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精靈

王泓蘇

這雨斷斷續續下了兩天，但似乎并不想停。小克林望著窗外，想到了一個成語——細水長流。小克林又想起了二樓最右邊的房間，那個房間根本用不到，被反鎖起來，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陳舊的木門在二樓最右邊的黑暗里一直沉默著，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小克林一直覺著那里面住著小精靈，因為常常有水從門下面滲出來，小克林想，那一定是小精靈在洗澡……

不知何時，雨停了，小克林又跑到木門前，趴在門縫上大喊：“嗨，你們洗完澡了嗎？”不一會兒，“叮叮咚咚”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大約十秒鐘后，木門里又恢復了原來的沉寂。小克林卻興奮起來了，他以為那聲音是精靈在回應他。瞧，他與精靈對話了！

一

下過雨后，空氣仿佛都是濕的，摻雜著泥土的味道。萬物經過雨水的洗禮仿佛煥然一新，連那深褐色的土壤也閃著光澤。興奮的克林告訴了他的朋友，并把他們請到家里來，讓他們試試與精靈對話。

“嘿，克林，這都是你的幻覺，懂嗎？”安妮對著那門大喊幾聲后根本沒有任何回應，她憤憤地說。他的朋友都得不到任何回應，認為是克林在戲弄他們。“我們再也不會信任你了！”那個叫布爾的男孩對著木門狠狠地踢了一腳。“吱吱，吱吱”木門終于回應了他——從上面落下一些木屑，正好落在他深褐色的頭發里，布爾一邊抓著頭發一邊罵著“該死”。隨后，感到無趣的小伙伴們一哄而散。什么神奇的木門，什么洗澡的精靈，他們認為都是克林開的玩笑。

當天晚上克林擦著木門前的水，等著父母回來。他又沖里面喊了兩聲，依舊沒有什么回答，他安慰自己，也許小精靈睡著了。他將一個玻璃珠從門縫塞了進去，傳來了珠子“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然后“砰”的一聲，仿佛是砸在了金屬上發出的碰撞聲。

二

第二天早上，小克林被電話鈴聲吵醒了。父母沒有去接電話，一定是一宿未歸吧？

小克林起身去接電話，準備下樓的時候，腳步被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打斷了。小克林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二樓最右邊，那里一片黑暗。“咕嚕咕嚕”的聲音越來越近，卻不緊不慢，很平穩。小克林想起了昨晚滾入木門里的玻璃珠，和那個聲音一模一樣。“咕嚕咕嚕”，有什么東西從最右邊的黑暗里滾了出來，滾落到小克林的腳邊。的確，正是昨晚的那個玻璃珠。樓下的電話還在響，他沒有想太多，看了幾眼后，便轉身去接電話了。

小克林站在電話旁，卻又猶豫了。這電話響了多久？從被電話吵醒，到路過木門時的等待，再到下樓穿過走道走向客廳，這期間，電話兩次都該響完了。而此時，電話卻依然響著。

但電話總響著也不是辦法，小克林拿起電話，覺著仿佛有千斤重，話筒里面傳來低沉的男聲：“房間，蟲子，父母。”

克林覺著聲音很熟悉，但一時半會卻也想不起來是誰。他起身上樓，路過二樓走廊時，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那片黑暗，感覺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向那個木門靠近，或許就是那里的神秘感吧。腳下踩著了什么東西，是那顆玻璃珠——從木門里滾出來的。

小克林的腳步沒停，邁向那扇門，走近時才發現那扇門沒關緊，是半掩著的。他伸出手，門一下打開了，灰塵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向他撲來。

“咳咳，里面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他。小克林睜大眼晴，努力打量著房間。

房間里放滿了以前用過的舊家具，上面布滿了灰塵。里面空氣并不流通，給人悶熱的感覺，還有一些木頭被腐蝕的氣味。

小克林慢慢往里走，發現里面還有一個門。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是扇鐵門，比外面的木門更加陳舊，已經銹得不成樣了，輕輕一碰就發出“吱吱”的聲音，仿佛再使勁一點就會被弄爛。小克林又使勁了一點，但鐵門仍然只是發出聲音，沒有移動絲毫。

小克林沒什么辦法，只好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小克林越想越奇怪。那門是怎么打開的？原本不都是鎖起來的么？那電話又是怎么回事？里面那個鐵門怎么能打開呢？

三

“砰！砰！”什么東西在砸？小克林從夢中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側耳仔細聽著聲音的來源，是木門！沒錯，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小克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慢慢走到走廊，發現那個木門開著。他卻在門前躊躇了。

那個木門的秘密讓他感到害怕。他仿佛一夜間長大了，被證實沒有精靈的房間，有的只是恐懼。

“這么硬！”有個男人的聲音從屋子里面傳出來。

小克林想報警，也許是太緊張了吧，剛轉身，左腳便被右腳絆倒了。“誰？”門后傳來惡狠狠的聲音，緊跟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克林想爬起來，但是力不從心。

“嘿嘿，是你啊，克林！”一只手把克林從地上“拎”了起來，“你爸爸媽媽可都在我的手上，我勸你趕緊告訴我那扇鐵門怎么打開，不然你們一家三口的命可不保了！”那人恐嚇著克林，弄得克林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回頭看著我，只要你告訴我那扇鐵門怎么打開，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小克林回過頭去，那張臉——他有一瞬間的恍惚，有一個片段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當他再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時，卻一無所獲。

克林被那個人拉到黑屋子里面的鐵門前，“我，我不知道。”克林回頭，看著那個人故作鎮靜地說：“我從，從來沒見過這扇門！”

“怎么可能！”那個人用力推開克林，又拿起身邊的錘子砸門，克林終于知道剛剛那“砰！砰！”的聲音是怎么來的了。

那個人砸了幾下，鐵門卻沒有一點反應，他扔下錘子惡狠狠地瞪著克林，克林不安地往后退著。

“三天時間，給我打開它！”那人拋下了狠話，轉身離去。

剛走到門口，他又轉身：“三天后我還會來的。”說完還笑了一下。

現在，克林明白了，真正有秘密的，不是木門后面的黑屋子，而是黑屋子里的鐵門。而木門，只是秘密的掩飾。

四

小克林坐在屋子里回憶著木門開著的前一個晚上，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因為那一個晚上，只有自己在家里。那天晚上，擦地板，彈珠……

沒錯！就是彈珠了！那天晚上，他把彈珠滾到里面去了，第二天彈珠滾出來門也開了。對，就是這樣！小克林立刻跑回臥室，從床頭柜拿出那顆彈珠。

小克林手中緊緊握住彈珠，忐忑不安地來到鐵門前，趴在地上，手心布滿了汗水，他小心翼翼地把彈珠從鐵門底下的空隙滾了進去。

“砰”，珠子碰到了什么，然后沒了反應。小克林想了想，上次也是過了好久，這次說不定也是那么久。正準備走，彈珠從里面彈了出來，不光速度比上一次快，力度也比上一次大——鐵門緩緩打開了，小克林被里面的現象驚呆了。

里面全是“螢火蟲”！

小克林走進去，蟲子似乎并不懼怕他，反而向他聚攏。他湊近仔細一看，那似乎不是蟲子，而是一個個小球，散發著銀色的光，小球的頂端是一根彎彎的金色鉤子，發著金色的光，難怪當時他錯認成螢火蟲。

也許父母和子女心有靈犀，小克林似乎明白了那個人為什么想要打開那扇門，為何父母會設計這么一個機關。

五

第二天，小克林睡醒后拉開窗簾的一角向下望去——那輛黑色的車還在，想必是來監視他，防止他逃跑吧。

第三天，克林收起了家里所有的彈珠，將鐵門和木門關緊，從冰箱里拿出速凍水餃，隨便吃了一點。填飽了肚子后一個人窩在沙發里，靜靜地等待著。

大門外面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鑰匙的聲音，門開了。

“打開了嗎？”未見其人只聞其聲。

“我不知道。”克林平靜地說，“父母設的機關我怎么會知道？”

下一秒，克林捂住了嘴，說漏了，既然說出了是父母設的機關，表示他知道了有機關。

那個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來，拎著克林的胳膊拽到二樓的木門前。

看著緊閉的木門，那個人低頭瞥了一眼克林，知道克林不會輕易給他打開。那人冷笑了幾聲，下了樓。不到五分鐘，他肩膀上扛著兩個麻袋上來了。他將麻袋摔在地上，解開上面的麻繩，敞開了口——不出克林的意料，里面正是自己的父母，他們似乎被下了迷藥，在麻袋中沉沉地睡著。

那個人手中有了籌碼，得意地笑了起來，指著木門說：“開！”

“我不會！”克林與他對峙著，想著如果自己一直堅持不會，對方也沒什么辦法。

那人拿出一把槍，不知道是真是假，對著克林父親的太陽穴，又是那個字：“開！”

“不會！”

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一群人正往二樓趕來。

克林的臉色變了：“是幫手嗎？”

那個人的臉色也變了：“警察！”

兩人目光相對，對峙著：“打開，三秒內給我打開！”

小克林笑了：“好。”然后伸手推開那扇木門。那人驚訝地瞪著，不可思議地眨眨眼。

“沒錯，我父母設計的這種機關都是一次性的！”樓下的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二樓，是一群警察，手中舉著槍，對著克林和那個人，而在那群警察前面站著的正是布爾！

“爸爸，你還是做了！”布爾沖著克林身邊的那個男人喊著。克林這才想起來，難怪自己看著眼熟，原來是布爾的父親。那電話應該就是布爾給自己打來提醒自己的。

警察將布爾的父親帶走了，送克林的父母去了醫院，又對克林和布爾做了筆錄，布爾悄悄地碰碰克林的手，給了他一個眼神，在他耳邊低語：“搶劫。”

于是，這個案件被定性為入室搶劫。布爾的父親不停地說著什么蟲子，警察一律無視，甚至考慮帶他去精神病院。

警察走后，布爾握住克林的手，眼淚溢出了眼眶，說：“對不起，我想阻止的……你的父母隱藏了這么久，不將蟲子的秘密公開，想必是要保護它們，你的父母真是偉大，而我的……”

克林反握住布爾的手，拉起他說：“你還沒見過那蟲子吧，很可愛的。走，我們一起去看！”

六

一個星期后，克林的父母出院了。原來克林的爸爸和布爾的爸爸本來是好朋友，一起研究和發現了這種蟲子，將它們放在克林家飼養。但后來布爾的父親卻起了私心，打算拿出去販賣，不料克林的父母早有防備，在門上設置了機關。

這就是我要說的故事，這是一個真正的故事，那種“蟲子”最后還是沒有公開。因為那是一個科學無法解釋的謎。至于以后會不會公開呢？那你就要去問問克林喲。

編輯??? 沈不言?? 78655968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