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婕 薛樂業 朱臻



摘要:文章基于浙江省四個案例縣市192戶農戶調查數據,采用計量分析考察了老齡化、農戶家庭社會資本及其二者交互作用對家庭林業經營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老齡化對營林收入呈現顯著的負向影響,農戶家庭社會資本對營林收入呈正向影響,并能夠有效緩解老齡化對營林收入的負面影響。文章的研究豐富了老齡化在林業經營領域的研究,同時為緩解老齡化問題提供了一些解決途徑。
關鍵詞:老齡化;家庭林業經營;社會資本;浙江
一、引言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速,農村年輕勞動力非農就業轉移的大量增加,勞動力“老齡化”趨勢不斷加劇。有關調查報告顯示,當前54.6%的農村老人還在從事職業性勞作,有數據預測到2020年和2030年,我國農村60歲及以上老年人將分別占農村總人口數的20%和30%以上。南方集體林區林權制度改革后,產權明晰化為調動農戶林業經營積極性奠定了基礎,但是隨著山區非農就業轉移的增加,對于林業這一生產周期長,比較收益低的行業而言,營林老齡化問題日益突出,甚至帶來了“十年以后誰營林”的討論。同時,勞動力老齡化又會帶來勞動質量和技術效率的下降,這嚴重制約了南方集體林區農戶營林積極性的提升和森林可持續經營。
國內外學者已對緩解老齡化對農林業發展的路徑進行了大量探討。其中,最為典型的解決路徑是發展規?;洜I,引導農林業人力資本配置不足的農戶流出土地,實現規模經濟。但從現實的大量調查和研究來看,由于土地承擔了經濟和社會保障等多重功能,農戶對林地流出意愿并不強烈;此外,解決務農老齡化路徑還包括雇工和生產環節的專業化服務外包,但現階段農村勞動力短缺帶來雇工成本的上升對于資源稟賦劣勢的普通戶營林尤為不利;同時,相對于農業而言,林業社會化、專業化服務發展仍處于初級階段,供給尤其短缺,且由于南方集體林區主要在丘陵和山地地區,受到地形限制,林業機械“外包”服務無法覆蓋廣大山區。由此可見,針對林業生產特點和發展階段而言,上述解決路徑對于緩解營林老齡化對山區資源經營的沖擊都仍然存在一定缺陷。在這些主流解決途徑之外,依托社會資本,利用農村中普遍存在的人情關系網絡緩解農業老齡化問題,成為一條新的可能途徑,一是以親友為主體的農村社會網絡通過低成本共享資源來增加農林業生產要素投入;二是信息在社會網絡中的傳播與共享有利于實現生產要素的合理配置,提高生產技術和資金利用效率。在實踐中已有了相關案例,目前在浙江省麗水地區出現的“林地托管”模式中就包括了農戶依托社會網絡解決自家營林勞動力的不足,其作用機制主要以親友為主體的網絡和社會資本,獲得親友協助合作管理林地,解決其勞動力稀缺帶來林地閑置問題。由此可見,在山區農村,人情關系網絡往往扮演非常重要角色,依據社會資本和網絡解決營林老齡化問題,具有一定成本優勢,因此討論社會資本對于緩解營林老齡化問題,提升林農營林積極性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二、數據來源、變量選取與統計描述
(一)案例點選取和數據收集
浙江省作為社會經濟發達省份,民營經濟發達,社會資本雄厚,且林業產業和組織化程度居于全國前列,因此本文將浙江省作為案例省份,選取了浙江省臨安、開化、慶元和龍泉4個縣(市)作為樣本縣(市)。四地皆為浙江省重點林區縣市,但經濟發展水平和林農經營偏好等方面均存在一定程度的異同。臨安、開化、慶元和龍泉的森林覆蓋率分別為77.7%、80.7%、86%和78.4%,都遠高于浙江省森林覆蓋率60.5%,臨安以經濟林發展為主,開化、慶元和龍泉則是浙江省重要的用材林生產基地。2018年臨安的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0795元(高于浙江省平均水平27302元),龍泉、慶元和開化的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為21249元、17157元和17283元(低于浙江省平均水平)。
本研究在2019年通過分層抽樣的方法在每個縣抽取3個鄉鎮,每個鄉鎮隨機選擇選取2個村,每個村選取10戶農戶,共24個村240個農戶進行調查。在每個鄉鎮隨機為了保證問卷的質量與信息的真實性,剔除了異常值,得到農戶有效樣本192戶(詳見表1)。收集的信息包括2018年農戶家庭基本情況和林業經營基本情況;農戶的家庭社會網絡和參與社會組織情況;林業補貼試點政策執行情況等。
通過數據整理農戶家庭基本情況,得知平均農戶家庭規模為3.86人,戶主平均年齡為57.01歲,平均受教育程度為初中水平,家庭平均林業勞動人數1.67人,其中林業勞動力平均年齡為53.84歲。
(二)研究假說與統計描述
1. 研究假說
通常認為,勞動力年齡代表勞動者的體力狀況?,F階段,中國林業生產的機械化水平普遍較低,林業生產依賴于大量的手工作業,以體力勞動為主?,F有關于老齡勞動力對農業的影響研究發現,農民生理機能的下降會導致農林業勞動投入不足、農林業經營規??s小。在目前林業生產機械化普遍低于農業生產的情況下,相對于農業而言,營林老齡人口的增多勢必會對林業生產帶來更大負面影響,繼而又會影響到農戶的林業收入。
經濟活動的根基在社會關系網絡之中,這是各個社會中的普遍現象。一切信任、事業關系的基石都明顯地建立在親戚關系或親戚式的純粹個人關系上面,尤其在中國農村。在農林業中,農忙時節往往會暴露老齡化導致農業勞動力供給不足的弊端。然而,面對這樣的勞動力緊缺,農戶擁有的社會網絡起到了關鍵性的緩沖作用。其作用機制在于老齡農戶通常會請親友幫工或者與其他農戶換工來解決勞動力不足的情況。這種通過親友之間合作、互惠,獲得勞動力幫工支持的方式在林業生產中也十分普遍。另一方面,基于農戶之間自愿合作以及存在于特殊信任中的親緣、地緣認同的“情感資源”又加速了林農的組織化程度。研究表明,近年來興起的農村股份經濟合作社和林業合作經濟組織對搞活農村經濟與林業增收有顯的效果。由此可見依靠社會資本緩解營林勞動力老齡化問題可以通過是否促進山區農戶增收來反映。
基于上述分析,社會資本對營林老齡化的緩沖作用可通過建立下列假說來進行檢驗:
H1:農戶家庭營林老齡人口增多,會帶來營林收入下降。
H2:農戶享有的社會網絡資源增多,會緩解營林老齡化對營林收入下降的影響。
2. 變量選取
(1)社會資本對營林老齡化的緩沖作用。該作用可以通過農戶營林帶來的收入和投入來表示(對林業投入的衡量準確的應是了解家庭一個完整生產周期的林業投入。但是林業生產周期長,而不同家庭所處的經營階段、經營項目不一樣;同時固定點跟蹤監測農戶的時間還不夠長,因此對林農營林積極性的提升的驗證不再本文的討論范圍之中),本文用2018年農戶家庭人均營林收入F_income 來衡量農戶營林收入水平。
(2)老齡化。參考眾多學者關于老齡化與農業經營的研究方法,筆者在從事林業生產的家庭里選擇勞動力年齡都大于等于60歲的家庭作為老齡農戶,選擇勞動力年齡不全都大于等于60歲的家庭作為非老齡農戶(老年人與人口老齡化WHO規定:發達國家65歲以上,發展中國家60歲以上者為老年人)。相應的,設置虛擬變量Age60,其中Age60=1表示老齡農戶,Age60=0表示非老齡農戶。同理,還選擇65歲作為劃分老齡和非老齡農戶的界限,相應變量以Age65表示,將其作為老齡化進行穩健性檢驗的替代變量。一般假設農戶的年齡與其營林收入呈負相關。
(3)社會資本。對于社會資本的測量,難以采取直接測量的方法,所以在實證研究中需使用各種替代指標。一方面,對于中國農村而言,以親緣為主導的親友網絡是家庭社會資本的主要組成部分。 由此,根據問卷收集信息,借鑒其他研究,選取“經常走動親戚數(Rela)”作為社會資本代理變量,并假設經常走動親戚數對營林收入有正影響。另一方面,隨著農村合作社的興起,農戶為了共同的利益更加積極主動的參加的農村合作社中來。通過農民專業合作社,社員之間增進了解與信任,能以較低的營林成本,獲得最大的營林收入。于是,我們還選取“是否為合作社成員(Ruralco)”作為另一個社會資本代理變量,并假設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對農戶營林收入有正影響。
(4)控制變量。為控制其他可能影響農戶營林收入的因素,筆者還引入了以下六類變量:家庭特征,用2018年家庭規模(Size)、戶主性別(Gender)和戶主受教育程度(Edu)表示;林地經營,用經營林塊到公路平均距離(Distance)、人均林業投入時間(Time)、是否獲得林業補貼(Subsidy)和是否接受過相關林業技術培訓(Training)表示;金融資本,用2018年人均存款余額(Saving)表示;物質資本,用人均林地經營面積(Land)表示;資本約束,用農戶家庭的貸款和借款數量(Loan)表示;縣(市)特征,用縣(市)虛擬變量表示。變量的具體定義及作用方向見表2。
調查結果顯示,樣本戶家庭平均人口為3.86人,其中平均林業勞動人口1.67人,60歲以上勞動力占比平均達到31%,勞動力老齡化明顯。戶主受教育程度均值為1.82,表明戶主教育水平大部分集中在初中水平。年經常走動的平均親戚數為19.95戶,部分農戶擁有較強的社會網絡。在林業經營方面,人均營林收入為10491元,其標準差為14682.54元,表明不同農戶間營林收入差異大,波動較明顯。樣本戶人均林地經營面積和林業投入時間分別為25.67畝和42.32工日,42%的樣本戶獲得林業補貼,僅有35%的農戶受過相關林業培訓。
三、實證結果分析
(一)老齡化對家庭林業經營的影響
本文通過估計模型(1),來考察老齡化與營林收入的關系。
lnF_incomeivc=a+bAgeivc+cSNivc+dHivc+eVvc+Countyc+μivc(1)
式(1)中:lnF_income為縣(市)c村莊v的2018年農戶i的人均營林純收入的自然對數;Ageivc為老齡化程度,具體包括Age60ivc和Age65ivc兩個指標;SNivc為社會網絡,具體包括Relaivc、和Ruralcoivc兩個指標;Hivc和Vvc分別為家庭和村級層面的控制變量,Countyc為縣(市)虛擬變量,μivc為隨機擾動項。通過關注b的符號與變量檢驗結果是否顯著來判斷老齡化對家庭林業經營的作用。
如表3估計結果所示。其中,前兩列是使用Age60來衡量老齡化的回歸結果,Age60的系數顯著為負,與假設一致。為了進一步保障該結果的穩健性,在后兩列使用替代變量Age65進行回歸。結果顯示,Age65的系數也顯著為負,這表明老齡化對家庭林業經營存在不利影響。其中,Age65的系數絕對值均大于Age60,說明隨著老齡化程度的增加,對營林收入的負面影響加大。65歲及以上營林勞動力的人力資本下降更大,對營林收入的負影響更為顯著。現有的農戶家庭營林狀況受到營林勞動力年齡結構等人力資本的影響,營林活動大量以體力活動為主,老齡化帶來了勞動能力下降直接影響到營林的效益。
社會網絡變量的系數皆為正數,但都不顯著,表明社會網絡對營林收入的提高有一定正影響,與假說作用方向一致。通過進一步觀察社會網絡代理變量“Rela”和“Ruralco”的系數,發現Ruralco的系數均大于Rela,可能原因是參加農村合作社后成員之間的社會網絡關系在合作社的規章制度下更加正式化與規范化,同時農村合作社可以向成員提供相關專業化服務保障,幫助農民提高營林效率。值得一提的是林地經營變量的系數皆為正,其中“是否獲得林業補貼”和“人均林業投入時間”對營林收入有顯著的正影響。
(二)社會網絡的緩沖作用
以上分析表明,老齡化對營林收入有負影響,而社會網絡有正影響。那么社會網絡是否可以緩解老齡化對營林收入造成的負向影響呢?這是應該值得進行探討的問題。于是在方程(1)的基礎上,引入老齡化和社會網絡的交互項來探討這一問題。
lnF_incomeivc=a+bAgeivc+cSNivc+λ(Ageivc×SNivc)+dHivc+cVvc+Countyc+μivc(2)
式(2)中:相對于方程(1),在各變量定義不變的情況下,添加了 Ageivc×SNivc為老齡化和社會網絡的交互項。重點關注Ageivc×SNivc的系數λ。假如社會網絡可以緩解老齡化對營林收入的負向影響,那么系數λ的預期結果將為正數。
如表4所示,老齡化和社會網絡的系數顯著性與符號方向與上文一致。交互項系數都為正向,其中Age65×Rela(以65歲為界×經常走動親戚數)是正向顯著。說明社會網絡可以緩解老齡化對林業經營的負向影響,而且社會網絡對年齡越大的作用越明顯。可能的解釋是面對勞動力緊缺,老齡農戶通常會憑借其擁有的社會關系與其他農戶進行換工或者得到親友的幫工、雇工。
比較發現,Age65×SN 的系數大于Age60×SN,即社會網絡的緩沖作用隨著老齡化水平的提高而得以增強。可能因為老年勞動力在農村生活的時間較長,其在社會關系上投入的精力與情感更多,因而交往對象較多、范圍較廣,交往時間較長。因此,農戶年齡與其擁有的社會網絡呈正相關,農戶的年齡越大社會網絡對其幫助也更大。
四、結論與討論
本文借鑒現有學者關于老齡化對農業經營影響的研究,并基于浙江省案例點的研究,著重考察了老齡化及其社會資本(經常走動的親戚數、是否參加合作社)對其的緩沖作用。結果顯示,老齡化對營林收入呈顯著的負面影響。深入研究發現社會資本的確對林業勞動力老齡化具有緩沖作用,其中參加農村合作社可緩解勞動力老齡化對營林收入的不利影響,以經常走動親戚為主的社會網絡對緩解老齡化對家庭營林收入增收不利影響有顯著作用。
綜上所述,一方面,應重視老齡化對林業經營的不利影響,尋求其他途徑(如社會網絡)來緩解林業勞動力老齡化對林業發展的沖擊。相關建議如下:第一,鼓勵村合作組織的發展??山梃b農業合作社的發展經驗,為農民提供林業經營生產所需的技術指導和資金支持,同時為社員提供產后的銷售渠道。第二,依托村里社會網絡強的農戶成立專業營林隊伍,逐漸發展林業服務外包,緩解農忙時老齡農戶的林業經營壓力。第三,鼓勵通過家庭社會網絡開展林地托管模式,這樣既提高農村土地利用效率,又促進家庭林業經營規模逐漸由細碎化向規模化發展。第四,吸引青年人返鄉就業,改善林業勞動力年齡結構。返鄉青年可以帶來新的林業生產模式和發展理念,為森林可持續經營注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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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71773116);浙江農林大學科研發展基金(編號:2018FR062);浙江農林大學學生科研訓練項目(編號:KX20180176)。
(作者單位:浙江農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朱臻為通訊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