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不盡的杯中酒，斬不斷的霸凌仇

曾那迦

現今，職場霸凌、職場“PUA”頻頻被人提起。不少剛出校園的年輕人在網上大倒苦水：一腳踏入社會才發現，原來在一張酒桌上，自己那份“不喝”的尊嚴已經犯忌。

近日，廈門國際銀行北京分行新員工小楊在聚餐時，因沒喝“A角”領導敬的酒被另一領導扇耳光和辱罵，引發熱議。

其實無論是幾零后，長到成年參加工作，耳濡目染這么多年，對飯桌上的勸酒、逼酒往往也并不陌生，但因不喝酒而被毆打的情形放在當下也實屬罕見。

在小楊的自述中，有些細節值得一提，扇他耳光的領導說自己對酒精過敏但還是堅持喝，足見這位領導也是職場“PUA”中毒甚深者，早已慣于拿自己的生命和健康來討好上司。在先行離場后，小楊還被部分同事追罵至電梯，無疑是爭相在領導面前表“忠心”。

十幾二十年前初入職場的新人不會喝酒硬喝，喝吐、喝倒在椅子底下、喝到胃出血的都很多。但領導因為不喝酒動手打人的，在今天實屬個例。在一些單位，喝酒被領導視作一種與下屬建立某種“歃血為盟”江湖義氣的方式，不喝不給面子。

從整體社會風氣上，所謂“酒桌文化”正被越來越多人厭惡、批判，其中年輕人尤甚。有媒體曾對近10萬名青年做調查，35.7%的受訪者每月要參加三個以上的酒局，其中84%的人直言反感當下酒桌文化。

有人說，“終結酒桌文化，就靠你們90后了”，但“喝”的自由仍取決于當事人是否有左右這場酒局的“能量”，否則留下的難堪只能自己承擔。對于當事人而言，未來在單位的日子可能并不好過。要突破這種潛規則很難。

歸根到底，是一些單位內部的不合理權力思維，讓扇耳光這種霸凌行為有了發生的土壤。只有“A角”們在單位中對下屬具有決定去留的權力，才會在酒桌上被拒絕時有出格之舉。

事件發酵幾天后，中國銀行業協會就此事發文，集中火力抨擊“酒桌文化”“圈子文化”“奢靡之風”，其中特別指出涉事銀行領導罔顧中央精神，嚴重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和“反四風”要求，反映出涉事銀行領導紀律素養的缺失以及對深入推進反腐倡廉工作的漠視。

“職場酒文化”說到底不能算是一種文化，只是職場霸凌在吃喝之間的一種呈現形式，折射出職場下級對內部權威的服膺，滿足的僅是部分領導對部下的征服。什么時候職場霸凌的氛圍被打破，權力有了約束，酒桌上不平等的基因被真正消除，“不喝”的尊嚴才會真正有地方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