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充滿不確定與信任危機的后現代社會,每個人在以“新部落主義”的方式尋找自身認同感的共同體。然而矛盾的是,在“新部落主義”的聚集網絡世界中,各個人分崩離析、矛盾爭論重重。最終只有訴諸理性化社會人角色作為飲鴆止渴的生存質態。
關鍵詞:后現代主義;新部落主義;共同體;認同
“我們中的有些人——受立法時代記憶的慫恿——希望有這么一種‘總有可能對合法與非法加以區別的境況,并希望這一境況持續下去。但是,這些人是注定要失望的。在當下后現代狀況中,他們為支持這一可能性所能得到的一切,莫過于這類審美共同體,即眾共同體的片片云霧。這類共同體絕不像滕尼斯的舒適和自然(因自然而舒適)的一致意見之家。一旦滕尼斯式的共同體明白自己是共同體,它們立刻就蒸發了。一旦我們說‘處在共同體中真是太好了,它們就會煙消云散(如果在這之前還未蒸發的話)。從這一刻起,共同體不再是有保障的安身之處;它完全是困苦的勞作,是艱難的掙扎,是無盡道路之視域的恒定后移;它絕不具有自然性和舒適性。我們在安慰自己、振奮已衰弱的決心之時,求助于‘傳統的不可思議的程式——努力忘記,只有經過扼要重述,將其解釋成一種遺產,傳統才能存活;努力忘記,只有在一致意見之末而非之初,傳統才會出現(如果真會出現的話);努力忘記,傳統的基于回憶的整一性只是當今共同體云霧之好運的一個功能……
“假如我們擁有對偶然性的知識——現在正泛濫于從美的觀念到存在本身的觀念、到其真理及其理性——我們便不能放棄對共識的尋求,因為我們畢竟知道一致的意見并不是前定的,也不會得到預先的保證,畢竟知道一致意見只能建立在我們的爭辯之上。我們的勇氣在于勇于絕望。在屢戰屢敗之時,我們只能加倍努力。康德的審美判斷二律背反表明,和其最終的不明確性及不相干性一樣,爭論也具有不可避免性。當哈貝馬斯將未遭曲解的溝通模型說成是真理共識的實在觀,他的批評者因這一模型不能為一致意見提供一個堅實的根據而試圖否認其有效性,并因此心照不宣地暗示其他一些可能更加堅實的根據應該被找到或被發現時,哈貝馬斯及其貶損者都沒能看到這一證明。
“在這種情況下,對共識的集體基礎作瘋狂的追求其最大的悖謬是,它會導致更多的消耗和碎片化,導致更多的異質性。對合的內在要求是無窮無盡的二分化的一個主要因素。每一次合的努力都導致新的分。打算用來終結一切不一致意見的一致意見的公式,在其業已化成公式之時,就證明是新的不一致意見的誘因以及對磋商的新的壓力。對生活世界的松垮結構進行鞏固的所有努力,都會引起更多的脆弱性和分裂性。對共同體的追求成了共同體的形成的一個最大障礙。可能成為成功機遇的唯一共識,是接受意見不合這一異質性。
“這樣的前景讓人難以容忍。它不僅有損于已知的偶然性,更是笑話人的無能,因為人無法用魔法變出自然未能提供的一切。人不僅意識到自己缺乏基礎,更糟的是,人對基礎終有一天會被建成無法抱定希望。摧枯拉朽的真理不僅喪失了自己的羞辱能力,它們還喪失了許多自己從前的提供救濟的能力,即喪失了真理曾向皈依者慷慨給予的那種‘再生感和‘我的雙眼已經睜開的感覺。難怪后現代狀況充滿二律背反——在它所開啟的機遇與每一機遇背后所隱藏的威脅之間,備受煎熬。”——【英】齊格蒙特-鮑曼《現代性與矛盾性-新部落主義或尋求庇護》
英國的社會哲學家鮑曼的一系列著作對反映現代性及后現代性的實際狀況做到了很多理論描述,也是我對現代性、后現代性進行管窺的重要渠道。
鮑曼在這里所說的這種情況在當代社會是普遍存在的。例如現在我們所在的微信群、QQ群,這就是當代社會的新的部落主義的體現。它的副標題又叫“尋求庇護”,就是人們都在尋找人身的或觀念的共同體,從而找到自身心理生存或觀念生存的依靠。而鮑曼所描述的這種后現代時代新部落主義的狀況是,人們紛紛尋找部落主義的庇護與依靠,但又紛紛四處爭論不休。比如在這個群里,無論是我的兩個道場還是別人開的很多群都是群落,人們從祖國各地紛紛聚集于此,相互討論交流或聽講。無論是QQ群的平臺,還是微信群的平臺,還是微博的平臺,論壇的平臺,都可以被總括為新部落主義的聚集交流平臺。
那么任何人都想在網絡平臺中尋找到屬于自己的歸屬感與共同體,從而獲得心理的慰藉與觀念的認同,然而卻又各自爭論,莫衷一是,導致各自分道揚鑣,分分合合不止。來回來去的不是加入群就是過不了幾天退出群。
所以這就是后現代性的二律背反。比如很多群的群主說“我說的就是真理”,或者說“我教給大家的修道法門是最好的”等等。但也有很多人不服的。在后現代社會的新部落主義中這種情況太普遍了,所以所謂最終真理以及它的普遍化是很難最終建立的。所以這種新部落主義是普遍存在于后現代社會中的,是呈多點的、多元的、分散的、流動的、爭論的、非組織化的、很難構成穩固的團體化的網絡空間中。
所以我在我出版的這四本書(《李易軒文跡輯(1—4)》)里也沒有宣布我說的就是唯一絕對真理,我也沒有進而說中國應該怎么樣,中國文化應該怎么樣,中國哲學應該怎么樣!因為身存后現代性的多元大眾文化中很難確立唯一的基礎作為全世界的普遍通行原則。比如我要宣布我主張的中國應該怎么樣,中國文化應該怎么樣,中國哲學應該怎么樣,一定有許多人拍板磚、群起而攻之。所以我并不大而無當地主張什么普世真理。
這種新部落主義是后現代性的二律背反復雜性的一個面向。其他的面向就更多了。所以在這么一種后現代性的多元格局中,最終會形成一種什么狀態,或說文化最終被誰統一了,這些都是非確定性的,連政府都很難照顧得過來。因為經現代性至后現代性社會是以社會的多元并進,無限分叉而實現發展的。在這里無論是大到政府還是小到個人都很難將其一覽無余,全部打包,全部照顧得到。
然而在我本人的道場中,作為群主通過自己的修行,我維持的就是一種我法我界我太平的道場狀態。無論是網絡的道場還是生活的道場都是我法我界我太平的。這同樣也是一種二律背反,有時候很多人一定會覺得我的道場太平靜了,甚至有時候會平靜得嚇人!而相反的,在其他許多群中相互爭論、閑言碎語、插科打諢等等非常熱鬧。這就是它的二律背反性。而像后者的情況又很難收拾,根本談不上誰說的是真理,或誰說的道有多么完整。在那里只有參與的熱情,但談不上更多的收獲與體悟。這就是新部落主義的矛盾性與復雜性。
這里再引申說一個主題,我看到手機百度里有一篇項飚教授對中國主體社會人的研究,我也有同感,就是當代中國社會社會人大致上可以分成兩撥,兩種類型:
一種是社會中適應了及處于工商資本社會的職業人、經理人、中產階級、白領、小資等。這部分人適應了工商資本社會的理性化功能人的生存方式,履行著社會規范所呈現的生存質態。另一部分是許多混蛋、混球、唯利是圖者、犯罪分子、社會盲流等,他們的生存質態就是很混的、很爛的一撥人。
那么在微信群、QQ群中也反映出來這個狀態,在群里相互爭論、閑言碎語、胡言亂語、插科打諢的大多數屬于后者。而前者理性化功能人履行著社會一般規范,相對比較冷靜、說話比較少。我現在基本屬于前者的質態,當然我是主要通過修行甄至的這種質態。
這種理性化功能人很大程度上是偽善的,但在當代社會也只能將偽善湊合著當善去用吧!實際上這兩種人哪個都不是完滿的存在質態,或符合理想型的生存質態。他們的生活都不是很坦然、很自在的。理性化的功能人也是出于一種無奈,為規避產生不必要矛盾的社交成本而采取的一種趨于守勢的生存狀態。理性化功能人的人生生命質態與混蛋混球的人生生命質態哪個都不是最終極的。而人人都在網絡部落空間尋找著庇護與心靈的慰藉、觀念的認同,然而得到的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相互爭斗、分分合合、變動不居。
社會以后會發展成什么樣?我沒有結論,這本鮑曼的《現代性與矛盾性》也沒有明確的結論。所以現代性—后現代性的偶然性與不確定性就反映于此。于是未來不可掌握,就只能訴諸當下。而將被逼仄的當下的存在訴諸修行才是唯一可當為的。
那么概括一下當代的世界與社會是一種什么狀態呢。就是過度開放、過度分散、過度分化、過度發展、過度自由……所導致的過度不自由、過度矛盾、過度混亂、過度混沌……這就是后現代的二律背反性或辯證法。那么在后現代社會,或中國的多元大眾文化社會,我們沒有統一的未來可言,甚至也沒有過去!這也是弗里德里克-詹姆遜所分析的。過分的當下性是因為社會過分有性(相對于無性)的規定,無論是從充斥商品物質的世界,還是從眾生盤根錯節的業力之海來說,有性的沖決網羅導致了人之生存的狹隘化與困境。訴諸當下的修行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也只能以此期待未來的希望!
作者簡介:
李易軒(1976年-),男,北京人,大專,自由作家,研究方向:哲學、國學、社會學、詩歌、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