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立沛

摘要:為了探討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以及性別在該影響過程中的調節作用,本研究采取整群抽樣的方式對某職業學校419名學生進行了問卷調查。結果表明:(1)職校生的情緒穩定性顯著影響手機成癮;(2)性別在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過程中具有顯著的調節作用,即與女生相比,男生的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更大。在未來的干預實踐中,不但要關注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而且要更加注重對男生情緒穩定性的調節。
關鍵詞:職校生 手機成癮 情緒穩定性
中圖分類號:B8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17-0251-03
目前,手機已經融入了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截至2020年3月,十幾歲的青少年已占總體網民的19.3%[1]1。與此同時,手機成癮逐漸成為移動互聯網時代個體所特有的行為問題。劉勤學等(2017)提出手機成癮包含四個特征:基于對智能手機的使用失去控制;心理上對智能手機產生依賴;出現戒斷癥狀;成癮行為產生后會對個體的生活造成消極影響[2]。研究發現手機成癮會對青少年的自我概念、情緒平衡水平、社會適應能力等[3-5]帶來消極影響。因此,厘清手機成癮的形成機制,對改善青少年的日常生活質量有著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問題提出
以往研究證實,人格特質是引起手機成癮的重要因素之一[6]。張亞梅等人(2020)在針對手機成癮相關影響因素的研究中發現神經質可以預測大學生的手機依賴性[7]。但是,此前關于手機成癮影響因素的研究,多是以大學生為被試對象[8]。而從現實生活中來看,職校生的手機使用率同樣較高。當前,??埔韵聦W歷的互聯網網民占總體網民的80.5%[1]2。根據“個體—環境交互作用理論”,行為問題是環境因素和個體特質共同決定的[9]。而職校生無論是在環境上還是在個體特質上均處于不利地位[10-12],因此,具體研究職校生手機成癮的誘發因素,不僅有利于提高社會對職校生手機成癮問題的關注,也有利于從實踐應用層面提出更加客觀的解決職校手機成癮問題的方法。綜上,本研究將在職校生群體中,探討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并假設:職校生情緒穩定性能夠顯著負向預測手機成癮(H1)。
性別作為一種解釋變量,其背后蘊含了許多的社會心理特質差異。在關于成癮行為的性別差異研究中發現,男性成癮行為出現的概率顯著高于女性,這可能與不同性別個體的行為策略、動機、認知差異有關[13-14]。由于性別角色觀念,社會對不同性別個體的期望不同。女性在生活中更多的表達情緒,男性為了迎合社會期望,可能會花更多的時間使用網絡來逃避現實。而成癮背后的主要動力就是逃避現實生活中的壓力,這導致男性在低情緒穩定狀態下網絡成癮的風險遠遠大于女性。因此可以假設:與女生相比,男生的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更大(H2)。
綜上所述,本研究將通過回歸的方法考察職校生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及性別是否在其中起調節作用,為職校生手機成癮的預防和干預提供實證支持和理論指導。
二、研究方法
(一)被試與施測程序
采用整群隨機抽樣的方法從皖北地區某職業學校共抽取學生450名。剔除無效問卷后得到有效數據419份,其中男生205名(48.93%),女生214名(51.07%),有效回收率93.11%,平均年齡18.68歲(SD=0.90)。
(二)研究工具
1.手機成癮指數量表
采用香港中文大學Leung教授(2008)編制的手機成癮指數量表。采用5點計分方式1(從不)—5(總是)。以往研究證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15],此次研究中的Cronbach'α為0.86。
2.情緒穩定性量表
采用錢銘怡等人(2000)在艾森克人格問卷簡式量表的基礎上修訂而成的簡式版人格量表[16],取其中(N維度)的19道題目。采用1(是)—0(否)的回答方式,最后計算總分。得分越低,情緒穩定性越高。本次測量研究中的Cronbach'α為0.71。
(三)數據處理
以班級為單位進行集體施測。在剔除空白問卷和規律作答問卷后,得到本次研究的數據。使用SPSS19.0以及Hayes(2014)的PROCESS宏程序[17]來整理和分析數據。根據溫忠麟、葉寶娟(2014)提出的方法進行調節效應檢驗[18],然后使用簡單斜率分析進一步對調節效應進行分析。
(四)統計方法
根據周浩和龍立榮(2004)介紹的處理方法[19],通過“分離出第一公因子”來比較控制共同方法偏差前后的模型擬合度。將所有項目進行因子分析。最終結果顯示,共分離出8個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特征根,其中第一因子只解釋變異的21.6%,遠達不到40%的臨界值。表明沒有出現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三、結果與分析
(一)手機成癮、情緒穩定性的相關分析
本研究中各變量之間的相關分析結果表明,情緒穩定性與手機成癮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r=0.432***,情緒穩定性得分越低,情緒越穩定)。根據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可得:從性別方面來看,男生的情緒穩定性顯著高于女生(t=-2.70**),手機成癮指數的性別差異不顯著(t=-0.28);
(二)性別影響手機成癮和情緒穩定性關系的調節模型
通過回歸分析我們可以發現,情緒穩定性可以顯著負向預測手機成癮(β=0.44,t=9.82***)。根據Hayes的觀點和溫忠麟、葉寶娟提出的調節效應檢驗方法,我們對情緒穩定性和性別的交互項進行了檢驗。首先,可以將性別變量進行虛擬化,設男性為0,女性為1,除性別外的變量進行標準化。然后,將情緒穩定性和性別的乘積納入回歸方程,考察情緒穩定性和性別的交互作用對手機成癮的影響。檢驗結果發現:情緒穩定性和性別的交互作用顯著,說明對不同性別的個體來說,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預測作用不同(結果見表1)。
為了進一步探討職校生不同性別群體之間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預測作用的差異,本研究進行了簡單斜率分析,選取情緒穩定性(M+1SD)的低情緒穩定組,情緒穩定性(M-1SD)的高情緒穩定組,考察不同性別的職校生在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預測作用上的不同(結果見圖 1)。結果顯示,在男生群體中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預測作用顯著(simple slope=0.56,t=7.94***);在女生群體中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預測作用也顯著(simple slope=0.34,t=6.39***)。說明無論男生還是女生,情緒穩定性都可以顯著預測手機成癮。但與女生相比,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預測作用對男生群體來說更加顯著。
四、討論
基于以往的研究結果。本研究考察了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以及性別在手機成癮和情緒穩定性之間的調節作用。以性別為調節變量構建了一個調節模型,不僅證實了個體的情緒穩定性可以顯著預測手機成癮,而且對于該預測作用在不同性別群體間的差異給出了實證結論。
(一)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影響
研究發現,職校生情緒穩定性可以顯著負向預測手機成癮,假設1成立。研究者認為,這可能是由于個體在現實生活中較難獲得情緒上的滿足,而在豐富多彩的網絡世界中更容易獲得情緒上的及時快感,快感又加強了個體對手機依賴。同時,人格特質也是自我控制的重要影響因素,更低的情緒穩定性,往往意味著更低自我控制能力[20],低情緒穩定性增大了自我損耗,導致個體無法控制手機使用時間。
(二)性別的調節作用
結果表明,與女生相比,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預測作用在男生中更加顯著。這可能是由于社會對不同性別角色的期望不同,社會期望女性更加善于表達自己的情緒感受,而期望男性更加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感受,以理性解決問題[21]。這種期望會導致男性在現實生活中壓抑自己的情緒,從而通過物質依賴,成癮等消極方式進行排解,增大了手機成癮風險。從結果中可以看出,相比于男生,女生在情緒上波動更大,而情緒穩定性本身就可以構成手機成癮的風險因素。雖然如此,但女性因為情緒問題出現手機成癮的概率要低于男生。這說明除了情緒穩定性,性別不同的群體之間還存在其他引起手機成癮的差異因素,今后可從相關方面進行更多更深入的研究。
本研究結果提示我們未來在緩解和干預手機成癮時,可以針對不同性別的群體,基于不同的關注角度,通過合理的措施和手段幫助學生提高情緒穩定性,進而緩解手機成癮問題。
五、結語
首先,本研究結果表明,職校生情緒穩定性能夠顯著負向預測手機成癮。這提示職業學校的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可以開展增強情緒穩定性相關的講座。其次,性別在職校生情緒穩定性對手機成癮的預測過程中起調節作用。該調節效應也提示我們在未來的干預實踐中,還要更加注重對男生情緒穩定性的調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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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慧敏