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里有小星星嗎

李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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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次在金陵圖書館，對面有個小男孩，趴著寫作業，戴著厚厚的眼鏡，時不時地吸一吸鼻子。他在寫英語單詞，每個單詞寫得很大，再仔細看一下他的書，是三年級的英語課本。

我悄悄地問：“你好，小同學，你是三年級的學生嗎？”他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我又問：“你的作業很多嗎？”他還是沒有說話，點點頭，繼續寫。

這時，他媽媽走過來了，拿起他的作業本掃了幾眼，兇巴巴地說：“這個錯了，這個少寫了字母e，全部重寫。課外作業怎么還沒有寫？不寫完不回家。”說完轉身又走了。

小男孩身旁堆了兩堆書，一堆是作文大全、英語100題、語文閱讀理解等，一堆則是圖書館里的各種漫畫書。我又悄悄地問：“嘿，你怎么不看漫畫呀？阿姨小時候可喜歡看漫畫呢。”

他抬起頭看著我，慢吞吞地說：“媽媽說只有把她布置的課外作業都寫完才可以看漫畫。”我問：“那你媽媽布置的作業多嗎？”他又不說話，點點頭，一臉無奈。

這個孩子應該是乖的，盡管一千個不愿意，他還是把媽媽批評的英語單詞擦了重寫，之后默默地拿一本課外練習開始寫。

“你為什么每天要做這么多作業？”

“媽媽說我要上好中學，以后再上好大學，必須要做。”他回答我，眼睛里的茫然讓我心疼。

2

最近和女兒同學的媽媽交流比較多。她對自己兒子的學習沒有施加太大壓力，課外只報了孩子喜歡的圍棋班；除了學校布置的作業，額外的家庭作業也非常少。她希望孩子的三觀正、積極向上、不怕困難、敢于嘗試。

很高興能遇到教育理念如此相似的家長，于是就相約著周末時帶孩子一起去圖書館、打羽毛球、看畫展等等。

我們偶爾也會交流孩子的考試成績。開學后語文小測試，全班最高分92分，她兒子87，我家女兒89，我們都覺得挺好的。

我們時常商量周末帶孩子參加哪些有益的活動，我們交流更多的是孩子每天的心情是否愉悅，我們關注的重點是孩子的哪些習慣不好需要糾正，哪些性格特質需要強化。我們深知，健康的心理和健全的人格，不是靠多做題、上培訓班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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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同桌是個胖乎乎的小男孩，他成績中等，性格很可愛。他會和女兒聊好玩兒的事情，周末參加戶外活動會帶水果分享，甚至還會和女兒一起用彩筆涂指甲油。他個子很高，性格溫和，和同學相處很愉快。

我也和他媽媽有過交流。孩子媽媽性格也很好，有好的課外讀物主動與我分享；擔心自己兒子上課不聽話影響我女兒還很抱歉；女兒送給她兒子的小手工制作，她每一樣都收得好好的。我說女兒嘰嘰喳喳，她卻說，就喜歡你家女兒，活潑開朗，說話時眼睛里有小星星。

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時，我覺得她形容得真好。于是，我仔細觀察了女兒，她的眼睛不大，還是單眼皮，但是你和她說什么事時，她都是好奇寶寶一樣，眼睛里充滿渴望。她的表情總是很豐富，思考時鎖著眉頭，眼睛里是疑惑，搞定時得意忘形、眉飛色舞。我希望她永遠都有著對新事物的熱情、對生活的好奇心。

孩子就是孩子，他們本來就該有這個年紀的自由與開心，不要總是用分數和名次來衡量孩子的努力，更不要用名校和前途去壓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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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金陵圖書館里的小男孩。我不知道他在班級里的成績和名次是多少，但是我知道他的眼睛里沒有了對事物的好奇，沒有了閃亮的小星星，有的是無奈、順從和消極的接受。

學習是必須的，但學習的方式不僅僅是做題、考試、課本，校園之外還有廣闊的天地，爬一次巍峨的高山，聽一首悠揚的曲子，做一個別致的手工，對話、傾聽、交流、思考……這都是學習。

讓孩子可以自己選擇，堅持興趣，勇敢嘗試，能發自內心的大笑，擁有童年的快樂，這不好嗎？讓孩子的眼睛里閃爍著小星星吧。

（摘自《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