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成品油的罪惡

趙澤

2020年6月中旬，浙江省高院經二審，維持“溫州13億特大走私成品油案”的一審判決。此前，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對黃愛青、黃愛明等28人犯走私普通貨物罪及黃愛明犯開設賭場罪一案進行宣判，以走私普通貨物罪判處被告人黃愛青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以走私普通貨物罪、開設賭場罪判處被告人黃愛明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其他26人均以走私普通貨物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4年至10個月不等，并處罰金8000萬元至8萬元不等。此案震驚中國海關！

13億驚天大案浮出水面

2018年12月5日，溫州市海關建關以來查獲的最大走私成品油案件在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案情還得從2017年初說起。溫州市海關緝私分局接到下屬瑞安海關報案，通過偵查發現，瑞安人黃愛青、黃愛明、黃愛平、黃愛秋四兄妹伙同嫌疑人周云文等人組成走私團伙，雇傭人員駕駛油船以繞關方式，大肆從臺灣海峽附近海域入境至瑞安飛云江沿岸碼頭，將成品油銷往山東、河南、安徽、江蘇、福建等地。同年5月，溫州海關緝私分局聯手瑞安海關，在當地公安機關的配合下，開展收網行動。面對突然而至的警察，黃愛青等四兄妹及團伙成員慌了手腳，一個個束手就擒。溫州海關一舉查扣涉案船只10艘、百余張手機卡、百余張銀行卡以及數百萬元現金。至此，一起涉嫌13億元的走私成品油驚天大案浮出水面。

在被抓獲并審查起訴的28名嫌疑人中，黃愛青、黃愛明、黃愛平、黃愛秋四兄妹的家族成員就有11名，包括夫妻、子女、外甥媳等。辦案機關查明，在走私過程中，黃愛青、黃愛明的多名親戚、朋友、同學或公司員工為其提供了百余個銀行賬戶，用于走私款項的收支。為了便于管理走私犯罪，該團伙還構建公司化的組織機構，層級上分為股東層、管事層、業務層、員工層四層，賦予不同的管理權限，領取不同的薪酬，表現突出者還有機會晉升。犯罪團伙成員在各個分工之間進行監督和協調。犯罪團伙走的每一步都經過精心安排與策劃：嫌疑人設置“接頭暗號”，明確內部人員分工，通過聯系上家、出海接頭、過駁柴油、過磅卸油、同步銷售、馬仔頂包、統一口徑等16個步驟完成走私犯罪。此外，該犯罪團伙的聯絡手法極其隱秘，除了與上家使用接頭暗語外，還隱匿船舶真實身份、訂立攻守同盟、使用他人銀行賬號收支款項、使用170開頭的不記名網絡電話號碼段進行內部聯絡，作案手法極具隱蔽性，黃愛青等人甚至不惜花費80余萬元配置兇猛的藏獒用于看守船只，幾次逃過海關緝私分局的偵查與打擊。在該家屬團伙中，黃愛青、黃愛明為“總指揮”，二人膽子大，頭腦活絡又生性狡詐，被團伙成員稱為“老大”“老二”，他們負責對走私犯罪團伙人員的統一使用、調度與指揮及薪酬發放，下屬人員對他倆言聽計從。

35萬字700余頁的審查報告

拿下這起驚天大案的偵查歷時1年有余，溫州海關緝私分局先后投入百余警力，在國內多地對該犯罪團伙成員實施抓捕，抓獲或傳喚涉案人員90余人。由于該走私集團規模龐大、組織嚴密，審查起訴工作艱苦異常，案件文書材料更是卷帙浩繁，堆積如山。為此，溫州市檢察院提前介入，成立“1·24走私成品油”專案組開展審查起訴工作，并抽調骨干力量夜以繼日，連續加班30余天。經審查分析全案證據，形成的審查報告多達35萬字700余頁，整理涉案各類人物關系、證據鏈、船只情況等表格20余份，鋪開后長達15米;專案組干警放棄休息時間，不分晝夜分析統計數百張銀行卡的賬戶交易明細，梳理出5億余元的涉案偷逃稅額;審閱查看11部手機25G容量的電子數據，核對出多名被告人之間的聯系情況。

專案組負責人胡金龍檢察官表示：“走私犯罪活動要依法嚴厲進行打擊，它不僅嚴重破壞我國稅收監管秩序，同時損害了國家主權和尊嚴。在逃避檢查的過程中，犯罪分子甚至將船上的柴油傾倒在江面或海面上，對東南沿海的海洋生態環境造成破壞。令人觸目驚心！”胡金龍說，專案組核對卷宗數十冊，打印起訴書共145份。2018年12月4日，為提高該特大走私案的庭審效率，在溫州中院主審法官的主持下，召開了控辯雙方參加的庭前會議，公訴人與31名辯護人就本案涉及的程序性問題、舉證方式等內容進行溝通，達成了共識。

2018年12月5日上午，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溫州特大走私成品油案件進行公開開庭審理，涉案嫌疑人黃愛青、黃愛明等28名被告人到庭受審，溫州市檢察院由一名副檢察長率隊出庭支持公訴，本案涉案成品油數額特別巨大，依法應當以走私普通貨物罪追究各被告人的刑事責任。據起訴書指控，自2016年1月開始至2017年5月被溫州海關查獲，僅一年多的時間，被告人黃愛青、黃愛明等28人逃避海關監管，采取從海上偷運入境的方式，相繼購買“金石157”“海觀山88”“宏浦135”等10余艘船舶，共計466個航次，前往境外海域共過駁26萬余噸柴油走私入境銷售，貨值達13.5億余元，偷逃進口環節應繳稅額高達5億余元。溫州市中院對該案原本預期審理兩天，庭審中，法庭集中審理各被告人的犯罪事實、偷逃稅額和其他爭議性問題，并開展法庭辯論。由于案情復雜，庭審延長了一天。當地部分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司法界人士及海關、新聞媒體工作人員共100余人參加了旁聽。法院擇期宣判。

28人獲刑兩名主犯判無期?

2019年7月5日上午9點，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號審判庭內，旁聽人員座無虛席，各路記者紛紛準備了“長槍短炮”。法院外大門口也人頭攢動。受到社會各界高度關注的黃愛青、黃愛明等28人特大走私案件在此進行一審公開宣判。

經一審法院審理查明，這個家族式+公司化運行作案的成品油特大走私案是溫州市海關建關以來查獲的最大一起成品油走私案件。在不到一年半的時間里，被告人黃愛青、黃愛明、黃愛平、黃愛秋四兄妹伙同周云文等人組成走私團伙，雇用人員駕駛油船以繞關方式大肆從臺灣海峽附近海域過駁柴油入境至瑞安飛云江沿岸碼頭，將成品油銷往山東、河南、安徽、江蘇等地，共查證走私成品油436個航次24萬噸，全案案值13億余元，偷逃稅款5.64億元。溫州市中院判決如下：被告人黃愛青犯走私普通貨物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被告人黃愛明犯走私普通貨物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犯開設賭場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人民幣1萬元，并罪判決執行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其余26人獲刑14年至8個月不等，處罰金8000萬元至10萬元不等。被告人黃愛青、黃愛明不服一審宣判，向浙江省高院提起上訴。2020年6月中旬，經省高院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宣判結束后，溫州市中院、市檢察院、市打私和海防口岸辦、溫州市海關緝私分局聯合召開了打擊走私違法犯罪綜合治理工作新聞發布會。據悉，2015年至2019年5月，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共受理走私犯罪案件105件，審結86件。從處刑情況看，中院近5年共判決單位4家，自然人380人，其中判處無期徒刑1人，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33人，判處超過3年、不滿10年有期徒刑70人，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274人，判處拘役1人，單處附加刑驅逐出境1人。該案主審法官提醒：在該類犯罪案件中，受雇人員往往存有僥幸心理，認為自己只是打工的，不至于構成犯罪，更想不到會因此失去人身自由，還要承擔高額的罰金刑，可謂“人財兩空”。為此，溫州市中院希望通過對典型案件的宣傳，再次呼吁社會公眾，知法懂法守法，守住法律底線，遠離犯罪，不要讓自己一時的貪念和無知造成個人和家庭的悲劇。

（本文除被告人外，其余人名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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