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下江蘇“走出去”企業稅務籌劃研究

竇軍

摘要：“一帶一路”國家戰略的提出與落實，為我國“走出去”企業融入全球價值鏈提供了新的歷史機遇，同時中國企業“走出去”的稅收問題，成為我國經濟發展戰略中的重要問題。文章以江蘇“走出去”企業為研究對象，在“一帶一路”情境下江蘇“走出去”企業的發展現狀和可能面臨的稅收問題，基于全生命周期理論，提出應注重合規性、增強稅務籌劃觀念、真正落實稅收優惠等稅務籌劃策略，為江蘇“走出去”企業加強稅收風險的把控和管理提供思路。

關鍵詞：“一帶一路”戰略;稅務籌劃;全生命周期

改革開放以來，推動企業“走出去”開展境外投資，是我國實施經濟國際化的重要途徑。隨著“一帶一路”國際化戰略的提出，國內不少企業加快“走出去”步伐，參與國際產業價值鏈。據商務部統計，2018年我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56個國家進行投資，投資額總計156. 4億美元，同比增長8. 9%。因此，“一帶一路”戰略是中國企業找到新的經濟增長點的催化劑，通過將剩余資金和生產力順利轉移到“一帶一路”沿線其他國家，既可以擴大國際市場，又能向其他國家輸送較為先進的技術、經驗等。江蘇作為“一帶一路”的節點城市，依靠厚實的產業集群和區域經濟優勢，加快構建全方位的企業“走出去”服務機制，大大提升了江蘇企業“走出去”的效率及綜合實力。

然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政治、經濟、文化等各不相同，由此產生的稅收政策、稅收征管制度的差異，增加了“走出去”企業參與海外項目的涉稅風險，從而影響“走出去”企業的經營利潤。為了維護江蘇“走出去”企業在對外投資活動的合法權益，如何通過合理的稅務籌劃與管控，降低稅收風險，從而有效提高企業稅制競爭力，增強企業的經濟效益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本文基于“一帶一路”戰略江蘇“走出去”企業的發展模式和可能存在的稅收難題，基于全生命周期理論提出稅務籌劃的思路。

一、“一帶一路”背景下江蘇“走出去”企業發展現狀

江蘇處于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的核心，是全國著名的經濟強省，也是全國開放型經濟最為發達的省份之一。2014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江蘇考察時，賦予江蘇“一帶一路”交匯點的明確定位。這是江蘇全省緊密結合地方特色優勢，深化探索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貿合作的歷史機遇。2018年，江蘇省政府出臺《關于高質量推進“一帶一路”交匯點建設的意見》;2019年，江蘇省印發《推進“一帶一路”交匯點建設“五大計劃”專項行動方案》和《江蘇省2019年參與“一帶一路”建設工作要點》，通過鼓勵深化產能合作，引導江蘇企業“走出去”，全方位拓展“一帶一路”國際市場。

江蘇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合作潛力持續釋放。2016年年底，江蘇共有1067家企業參與“一帶一路”投資，覆蓋54個相關國家，投資項目513個，貿易總額達1097.5億美元。截至2019年1～6月，江蘇對“一帶一路”64國實現外貿進出口總額5061.9億元，同比增長10.8%。近年來，江蘇“走出去”企業及其發展模式主要表現為以下方式。

（一）建設公共資源基地，搭建合作平臺

近年來，江蘇企業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建工業園、產業園，聯合上下游產業鏈，為“走出去”企業提供資源基地。截至2019年6月，江蘇已有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和埃塞俄比亞東方工業園2家國家級境外經貿合作區，印尼東加里曼丹島農工貿經濟合作區、印尼吉打邦農林生態產業園、江蘇-新陽嘎農工貿現代產業園和徐工巴西工業園4家省級境外經貿合作區。這種方式為江蘇“走出去”企業提供海外運營的平臺，為企業長期健康發展奠定基礎，實現了境外投資理念的創新。

（二）通過產能合作，實現資源開發

江蘇“走出去”企業通過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積極推進海外產能建設，實施中國品牌和全球制造的戰略布局。截至2019年6月，常州天合光能在馬來西亞、泰國、越南項目均已正常運營投產，并且全球足跡已從43個國家拓展到了63個。蘇州吳江東方恒信通過國際公開招投標方式獲得了巴基斯坦塔爾煤田第一區塊的開發經營權，成為江蘇歷史上海外投資最大的單個“走出去”項目，總投資10.77億美元。江蘇省海外集團有限公司在坦桑尼亞實施現代農業產業園項目，采集當地優質棉花，并將加工產出的棉紗銷售給國內的企業。通過各種渠道的產能合作，江蘇“走出去”企業大大緩解了國內資源供應緊張的壓力。

（三）基于技術合作，開拓海外市場

江蘇“走出去”企業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企業通過技術合作，充分利用國內外市場和資源。總部位于江蘇海安的中國天楹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環保新能源上市公司，2016年參與收購西班牙Urbaser，S.A公司100%股權，負責全巴西超過50個城市的垃圾處理。2019年，江蘇鵬飛集團負責總體設計、機電成套設備、安裝調試、生產維護的塔吉克斯坦日產3300噸水泥生產線EP項目舉行了奠基儀式。

（四）通過并購整合，實現優勢互補

江蘇“走出去”企業通過并購整合，加速與國際市場接軌，減少投資新設公司帶來的風險。蘇州安潔科技2014年使用自有資金收購了新星控股（新加坡）有限公司100%股權，促進企業持續的利潤增長。江蘇省交通科學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簡稱蘇交科）是中國大陸首家掛牌上市的土木工程咨詢公司，2017年正式收購西班牙愛普蒂薩工程咨詢公司（EPTISA），與該企業實現優勢資源互補。

（五）服務資源整合，助力“走出去”

近年來，江蘇咨詢、法律、金融等企業也紛紛走出去，不僅實現自身國際化布局，而且為江蘇“走出去”企業提供更好的服務。如2017年后，蘇交科借助EPTISA，不斷開拓“一帶一路”市場，為“走出去”企業提供規劃咨詢、綜合檢測、水利工程等綜合服務。2019年，省內有實力的律師事務所已建成駐柬埔寨法律服務中心，還將新建6家海外法律服務中心，主要分布于埃塞俄比亞、阿聯酋、俄羅斯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致力于為江蘇“走出去”企業提供綜合性涉外法律服務。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江蘇分公司為大型成套設備出口、境外承包工程及海外投資項目提供保險咨詢服務，累計服務項目金額超百億美元。

二、“一帶一路”戰略下江蘇“走出去”企業的稅收難題

“一帶一路”戰略下江蘇“走出去”企業多樣化發展模式使得江蘇外貿增長方式已經得到根本性改變，僅依靠資源和資本投入轉向全面對接全球價值鏈和全球創新鏈。然而，江蘇“走出去”企業急于向外拓展，其忽視了對被投資國國內稅收制度的全面了解，產生各種稅收難題，承受了本可避免的一些經濟損失。

（一）項目規劃階段，投資準備不足

江蘇“走出去”企業在制定并購、投資、產能合作等戰略與模式時，有的不能考慮到“實物投資”可享受產品、境外所得可享受抵免或饒讓等稅收優惠政策，直接影響投資決策。而有的“走出去”企業，尤其是首次“走出去”的中小企業會產生錯誤認知，認為只有在項目運營后才需要考慮稅收問題，所以財務人員只掌握了國內財務管理和會計核算知識，并不熟悉新市場的稅法規則和稅收協定;即使有些財務人員可能了解過相關稅收信息，但由于新市場稅制的動態變化，仍然無法獲得實時的稅收信息變動。由于江蘇“走出去”企業發展模式多樣，可能涉及多渠道、分階段的資源投入，項目前期準備過程中的控股架構、融資和運營架構會直接影響稅收利益。

（二）項目籌建中，缺乏稅務籌劃理念

江蘇“走出去”企業部分在國內尚且沒有稅務籌劃的意識，面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陌生的稅制環境和復雜的國際形勢，更是很難搭建合理的稅務模型，導致項目籌建過程中申請企業所得稅、增值稅等優惠政策存在難題，稅務架構的執行和管理更是難上加難。而且，由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濟發展水平不同，江蘇“走出去”企業利用稅務籌劃減輕企業稅負的活動可能在有些國家被視為逃稅行為，稅務籌劃方案會遭到稅務部門的強烈抵制。此外，2013年正式實行的BEPS行動計劃（即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加大了江蘇“走出去”企業稅務籌劃的難度，給“一帶一路”沿線境外投資不斷帶來挑戰。

（三）項目運營中，存在重復征稅

“一帶一路”環境下，江蘇“走出去”企業既要在被投資國企業所在地交納相應稅款，又要在國內履行相應的納稅義務，由于不同國家的稅收管轄權沖突、對納稅法人身份標準認定差異以及抵免制度的多樣化等，使得在稅收征管過程中常常出現重復征稅，加重了企業的納稅負擔。而且，由于稅收信息不對稱，江蘇“走出去”企業無法詳細掌握國家之間的雙邊稅收合作機制，極有可能因不了解相關稅收優惠政策而被反復征稅。此外，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現有的雙邊稅收協定有些沒有包括稅收饒讓、國際稅收互助等內容，不能滿足江蘇“走出去”企業的實際需求，導致企業合法稅收權益無法得到有效保護。

（四）稅收爭議時，有效協商不足

江蘇“走出去”企業在對外投資中，可能會與當地的企業、稅收征管部門發生爭議。由于稅收爭議往往牽扯到不同國家的法律制度和稅收政策，目前，解決國際稅收爭議的普遍采用相互協商程序、稅收仲裁以及預約定價安排等。然而，這些規則實行中，不能突出我國主導地位，與我國不斷上升的國際地位不相稱，會使江蘇“走出去”企業在稅收爭議解決中陷入被動境地。

（五）項目退出時，缺少風險管控

當前，江蘇“走出去”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活動如火如荼。然而，隨著有些項目的完成或退出，由于“走出去”企業在國外力量薄弱，被投資國可能為了限制我國企業退出，提高境外企業退出門檻或者資本利得稅率及當地流轉稅，增加江蘇“走出去”企業的財務風險。

三、江蘇“走出去”企業基于全生命周期的稅務籌劃措施

“一帶一路”戰略實施以來，江蘇“走出去”企業在境外的投資規模日益擴大，不同投資階段的稅務利益訴求也不同，可能存在的稅收難題增加了企業發展趨勢的不確定性。江蘇各部門緊密配合，不斷建立健全境外投資服務體系。如2017年，江蘇建立了“江蘇走出去綜合服務平臺”，為江蘇“走出去”企業參與“一帶一路”建設以及開展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合作提供一站式服務。2019年，江蘇省商務廳開展了“2019年度江蘇企業“走出去系列培訓”，使江蘇“走出去”企業得到必要而適時的涉稅服務。稅務部門也定期定向開展國際會計、國際稅收知識培訓，幫助“走出去”企業工作人員了解、熟練運用東道國稅法規則和稅收協定。國內稅務中介機構也提供相應的跨國稅務咨詢、籌劃、代理和審計等服務。這些服務為江蘇“走出去”企業解決涉稅事務，成功開展稅務籌劃奠定了良好基礎。在此基礎上，江蘇“走出去”企業可以基于全生命周期理論提出稅務籌劃的思路和措施，如圖1所示。

（一）注重走出去的合規性

在項目規劃前期，江蘇“走出去”企業需要有針對性地通過政府稅務部門和中介機構了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和稅務信息。無論是投資還是并購，在選定被投資國之前，江蘇“走出去”企業應當派遣專人進行調研，特別是對當地的稅法及可行性，可以通過國際知名事務所對項目的可實施性進行綜合考量。其次，江蘇“走出去”企業還必須了解被投資國的準入規則，可以根據自身業務的特點和被投資國的環保、勞工保護、知識產權保護等要求，選擇或制定合理的投資主體。再次，江蘇“走出去”企業可以利用合理的控股架構和投融資方式，防范資本弱化，如在海外建立中間控股公司，或者與其他企業機構進行合作，通過引入第三方機構的方式進行合理避稅;通過股權或負息債權的形式對海外子公司注資。此外，江蘇“走出去”企業通過制定合理的轉讓定價方案，一方面可以降低海外分公司的企業所得稅負，另一方面可以將部分經營利潤合法轉移回國。

（二）增強稅務籌劃觀念

“一帶一路”戰略下江蘇“走出去”企業在項目籌建過程中，需要對被投資國主要稅種及稅收優惠政策有一個清楚全面的了解，不同的稅種有不同政策指導，常見的稅收優惠包括本國稅法規定的法定稅收優惠，經濟特區、產業園等區域性稅收優惠，自主談判取得的稅收優惠突破等，這是企業進行稅務籌劃的基礎和前提。然后，鑒于項目實施地或者項目合同幣種的不同，可以適當提高負債籌資的比重或者由籌建機構在當地融資，通過支付利息的方式減少自身繳納的稅款總額度，提高項目的盈利能力。江蘇“走出去”企業還可以聘用當地高級管理人員作為公司的名義董事，可以享受與本土企業一樣的稅收政策。此外，江蘇“走出去”企業一方面應當聘請本地的專業人士予以指導構建適合本公司要求的稅務籌劃方案，另一方面重視內部國際稅務人才的培養，及早對可能出現的稅務問題進行研究與應對。

（三）落實稅收優惠

在項目運營中，合理的使用稅收協定才能使江蘇“走出去”企業真正享受利息、股息上的優惠。江蘇“走出去”企業應該認真研讀被投資稅國收優惠政策可利用性，結合適用條件、注冊資本及投資總額最低限制、投資期限要求、當地財稅貢獻等，詳細分析被投資國認可的綜合限額抵免制度。還要注意有些國家享受稅收優惠的對象可能不是法人公司，而是按單個投資項目確認是否符合稅收優惠條件，更要關注適用稅收優惠的持續性。其次，江蘇“走出去”企業要主動應對“稅基侵蝕與利潤轉移”實施以后國際稅收環境所展現的新特征，與稅務專家加強稅基侵蝕與利潤轉移研究，依法辦理涉稅事宜。如果被投資國已經與我國簽署了《雙邊稅收協定》及訂立稅收饒讓制度，江蘇“走出去”企業還應加強學習和了解，真正落實稅收優惠政策，有效減少重復征稅的概率，以實現企業效益最大化。

（四）建立有效協商機制

“一帶一路”戰略環境下，江蘇“走出去”企業首先應該努力轉型為環境友好型經濟，構建安全保障綜合體系，呈現良好的合作態度。江蘇“走出去”企業可以通過協會正確引導，參與全產業鏈“走出去”，共同減少稅收風險發生的可能性。當不可避免地與他國發生稅收爭議時，江蘇“走出去”企業可以與金融機構、國際咨詢機構等建立倡議合作聯盟，用團隊的力量去維護自身權益。而且，江蘇“走出去”企業還可以主動向我國稅務機關或專業的第三方機構尋求幫助。

（五）開展稅收風險管理

基于企業不斷發展，江蘇“走出去”企業在項目完成或退出時，為了能夠順利退出國際市場，需應全方位了解所經營的行業，確定企業能承擔的風險范圍，結合企業自身發展戰略來制定風險管理體系，不斷提升評估技術，嚴格遵循風險評估的步驟進行項目完成或退出時的風險預估，制定應對策略，將不可控風險降低到最低控制范圍，充分利用稅收條款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四、結語

“一帶一路”戰略實施以來，江蘇“走出去”企業通過就地“虹吸”和整合國際先進生產要素，不僅拓寬了市場，為企業帶來聲譽和利益，而且開創了江蘇開放型經濟新格局。隨著“一帶一路”戰略的不斷深入，國家應不斷與國際稅收新規進行磨合，為企業能夠順利“走出去”提高強有力的保證，為“走出去”企業提供完善的稅收政策。企業層面，江蘇“走出去”企業應該在海外項目的全生命周期，針對項目不同階段開展稅務籌劃，從容應對國際稅收風險，在“一帶一路”機遇下創造更多發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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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江蘇省社科應用研究精品工程（19SYB-035）。

（作者單位：鹽城國際經濟技術合作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