀。一眼便能讀懂的歌詞，其實能深挖出諸多豐富的文化內涵，而這些深層含義并不晦澀，這是屬于中華民族的浪漫，只要是中國人就一定會懂。如此匠心獨運，方才激蕩起了全國人民的共鳴。

二、獨樹一幟的流行音樂風格——易于接受，更易引發共鳴

相比時下其他戰“疫”歌曲，或強行空洞的煽情感動，纏綿悱惻，或一味稱贊使命和勇氣，徒有“假大空”，但這首說唱歌曲獨樹一幟。

其他聲援前線的歌曲，多為大調進行曲節奏，給人一種向光明奮進之感，而字正腔圓的咬字難免會給人些許疏離感，或為溫柔似水的小調，緩歌低吟缺少了某種緊迫和動力感。反觀這首說唱，仿佛在人群中走出了一支支奔赴前線的隊伍，“一聲大吼同志們全體都有”，視死如歸的白衣戰士，用鋼鐵般的出征背影劃破了茫茫黑夜。

Rap有一個好處就是包含信息量大，一個樂句囊括的字數相對較多;押韻且節奏感強，由于是快速念白，本身就不能用正常的斷句，強有力的節奏感和一連串的韻腳，在聽覺上有極強的動感和沖擊力。值得稱道的是，這首歌并沒有出現Rap經常會有的倒詞弊病，說唱速度雖然越來越快，聽起來卻清晰可辨，加深了聽眾對歌曲的理解。

這首歌在說唱部分獨特地使用了三段不同的節奏、不同的韻腳，按順序講述“出征”前后的不同階段，即上文提到的“集結、請戰、誓言、戰吼”。各段的節奏逐漸變得愈加緊張，尾音上揚，旋律盤旋上升，仿佛出征隊伍呼之欲出，勝利就在眼前，使人身臨其境。

在央視元宵晚會的Live版中，歌曲運用了獨唱、齊唱、合唱等演唱形式。歌曲的開始，石頭負責演唱的“集結”部分，歌詞“一聲大吼全體都有”尾音剛落，背景就傳來一聲嘹亮的報到聲，極富畫面感，即刻將聽眾帶入到出征前夕的緊張氣氛中。鄭棋元演唱的是“請戰”部分，那么為何請戰？這一段唱得鏗鏘有力：為兄弟，為百姓;為醫者初心，為萬千生命;為中華大地，為天下太平。總結起來可以分為三個層次——為家、為事業、為民族大義。寶石Gem唱的第三部分主要描述了出征的“誓言”，沖鋒在前，不破疫情終不還。這三部分在情節安排上層層遞進，為了配合歌曲氣氛的演變，歌曲的說唱速度、節奏也不斷變快。第一段一句歌詞一個重音，第二段一句歌詞兩個重音，第三段變成一句歌詞四個重音，重音的不斷增多，給人以步步緊逼之感，出征在前，刻不容緩，逼迫人們不斷跟著音樂不斷向前進行。而第三段最后一句歌詞“就會讓我們更團結”似乎揭開了這種逼迫感的面紗，沖鋒是為了團結，集結是為了共克時艱。

鳳凰傳奇的楊魏玲花，是公認的最具民族風格的女聲，其高音豪邁高亢，頗有將帥之風氣，氣勢可謂在其他三名男歌手之上。第四小段便是歌曲第二“詞作者”岳飛的《滿江紅》，這一部分是由楊魏玲花獨唱，慷慨激昂的 “怒發沖冠，憑欄處”和其后抒情的四人齊唱“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形成戲劇性對比，增加了歌曲的張力，張弛有度，也是為了高潮部分蓄勢。抒情的長音落在“塵與土、云和月”，仿佛此刻腳下征程，有云月為證;節奏較之前稍舒緩，暗示肅肅宵征，任重道遠，還須庶幾夙夜，披星戴月，才能贏得最后的勝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在第二段副歌中，楊魏玲花唱出的高音再度燃爆全場，唱出了白衣戰士拼搏在前線與疫情廝殺的壯烈無畏。在她高亢嗓音的引領下，我們用前赴后繼的“這一次”“這一世”去熔鑄新的長城，用“無數的雙手撐起黃鶴樓”，這一句成了歌曲中決堤般的淚點，將全曲推向了最后的高潮。

值得一提的是，元宵晚會版《出征》歌曲全長3分17秒，在2分1秒的黃金分割點處，恰好是楊魏玲花第二次唱響岳飛的《滿江紅》。積累了多半的情緒，集中宣泄在了“怒發沖冠，憑欄處”這一句，可謂酣暢淋漓，這一“燃”點迅速引爆了國民的神經，激蕩出的共鳴之聲，可謂是水到渠成，渾然天成。

可以說《出征》是抗“疫”歌曲中獨一無二的、不可復制的一曲。事有專指，無法以偏概全，但情有共鳴，跨越時空的精神和亙古不變的情感，自會振奮人心，讓我們無畏前行！

參考文獻：

[1]樊琪.春秋戰國時期軍樂藝術探究[J].音樂創作，2016，（09）：131-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