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臨床科研一體化模式研究新疆地區新冠肺炎中醫組方

李江濤 賈松霖 周衛剛 高 輝 張鵬葛 許 忠

（1.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傳染病醫院， 新疆 烏魯木齊830013； 2.烏魯木齊市中醫醫院， 新疆 烏魯木齊830000）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簡稱新冠肺炎）自發現以來，已在全國及海外多個國家及地區造成極大危害［1］，面對突然暴發的疫情，中醫藥在相關防治上發揮了獨特的作用。2020 年1 月22 日，國家第三版《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 具體推薦11 首中藥方劑［2］，隨后各地方（包括新疆）也都發布了相關中醫診療方案［3］。2020 年2 月12 日，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官網發布《關于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等傳染病防治工作中建立健全中西醫協作機制的通知》［4］，指出要在新冠肺炎等傳染病防治工作中建立健全中西醫協作機制，確保患者第一時間用上中藥。2020 年3 月3 日，國家第七版《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 發布，新增英文版本，推薦使用8 首中藥方劑、14 個中成藥品種，在臨床觀察期及治療期的各型患者中應用［5］。

目前，對新冠肺炎的治療仍無特效藥。本研究在匯總分析各地治療方案的基礎上，采用臨床科研一體化模式總結本地區一些組方經驗和用藥規律，以期為該疫病防治提供參考，并為相關中藥方劑及中成藥的應用和研發提供佐證。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傳染病醫院作為新疆烏魯木齊市新冠肺炎定點救治醫療機構，自收治第1 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以來，一直重視中西醫結合治療該疾病。醫院結合地理氣候因素，從病因病機入手，經多位專家多次會診后采取“一患一方” 方式全程跟進治療新冠肺炎，取得了較好的臨床療效［6?7］，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收集近期國家、各省市中醫藥防治新冠肺炎方案中的中藥處方，從新疆傳染病醫院的醫院信息系統中提取2020 年1 月25 日至2020 年2 月24 日新冠肺炎收治科室的有效中藥處方數據和相關患者病案。

1.2 納入、排除標準

1.2.1 納入標準 處方以開具并領服的中藥（包括湯劑和配方顆粒）復方，具有完整藥物組成和劑量。

1.2.2 排除標準 處方因開具有誤退回或作廢。

1.3 分析方法

1.3.1 基于中醫思維的病因病機分析 查閱大量經典文獻，結合當地地域特點和氣候條件，將1 個月內的病例進行整理分析，運用中醫思維將新冠肺炎的病因病機進行總結分析，從而確定本地區治則治法及辨證施方。

1.3.2 藥物功效分類及性味歸經統計分析 參考2015 年版《中國藥典》 對中藥名稱及性味歸經進行規范化處理，采用Microsoft Excel 軟件對其功效分類、四氣五味、歸經頻次進行統計分析。

1.3.3 用藥規律分析 采用IBM SPSS Modeler 軟件對藥物進行關聯規則和可視化網絡圖分析，以全面展示藥物之間的聯系，并選取合適的支持度、置信度以提取核心藥物組合。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軟件對藥物進行聚類分析，研究其臨床應用分類情況并推演處方。

2 結果

2.1 臨床組經驗總結及治法思路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是一種新發現的傳染性強的呼吸系統疾病，臨床以發熱、干咳、乏力為主要表現［8］。中醫認為，此次疫病由寒濕裹挾戾氣侵襲人群而發作，故命名為“寒濕疫”，病位在肺、脾，可波及心、肝、腎；以寒濕傷陽為主線，兼有化熱、變燥、傷陰、致瘀、閉脫等變證［9］；另有文獻報道，新冠肺炎屬于“濕毒疫” 范疇，感受“濕毒之邪” 致病，“濕毒” 是其病理核心［9］。專家指出，武漢及內陸遷移入新疆地區的第1 代患者以寒濕化熱為主，入疆后或第2 代患者證候特征勢必有所不同，既有本病濕邪本質特征，又兼新疆獨有之燥邪表現，從各地不同方案可知，此病有其本亦有其變。對新疆患者進行觀察后發現，他們均有干咳癥狀，由于新冠肺炎屬于外感的急性傳染病，這種干咳現象顯然并非內傷，而是從外感受相同疫毒所致，六淫之氣皆能令咳，非止燥邪一端，唯燥邪徑直傷肺，最易使咳。

在相關西北燥證研究中，得到全國16 個區域六氣的氣化值分布數據，現在再將五氣氣化換算為相對值，發現燥氣值以南疆、西北各區為高，而寒氣值以北疆、東北各區為高［10］。環境因素對人體生理病理變化有顯著影響，新疆地處祖國西北，位于歐亞大陸中心，為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地區，存在具有新疆地區特殊性的致病因素，從中醫理論分析可知，燥邪侵襲為當地病證的首要因素［11］。

在納入本研究的新疆新冠肺炎病例中，其病機特征總體表現以“濕邪” 為主，兼有“燥邪”，故認為當地該疾病以濕邪與燥邪相互搏結，壅塞于肺，致使氣機逆亂，從而呈現出燥邪與濕邪的復合癥狀。《燥氣總論》 指出：“燥氣者，秋金之淫氣也，其氣凄清而勁切，似火而非火，似濕而非濕，似寒而非寒。而其勝復傳變，又能為火，為濕，為寒”，燥氣初病最易犯肺，肺津受傷，則干咳無痰，或痰黏不爽；濕邪最易困脾，它雖為重濁黏滯有形之邪，但其形無定體，蒙上流下，無處不到，化生百病［12］；脾主運化水液，性喜燥而惡濕，故外感濕邪，常易困脾，致脾陽不振，運化無權，從而使水濕內停；濕毒日久郁而化熱，濕遏熱伏，困阻氣機。因此，主方為達原飲、清燥救肺湯、甘露消毒丹、蒿芩清膽湯、清肺排毒湯的加減變化。

2.2 科研組對用藥規律的研究

2.2.1 用藥頻次 采用Microsoft Excel 軟件統計105 張中藥處方，發現涉及中藥飲片、配方顆粒共220 味，將其歸類后得到142 味藥物，總累積使用頻次1 564 次，其中頻次≥5 次的有82 味，共1 437 次，占總數的91.9%。為了使研究更貼合臨床實際，并減少零散數據干擾，將這82 味藥物作為考察對象。

以累積使用頻次≥19 次為高頻用藥，本研究共有30味相關藥物，具體見表1，其總使用頻率達60% 以上，能反映用藥規律。

表1 高頻用藥統計（累積使用頻次≥19 次）

2.2.2 功效分類及性味歸經 對82 味主要藥物進行功效分類，結果共分為15 類，以補虛藥、解表藥、清熱藥，利水滲濕藥、化痰止咳平喘藥、化濕藥為主，具體見表2，其味數、累積使用頻次占比分別見圖1～2。

再對藥物性味歸經進行統計，發現藥性、藥味、歸經分別以寒、溫、平，甘、苦、辛，肺、脾、胃經為主，具體見表3～5。

2.2.3 用藥規律分析

2.2.3.1 藥物間關聯分析 通過IBM SPSS Modeler 軟件將30 味高頻藥物進行藥物間關聯分析，設定支持度≥20%，置信度≥80%，得到20 條藥物組合關聯規則，具體見表6，可知支持度最高的藥物組合為連翹?金銀花、丹皮，其次為草果?檳榔、姜厚樸。再將其進行網絡化展示，見圖1，得到3 類核心藥物，第1 類草果、檳榔、姜厚樸，第2 類陳皮、藿香、姜半夏，第3 類黃芩、金銀花、丹皮、連翹等其他藥物。

表2 藥物功效分類統計

圖1 藥物組合關聯規則網絡圖

表3 藥物藥性統計

表4 藥物藥味統計

2.2.3.2 高頻藥物聚類分析 通過IBM SPSS Statistics 軟件對高頻藥物進行聚類分析，見圖2，再結合中醫基礎知識和相關研究經驗將其分為5 類，具體見表7。

表5 藥物歸經統計

表6 藥物間關聯分析

表7 高頻藥物聚類分析結果

3 討論

自從國家衛健委發布第四版診療方案以來，對中醫治療新冠肺炎的分期分型更詳細，覆蓋了醫學觀察期、確診治療期（輕型、普通型、重型、危重型）、恢復期6 個階段。在納入本研究的28 例新疆地區的新冠肺炎患者中，臨床上大多表現為確診治療初期（輕型、普通型）癥狀，而且證候大多為濕熱蘊肺證，極少數會出現重型氣營兩幡證。

圖2 高頻藥物聚類分析樹狀圖

臨床組結合文獻資料和實際臨床經驗分析可知，大多數新冠肺炎患者病機為濕遏熱伏，濕重于熱，困阻氣機。有研究報道，新疆冬季較長，氣候寒冷，空氣稀薄，日照不足，濕易從寒化，成為寒濕之證，阻遏衛陽［13］，臨床處方常以達原飲［14］、清燥救肺湯、甘露消毒丹、蒿芩清膽湯、清肺排毒湯等方為基礎進行加減。個別藥物在臨床中也有妙用，如墓頭回，它為敗醬科植物糙葉敗醬或異葉敗醬的根，味苦，微酸澀，性涼，歸心、肝經，具有燥濕止帶、收斂止血、清熱解毒的功效，并有一定抗腫瘤作用［15?16］，從部分用藥患者病例反饋發現，含該藥材的方劑有很好的療效，后期可針對性作相關研究。

科研組采用Microsoft Excel、IBM SPSS Statistics、IBM SPSS Modeler 等軟件對用藥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發現所涉及藥物大多有清熱解毒、化濕截瘧功效，與基于分子對接技術所得出的治療新冠肺炎中藥有較大重合［17］，其性味歸經篩選結果與全國其他各地中醫藥防治方案中的用藥規律相符［18］。關聯規則及網狀圖分析顯示，高頻藥組草果、檳榔、姜厚樸、黃芩、甘草與達原飲吻合，金銀花、連翹、牛蒡子、丹皮、生地、麥冬、蘆根與銀翹散及清營湯大體對應，陳皮、半夏、茯苓與蒿芩清膽湯相匹配；聚類分析發現，高頻藥物可分為5 類。結合新冠肺炎特點，可推演出3 首處方，即①牛蒡子、生地、知母、白術、蒼術、太子參、黃芪、枳殼；②草果、檳榔、淡竹葉、蘆根、葛根、白術、甘草、麥冬、苦杏仁；③藿香、厚樸、金銀花、連翹、丹皮、陳皮、半夏、生姜、茯苓、薏苡仁，其中黃芩功效清氣分熱，可治療少陽病，臨床上大多以其來防止濕邪入里化熱，取“截斷病勢” 之效。

利用臨床科研一體化模式是推動中醫藥發展的重要舉措［19］，本研究綜合臨床經驗總結和用藥規律研究，來客觀真實地反映本地區中醫藥治療新冠肺炎的思路及療效。但限于樣本量較小，臨床辨證及用藥思路相對簡單，數據挖掘也存在主觀和客觀的局限，所得結論還需結合中醫藥理論和臨床實踐作進一步分析驗證。

致謝：新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醫療救治專家組成員們，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傳染病醫院醫療戰線的戰士們，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傳染病醫院信息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