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文化與園林景觀的審美

李峙鋼

摘? 要：禪宗文化影響了東西方文化的許多方面，園林景觀是模仿自然山水的意境所創造的，它營造了安居、游覽、觀賞、思悟為一體的一種隱逸空間，在造園過程中，園林的意境融入了禪文化的精神和美學追求。因此，禪文化對東西方的園林的造園技藝有了很深刻的影響，尤其是在中日兩國的古典園林的造園美學中留下了獨有的印記。

關鍵詞：禪文化;園林景觀;枯山水;寺廟園林

引言

禪宗文化是什么？簡單來說，禪宗是佛教文化的一個分支，如果將佛教比喻成一本書，那么禪就是這本書的其中一個章節。佛教于公元前6世紀產生于古印度地區，它的創始人喬達摩﹒悉達多是一位印度王子，是在一座古典印度園林中出生。被后人尊稱為“釋迦牟尼”。此外在漢語中，佛教教徒又稱之為“佛陀”、“世尊”等稱呼。在佛陀辭世后，佛教徒由于爭論分離成了“大乘”和“小乘”佛教，小乘和大乘佛教都先后傳入了中國，于公元67年左右也就是漢明帝時期傳入，而禪宗則是大乘佛教的一個發展，因此，日后形成的禪宗思想于這個時期也就傳入了中國。禪宗注重于身心的修養，禪宗的主旨思想來源于神秀禪師的一句偈語，他說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禪宗的第六代祖師正是因為這句偈語悟道：“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五祖禪師在此基礎說道;“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用現在的觀念來說，禪所表達出來的思想為明心見性，“心”即認識自己的內心，把過去心，現在心，未來心，看的清清楚楚，從而讓自己達到一種空靈寧靜的性情。所謂明心見性，立地成佛，因此，禪宗又號稱是佛法的中心。

禪宗在公元7世紀以后，禪宗思想從中國傳入了日本。因此，中國和日本的建筑深受佛教禪文化這種明心見性、空靈、本真等思想的影響。禪文化對園林景觀的影響可以追溯到佛教的創始人時期，其佛教的創始人喬達摩﹒悉達多，是在菩提伽耶（Bodh Gaya）的一顆菩提樹下冥思得道的，Gaya是城鎮的名字。在他辭世的1000年中，他被賦予了神明式的形象，佛教也成了一種膜拜宗教。而其中的樹木、公園和園林所發揮出來的作用被延續了下來，因此可以看出，佛教對園林的設計就已經產生了極大地影響。而后禪文化的思想逐漸滲透到景觀園林藝術的美學思想中。

（一）禪文化在園林景觀中的體現

園林是極為生動的文化信息載體，將行、望、游、居融為一體，不僅能體現出設計者的技術和才情，而且也能體現該園林的意境以及情懷。不同環境的園林意境，能體現出不同的禪的精神及思想。禪的核心思想為“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通俗來講，禪宗追求的就是本真之心，回歸本真。在六祖惠能的傳世之偈中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就體現了禪宗的“不立文字”、“明心見性”的禪宗旨意。

在中唐時期禪宗美學興起，并把禪宗思想融入了中國古典園林的建造中，從而將園林的“畫境”升華到了“意境”的層次。打破了小自然與大自然的基本界限，能夠在有限的園林范圍內以小見大，在有限的、一定規模的景物中感受到無限的可能，在感官上不在局限于一方土地，在沈三白的《浮生六記閑情記趣》中寫道“以草叢為林，以蟲蟻為獸，以土礫凸者為丘，凹者為壑”。這種以小景見大景的思想在禪宗看來，只有簡單到極點才能有最大的想象空間。

在禪文化與中國古典園林的關系中，其中還涉及到了士大夫，因為禪宗也被稱為士大夫的宗教，與士大夫關系密切，深刻地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活情趣、人生哲學以及他們的審美觀念，從而表現在了文人園林的美感中，而文人園林則是中國古典園林的重要組成部分。禪文化的精神根本上就是不要人向“外”尋找，而是要向“內”自己體悟，因為追求的是自己的本真之心;不要固執與眼前的具體的實物景象。這一思想，正是從中唐至宋以來的這段時期，文人園林共同的精神趨向，這一園林趣味取代了以往的那種模山范水或把大規模的自然山水形態納入園林的追求，成為文人士大夫們興建園林的主導精神。禪文化所注重的“性”，也就是“自性”、“自本心”，其核心精神是自然，無礙，不被外在的任何事物所束縛，文人園林的這一特點匾額提名中，從《洛陽名園記》中可以看出這樣的提名很普遍，如書中寫到的“富鄭公園”中，像“探春亭”、“重波軒”這樣的提名。

“禪”是一種文化，也是一種人生追求，“禪”所表現出來的“取舍心”、“平常心”則是我們極少能達到的一種人生態度，而它所體現的“回歸本真”“自然”的思想，我們則通過對園林景觀的建造所體現出來。在15世紀建立與日本京都龍安寺枯山水庭院最能體現出在“禪意”的影響下人們對人生的追求與態度。

（二）禪文化在造園技藝上的表現

在季羨林的《禪與園林藝術》一書中，他說道，“園林是追求禪之自然生態的一種藝術再現，園林可以窺測到人的心靈，尋摸到禪的血液”。在中國，禪文化體現在一些寺廟園林中，禪宗興起時，寺廟的建造重點向自然山水環境中轉變。在這些寺廟園林中，山水園林的自然美景與禪的精神相融合，自然山水則體現了禪者心中的凈土，在造園中用到的山水、花草都是自然而然的，因此體現了禪文化中的不為世累，不為物遷，也就是“自然”。也體現了一切隨緣的心性寧靜的精神境界。

在禪宗傳入日本后，日本的禪宗庭院成為了神圣山水的符號表征。日本的鐮倉時代的庭院保留了眾多的禪寺。鐮倉時代的庭院受到了禪宗的影響，在這個時期有兩座著名的寺廟庭院保留了下來，分別是西芳寺和天龍寺。西方寺 上的枯山水庭院，以滿地的青苔為人所知，因此也被稱為苔寺。天龍寺上的枯山水園林的園林元素包括借景、枯水瀑布和池塘邊的砂礫耙痕等。枯山水可譯為“干山干水”，“枯山水”最古老的記載是在《作庭記》中，其中寫道“于無池無遣水處立石，號曰枯山水。此枯山水樣式，乃先做出斷崖，野筋等景，再因順其勢，立石而成之”。禪宗庭院過去在日本稱為枯山水庭院，在日本最出名的枯山水庭院是龍安寺，這里的枯山水庭院，一邊是有屋頂的走廊，另外三邊是由墻壁和一小片青苔地圍攏。砂礫間共有15塊石頭組成，與中國不同的是，這里的石頭編排是充滿趣味性的，石頭分為5組安置，其中一組有5塊石頭，兩組各有3塊石頭，另外兩組共有2塊石頭，枯山水中使用的石頭，都是在盡量保持它們的自然形態，這種以自然景觀為主的審美方式，典型的表現了禪宗的美學觀念。枯山水的景色可以被稱為景物的濃縮。枯山水寧靜、純凈的形式給了人們無限的遐想空間，簡單而意境深遠，是禪文化思想在園林景觀中的凝結。因此，在造園的技藝上注重了對禪文化的滲透。

（三）禪文化在園林元素上的表現

禪文化在園林景觀中的體現，不僅表現在整個園林的意境上，也表現在一些人工制造的硬質元素中和天然、自然形成的軟質元素中。山體、水體、建筑、花木是構成園林的四大基本要素。在中國古典園林中掇石疊山是獨特的內容，體現了人對自然的親近感，而這種對自然的親近感的追求在禪文化的影響下有了新的發展。

禪宗講心外無別法，此“心”為“平常心”即不執著，有適應自然的心境。在禪的影響，古代園林中這種置石疊山的山體元素成為了造園過程的獨特的特色，而這種無論是天然形成的或人工堆砌的假山，則成了一種精神寫意。在中國，蘇州的“獅子林”有假山王國的美譽，園內有1200平方米的假山群。在蘇州園林的獅子林用疊石象征的是禪意，獅子在佛經中喻為百獸之王，比喻無畏與偉大。蘇州園林中的獅子林是疊山藝術的最高峰。山體與水體才能相應成趣，山因水活。

在園林的建造中，常常將安逸自適的情懷寄托于一方水池，借水景來洗滌人心中的煩擾，在一些禪院中有“空心潭”一類的水景，用來引發人的寧靜、澄澈的逸情幽興。禪師們通常用水景來暗示禪境，希望自己的內心也如同這一面湖水一般寧靜、透徹。除山水外，也表現在園林景觀中的建筑物上。在明代時期的著作《園冶》中記載的“花間隱榭，水際安亭”、“房廊蜿蜒，樓閣崔巍”，就是利用了不同建筑的特點，達到了自然和諧的審美效果。在園林建筑中這些建筑往往形態各異與周圍的自然環境相融合，巧妙的適應自然。這些景觀元素在園林中并不是雜亂無章的，在設計上都與“禪”一致，這些都表現了禪文化中的“回歸本真”，“虛靈寧靜”。

景觀園林是禪文化的極好體現。景觀園林是人類的產物，也是人與自然溝通的橋梁，禪是一種文化現象，同時也包含著對人生的審美態度。這種性質，恰好促進了禪文化向園林景觀的滲透，影響了對園林景觀的審美。禪文化所體現出的追求閑適自在，超然豁達，寧靜恬淡的心態是現代園林設計中所追求的意境。而從園林景觀中同樣也能感悟到禪文化特質。因此禪文化與園林景觀已經相互滲透，密不可分。

（四）小結

在調查研究中，我們不難發現日本的禪文化對園林藝術的影響是極為深遠的，它涵蓋著很多優秀的傳統文化需要我們去挖掘和學習借鑒，景觀園林是人與自然溝通的橋梁，我們在進行景觀設計的時候要建好這座橋梁，不僅讓它成為人與自然溝通的橋梁，更要讓它承載著濃厚的文化底蘊。所以我們在設計中要勇于借鑒和學習傳統文化中的優秀元素，從各方各面讓這座承載文化的橋梁更加厚重。禪文化也是佛教文化的一個支脈，它在園林景觀中的體現不僅表達了人對自然的一種親近感，也體現了禪者的心中凈土，包含著人生的審美態度，所以我們在造園使，要積極的促進禪文化對園林景觀的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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