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

徐騰達 楊潤田

習近平同志在黑龍江省考察時指出：“以推動綠色發展為抓手，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黑龍江的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睆埣铱谑谐缍Y區20多年滑雪旅游業發展實踐，充分證明“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是“兩山論”在冰雪資源豐富地區的具體應用和生動詮釋，并指引著滑雪旅游業可持續發展的前進方向。

一、崇禮20多年滑雪旅游業發展實踐充分證明“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

崇禮滑雪旅游業起步于1996年，與中國大眾滑雪同步，是我國最早開展滑雪旅游的地區之一。經過20多年的發展，目前崇禮已經形成了國內規模最大、產業效益最突出的滑雪場集群，是我國滑雪旅游業發展的典范。2022年冬奧會申辦成功后，崇禮更成為國內外著名的滑雪度假目的地，受到全球滑雪業界的高度關注?；仡櫝缍Y20多年發展實踐，“兩山論”閃爍著巨大光芒，取得了耀眼成就。

1. 讓“冷資源”迸發出“熱效應”

崇禮地處華北平原與內蒙古高原的過渡帶，山多地少，森林覆蓋率高，冰雪資源豐富。良好的生態環境、適宜的山形地貌和豐厚的降雪量長期得不到有效開發和利用，成為閑置的“冷資源”?；┞糜螛I點石成金，讓“冷資源”迸發“熱效應”。

“冷資源”聚人氣。1996年以來，崇禮吸引了眾多的國內外滑雪愛好者，接待規模從最初的每年幾萬人次，發展到2018—2019年雪季的281.2萬人次。據預測，到2022年，崇禮雪季接待規模將達到453萬人次，成為當之無愧的中國“雪都”。一季帶動四季，崇禮“冬滑雪、夏避暑、秋觀景、春踏青”旅游品牌，越來越受到游客青睞。2018年全年旅游接待量達到416.2萬人次。近10年來，崇禮常住人口凈增加2萬多人，成為京津等地民眾置業安居的人氣之選。

“冷資源”提名氣。崇禮從默默無聞的貧困縣，逐步成為享譽中外的滑雪旅游勝地。崇禮是我國滑雪運動和產業人才最大的聚集地，每年來自國內及日本、韓國、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等國家和地區的500多名滑雪運動員在此訓練，年平均舉辦近100場國內外體育運動賽事。崇禮主城區建設用地也由5.11平方千米擴大至11.68平方千米，城鎮面貌從蕭條到繁盛，從落后到現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伴隨2022年冬奧會的臨近，崇禮更加成為國內外關注的焦點和運動休閑的熱地。

“冷資源”進財氣。人氣、名氣帶來財氣。崇禮已經成為投資的熱土，目前已建成的七大滑雪場均來自域外投資集團公司，累積投資達到169.3億元;10年來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從230 219萬元增加到573 248萬元。巨大的投資不僅使滑雪旅游業成為支柱產業，還帶來了眾多高端人才，拉動當地就業創業。2018年全區直接或間接從事旅游服務的人員近6萬人，各類酒店、民宿240多家，其中，星級酒店23家。如今的崇禮上到五星級賓館，下到各種民宿、餐飲、特色小店等一應俱全，形成了以滑雪旅游為核心、各類配套產業為外圍的“眾星拱月”式服務業經濟格局。

2. 讓冰天雪地變成金山銀山

“冰天雪地”釋放出新的生產力，直接變成金山銀山。截至2018年，崇禮以滑雪旅游為主的旅游業總收入26.1億元，占全區生產總值69%，“雪經濟”一枝獨秀;每家滑雪場平均造雪52.45萬平方米，造雪總量達419.58萬平方米;建成雪道166條，159.7千米;建成索道、魔毯和拖牽67條，44.5千米，各項指標均居于華北領先位置。崇禮還從單季的“冰雪運動”走向全年的“體育休閑運動”，拉動的創業就業持續增長，經濟社會效益顯著增強。崇禮于2016年摘掉了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2018年新增個體工商戶和民營企業1032家，創造就業崗位3000多個，直接拉動非農就業3多萬人，并實現全部脫貧。

“冰天雪地”加速產業結構優化，間接變成金山銀山。崇禮過去只有農業和采礦兩個產業。落后低效的種植農業收益低，結構單一的礦產工業雖然帶來一定的財政收入，但嚴重破壞了縣域生態環境。不平衡、不合理的產業結構不僅無法帶領崇禮脫貧，更蠶食著未來的發展基礎。滑雪旅游業自1996年破土而出以來，產生了帶動轉變一產方式、優化二產結構、提升三產層次的效果。目前，崇禮形成了以特色農業和錯季蔬菜種植為主的第一產業、以風電為主的第二產業和以生態旅游為主的第三產業。2009—2018年，全區生產總值由169 637萬元增長到343 443萬元;財政收入從47 911萬元增加到101 520萬元，第三產業入庫收入占全部財政收入比重達58.9%;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從11 491元增加到32 337元，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3106元增加到10 860元?！氨煅┑亍奔铀佼a業結構升級，產業結構升級再帶來金山銀山，實現發展結構和發展效益的“雙提升”。

二、未來崇禮滑雪旅游業可持續發展必須遵循“兩山論”

1. 崇禮滑雪旅游業的超載風險

自2015年成功申辦冬奧會以來，崇禮受到投資者和滑雪愛好者的重視，產業規模、基礎設施和供給要素配套都有了大幅提升。但盲目投資和粗放開發等問題也隨之而來，生態環境、自然資源乃至經濟社會都面臨較大的承載壓力和風險。

以水資源供求為主的生態風險。水資源是滑雪旅游業發展的生命線。供給方面，崇禮水資源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持續衰減，在75%的干旱年份，水資源總量減少15%左右;在95%特枯年份，減少25%左右。據崇禮區農業農村局的最新調查，全區人均水資源量580.38立方米，屬于重度缺水。需求方面，隨著冬奧會臨近、京張高鐵開通以及3億人參與冰雪運動的落實，崇禮滑雪旅游接待量越來越大，造雪用水、生活用水需求將大幅增加，用水壓力與水資源承載能力存在著嚴重失衡的風險。

以滑雪場運營成本為主的經濟風險。除了重資產、投入大、單季經營等滑雪旅游業的普遍特征外，崇禮七大滑雪場還面臨資源和能源收費高、利息負擔沉重等問題，承受著運營成本居高不下的現實壓力。我國滑雪產業的發展尚處于初級階段，國內滑雪市場仍在培育期，即便是年接待滑雪游客量最高的滑雪場（萬龍滑雪場2017/2018雪季接待35萬人次）也遠無法同國外滑雪場（如法國拉普拉涅滑雪場的260萬人次、加拿大惠斯勒滑雪場的180萬人次）相匹敵，營業收入十分有限。因此，目前崇禮各家滑雪場都處于不同程度的虧損，面臨很高的經營風險和財務風險。

以居民承受力為主的社會風險。滑雪旅游業的發展沖擊著崇禮原有社會結構，當地居民因此而產生失衡與恐懼等負面感知。諸如水資源緊張、物價上漲、房價飆升、分配不公平等問題，容易成為當地居民與政府、企業、外地游客爆發矛盾的導火索。居民對滑雪旅游業發展的不適應，會導致在社會信息處理過程中判斷錯誤，產生心理上的“漣漪效應”，形成社會公共性危機;或轉化為反抗行動，消極配合冬奧會的籌辦，暗中抵制滑雪旅游業的發展，影響社會安定和諧。

2. 用“兩山論”指導崇禮滑雪旅游業可持續發展

崇禮滑雪旅游業20多年來的發展充分證明了“兩山論”的正確性，面對生態、經濟和社會等方面的超載風險，更迫切需要用“兩山論”進一步指導實踐。

明確綠水青山的承載范圍，提前設定產業發展紅線。崇禮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固然使金山銀山成為可能，但絕不意味著可以無限索取。應當在充分調研生態環境容量的基礎上，綜合利用地理學、生態學、經濟學等方法，分析水資源承載力、區域空間承載力和滑雪場承載力，為滑雪旅游業發展的規模和速度設置紅線。紅線之內，科學發展;紅線之外，堅決禁止。摒棄先污染、后治理，邁向不污染、微治理，從根本上跳出“破壞-發展-治理”的單向怪圈，構建“發展-治理”雙向并進關系。要立足長遠視角，將生態、氣候等靜態優勢升級為綠色發展的動態優勢，以辯證思維激活和促進冰雪經濟協調發展。

補齊綠水青山的木桶短板，牢牢扼住生態風險咽喉。崇禮地處缺水干旱地區，水資源供求失衡已成為滑雪旅游業發展的最大短板。必須抓住這一關鍵矛盾，牢牢扼住內生性生態風險的咽喉。在滑雪場論證階段就要充分了解并利用崇禮的降水氣候特點;發展融雪凈雪技術，促進雪資源的收集和再利用;增加供水水源地，通過在崇禮地區下游修建水利設施的方式，對雨水、融雪水和地表水進行收集和二次利用，緩解造雪用水供應不穩定的狀況;嚴格執行水源地保護法律法規，制定有效的水源地保護實施方案，加大宣傳力度，健全管理體制。

運用“兩山論”妥善應對經濟社會風險。“兩山論”要求在工作中必須堅持底線思維。在防范經濟風險方面，貫徹落實用水、用電、供暖三大保障政策，實施貸款貼息、稅收優惠、專項資金補貼等扶持措施，切實降低滑雪場的經營成本和資金成本，促進企業減負增效。防范社會風險方面，積極促進本地居民與外地游客的交流融合，有效調控物價房價上漲，將滑雪旅游業果實向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等領域傾斜，加大對低收入人群的社會保障，合理調整利益分配方案，有效維護社會穩定。

（第一作者系該院博士研究生，第二作者系該院教授、通訊作者;收稿日期：2019-11-16）

[責任編輯：吳巧紅;責任校對：宋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