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俞敏杰

2019年底,當時正值三九寒冬,為與身在上海的女兒一起過年,我冒著嚴寒,提前去安康完成采訪任務。之后,我和老伴動身去上海。
我們到達上海時離除夕還有近一周時間,女兒要到大年二十九才放假,便安排我們先去廣州、珠海玩幾天,等到除夕前一天她與我們在珠海會合,共度除夕,大年初一再回上海。當時,廣州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許多人推著三輪車、自行車在采買果實累累的福橘樹和累累果實的金橘樹,賣家則用小型卡車一車車地進行鋪貨。那時關于新冠疫情的消息幾乎沒有,走在廣州三元里到火車站的那條街(相當于西安的康復路)上,不時會碰到三三兩兩的黑人。他們碰到沿途的小店就會進去打聽行情,看樣子多是做小生意的。廣州火車站周圍也是人流如織,一批批、一群群的人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臘月二十八晚上,女兒如期飛達珠海,說上海已有了一些疫情的消息,于是我們在晚上逛街時順便到路過的藥店買了兩包醫用口罩(每包10只,15元)。大年二十九中午,得到消息說,上海的藥店里已買不到口罩了,我們趕緊去昨晚買口罩的那家藥店,想再買兩三包口罩,但商家說口罩賣完了,何時有貨很難說。
除了口罩有點緊俏之外,我們眼中的珠海似乎沒有別的什么異樣。雖然許多店鋪已經關門,但大門上都貼著或初五或初七或初十進行營業之類內容的紙條;雖然店鋪大門旁邊的土地神神龕有點孤孤零零,但神龕里有香灰,有的甚至還有正在閃爍的香頭(珠海大多數店鋪大門口旁邊都設有土地神的神龕)。除夕下午5點多,我們到離入住酒店不遠的一家東北人開的烤魚店吃年夜飯,在店內堂食的客人也有三五桌,大家都顯得自自然然,沒有一絲半點的驚恐和疑懼。我們入住的酒店從除夕晚上開始給入住者發口罩,店內過道上還架起較大的鼓風機促進空氣流通。
大年初一早上10點多,我們前往珠海機場,在街上還能看到開著門的麻將館里已有一些中老年人在打麻將。從珠海飛往上海的飛機上座無虛席,雖然有的人已戴了口罩,但大家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忙得送餐送水的空姐頭上冒汗,連脖子上的絲巾都有些圍不住了。
我們到了上海后發現人人都戴著口罩,不過人們在社區的小超市排隊購買蔬菜和水果時還沒有保持社交距離,在人口更為密集一些的大超市里,雖然每天都進行消殺,但也沒有保持社交距離這么一說。然而接下來,上海的疫情消息越來越多且越來越嚴重,女兒還接到了單位延長春節假期的通知。她有些慌亂,想退掉我們初五回西安的火車票。然而我并未接到單位要延長假期的通知,況且上海的冬天沒有暖氣很難過,女兒家也沒有自己的家舒服自由,所以我不容置疑地告知女兒:票不能退,我初八要到單位去上班。
1月29日18點03分,上海至西安的Z92次列車正點發車,我們所在的15車廂竟然只有四五個人,到了蘇州又上來七八個乘客,之后再未有人上來,15車廂所有的中鋪和上鋪一直空到西安。我到14和16車廂大概地看了看,情況和15車廂大同小異。我坐了一趟此生以來最為寬松的火車。
1月30日上午10點多,我們走出西安火車站,車站的氣氛沒有上海那么緊張,我們連體溫都沒有測量就出了站。不過西安的公交車已經停運了許多,沒有停運的一小時才發一趟車。幸好還有出租車,不過上車后必須寫下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坐在出租車里,我才意識到這場疫情將會持續很長時間,于是在心里為自己之前那些稀里糊涂的前瞻開始點贊,現在看來我提前采訪和寫作、提前買了口罩、及時回到西安都是一種稀里糊涂的針對疫情的前瞻,但這種稀里糊涂卻實實在在地為我省卻了許多的尷尬、不便、麻煩和困擾。
接下來,火從下巴燒到鼻子再燒到眉毛:我接到了單位延長假期的通知;我居住的小區從2月7日起進行半封閉式管理;新冠病毒在全世界肆虐。不過,我們的生活一直還算正常,延長假期是帶薪休假,半封閉管理是每戶兩天可出去一人采購生活必需品,而且小區內也有可以買到蔬菜、水果、日用雜貨的小賣部。所以當后來看到英國、美國的老年機構和老年群體成為新冠病毒的“獵食場”時,我作為一個中國的中老年人,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了幸運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