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這樣懊悔過

孫菱

“你能不能別管我？！出去！”我生氣地吼道，將媽媽推搡出門，緊接著是一聲沉悶刺耳的摔門聲，把我的煩惱和媽媽的關心一股腦兒地拒之門外。成績的下滑，同學的奚落，讓我如同身處冰窖，無法擺脫。

摔門的瞬間，我瞥到媽媽的眼睛，仿佛是深深的潭水，里面蘊含著我無法理解的濃重色彩。是擔心？是失望？我知道她傷心了，但我假裝看不到。想到這里，幾分傷感，幾分自責，油然而生。我想起了媽媽起早貪黑為我做飯的身影；我想起了媽媽布滿裂痕，粗糙枯瘦的雙手；我想起了媽媽悄悄變白，不再發亮的黑發……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獨自坐在窗前，我的心情并沒有輕松，反而如壓著一塊大石頭般沉重。內心充滿內疚、懊悔，真不應該和媽媽吵架。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桌面上。認錯吧！我……我沒那個勇氣。憋著吧！良心又過意不去。我的內心掙扎著！一抬眼，看到了桌上的合影。我撫摸著照片中的媽媽，思緒飄遠。

小時候，我意外摔傷。媽媽一把抱起大哭不止的我趕往醫院。我清楚地記得出租車上媽媽溫柔地拂去我頭上的冷汗，一遍遍焦急地催促司機叔叔。我記得奔跑中她急促的心跳和暖暖的體溫。只要有媽媽在，我就是安全的！照片中的媽媽正注視著我，那么溫柔，那么慈祥。眼神中滿是愛的光輝，溫暖著狼狽的我，包容著犯錯的我，撫慰著悔恨的我。我后悔極了，我不該那樣對她，我從來沒有這樣懊悔過！快道歉！一個聲音催促著我，趕快去道歉！

我不再猶豫，輕輕打開房門，看到媽媽一如既往地忙碌著，眼角還掛著淚痕，一閃一閃，像針刺痛著我。我慢慢走過去，伸出雙臂抱住她：“媽，對不起！我不該把怒氣撒在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